我害怕了,挺沒骨氣地拽住了暉琢的衣角。♀他好像是感覺到了,身子僵了一下,只是一瞬的時間,他的身姿又是那麼的好看。總之,他做什麼都會比別人好看一些。不過,他好像是有動了一下,因為,我不大能瞧得清那個凶神惡煞一樣的來人了。因為,被他擋上了。
接下來,也沒有人請我出去,他們開始如常地討論一連串讓我陌生之極的地名,還有人名,好像是在討論什麼軍事行動。果然是軍事機密了。
這兩人,已經完全當作我不存在了。這樣的意思,好像已經是在暢所欲言了。
那個古怪的來人就再也沒有看過我一眼。不過,就連他的背影都好像在散發著對我的痛恨。他到底是在恨我什麼,難道是與我那有可能就是事實的公主的身份有關。
我冥思苦想,可就是想不出,後來干脆放棄,只等著有一天,他熬不住了,想來殺我,肯定會和我說個清楚。其實,是人家想要殺個明白。順帶著讓人明白也不錯。
一開始,我還特意想著,本來是不想听的,但是,他們將我留在了這里,就成了不听白不听。反正,我听沒有听到沒有關系,他們一定是會認為我听到了的,誰知道,在這麼重要的時刻,我竟然那麼沒心沒肺地睡著了。
滾木雷石,三軍布陣,啊,這些也太枯燥了。也太幫助睡覺了。
等我睡得醒了,人早就都不見了。只有杏月,蹲在我床下認真的繡花。我揉了揉眼楮,這一覺睡得好舒服啊。
抬眼,就發現杏月從地上爬起來,立在地上向我笑,還笑得那麼好看。
我看她,她也只一味地笑。
我忍不住了,問她。「你撿到狗頭金了?三爺……和……哦,三爺什麼時候走的?」
她臉上笑容未褪,「三爺是一大清早走的,走的時候,還吩咐奴婢勿要吵到三女乃女乃呢!女乃女乃您可算是醒了,奴婢好等呢。♀現在比撿到了狗頭金還要開心呢
我疑問,「是老夫人有什麼事要找我嗎?」
她又笑。這個笑可真是太詭異了。
我又不禁有點兒毛骨悚然。但是,驚得次數夠多,我當然也有一些皮了……我撓了撓鼻子。想著。既然不是老夫人的事情,還有什麼是要等我的。不會又是李暉琢起什麼妖蛾子。
杏月嘴角一彎,美滋滋道。「三公子爺吩咐著。要三女乃女乃去他的書房呢,我想著女乃女乃沒有去過,這可是頭一等的好事
我覺得,杏月是暈了頭了,他的書房我怎麼沒有去過呢。
她見我驚疑,便來悠悠釋疑。「女乃女乃之前到過的那間,哪里是公子爺真正的書房。便是全府上下,能進去的,也只有老夫人一個人。只因內中全是與軍中機密相關的事宜。一直都有門人嚴禁著的
軍中?機秘?蘿卜?
呵,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
我竟然可以到書房去送食物。
機會怎麼會說來就來。
最近。我挺有責任心的,很是將媛姐姐的話放在心上。
就只是。能者多勞,不能者,著實就是勞動不起來。
我都沒有見過那帥印是圓的還是方的。要我偷什麼啊。
可眼下,杏月一說要我送湯到他家少爺的書房,我就樂了,還特別沒有計較,她為我找了身艷麗得能招風引蝶的衣服。只是急著要去他書房。只因,這一次,我要去的才是他真正的書房。我不由得展開聯想,覺得那帥印一定就放在桌面上,又大又顯眼。
「三女乃女乃,您今天穿的可真好看杏月在我出神時發聲,實實嚇了我一跳。
杏月見驚了我,立時噤聲。其實,和她無關,不過是我做賊心虛。我收了吃驚害怕的模樣,向她笑笑,「好看就好,對了,怎麼會送蘿卜湯呢,你家將軍會喜歡嗎?」
杏月沈笑,「奴婢也說呢,不過是三爺兒前個兒對老夫人說的,自己忘了蘿卜的味道,才特意想著要來嘗嘗的。老夫人還說自從少爺長大了,還很少想地過什麼東西吃,如今一見他饞什麼,就想到了他小時候,覺得自己也年輕了不少。便囑了廚下要好好做一碗蘿卜湯給三少爺送去
這人真是紈褲膏粱,連蘿卜都沒有吃過,當然也有可能就是故意討他母親歡心的。我不等杏月繼續說下去,就急著催她,「那個,快去端湯。快去端湯
杏月當然不懂我的真實用意,喜滋滋轉身跑了。
我還有一句什麼話要叮囑她來著,可是,這丫頭跑得比兔子還快。
杏月這一走,我的腦子就是「嗡」的一聲響,接下來呢,接下來可怎麼辦,就如同那那些叛軍還知道皇上住在皇宮里呢,可也不是說能進去找皇上,就能進得去的。
我如今的狀況也是同的這個道理。我的手又伸不了那麼長,況且,這闔家上下,只我一個醒目,無論行動到哪里,保管會有一大堆的眼楮盯著我呢。只怕,是我剛剛動了賊心,便有人給我挖下了陷阱,又有人等著收網。
我托腮冥想,自己日後又要如何支開杏月,我很少能獨自行動,每次不是同暉琢他們一起,就是同杏月一起,這偌大的李府也僅到過幾處,如果攜贓物潛逃時還迷路,那不就成了自投羅網。
杏月在暉琢的書房外面等我,我接過杏月手中不時逸出的一絲早沒了蘿卜味兒的八寶蘿卜湯,覺得大門戶做的蘿卜湯委實是委屈了蘿卜。剛要邁步,杏月卻有些不安,「三爺很少讓人進他的書房
我點頭,他當誰願意進呢。
「啊……」杏月最後還補充著「包括老夫人哦,除了,老夫人,倒沒有什麼其它人可以名正言順了,我腳下頓時覺得有些發沉。眼前所見無疑是龍潭虎穴。
然後,我就是不知道自己腦子里想的是什麼了,下一眼已經瞧到了門檻,以及門檻之上的雲頭靴。我抬頭想著自己要說些什麼呢。
本來有好些話,都是我冥思苦想好了的。可是,現在卻偏偏都給急得忘了。
一雙手伸了過來,接過了我手中的湯碗,然後一切點到為止。
他好像是沒有瞧到我,就只管瞧著蘿卜湯了,也只管接過了蘿卜湯。這人怎麼能這樣。
我駐愣在門面,偷偷切齒時,有人放聲大笑,我抬頭看他時,笑意正璀。無數的星星在他身邊眨眼楮,我連忙退了一步,他走過來牽起我的手︰「夫人還未來過,便想著,讓夫人瞧瞧這蘿卜湯的味道不錯。只是味道繁復,倒依然讓人嘗不出蘿卜的味道
我笑而不語,可他總也不肯放手。沒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攜著我的手走到了書桌旁。
我原本還打算要借口腳崴了的什麼借口,賴著不走,以免虎穴都進了一次,還沒有瞧到帥印。眼下倒是瞧到了,卻是一次瞧到了十方,個個印鈕精致獨絕。
我失態了,將目光定在十方印台上,恨不得立即要鑽到印心里看看它們的真身。他一個閃身將我的凝視擋嚴。
我頓察自己的失態,為了掩飾,又不得不將他衣料子上的折枝蓮紋也仔細看了一回。
他似乎是什麼也沒有看穿的樣子,輕飄飄一轉,就將話題帶過,還發了我一碗,實在沒有蘿卜味的蘿卜湯嘗鮮。我含笑接過,輕輕吁了一口氣,終于得以抽出手來。心中居然自主地打起了帥印的主意,一共有十方。我又要如何辨認,看來,眼下棘手的,不光是要偷走這麼一個難事,現在偷十個中的哪一個都很難決定。
一口氣干了蘿卜湯,除了沒有蘿卜湯味之外,這碗湯其實還是挺好的喝的。我擦了擦嘴巴,實在難卻他又給我承了一碗的盛情,便擎著這碗冒著絲絲幽幽熱氣的蘿卜湯,到帥印之外的地方轉啊轉啊轉。
再于是,就一不小心轉到正低頭看著什麼的李暉琢面前。
我沒敢抬頭仔細瞧他,心里卻急著想要抓住一絲清明,偏偏又是什麼都抓不到的感覺。半眼之間,瞧著他,似乎是在格外用心地寫著什麼,因為心虛只及半眼,之後,我又連忙將目光轉向了別處。
多寶閣上一個方方的長條盒,瞬時吸引我的目光,那盒子周身以絲絹裹制,樣式極為的普通。就在悄然地入眼之間,與這間不可謂不是富麗堂皇的書房,顯得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有些高貴,不是因為華顯,而往往是因為不同——有如歇斯底里般的不同。而在這間書房,這個盒子就是不同的。
我眼楮緊緊盯在盒子上面,直到盯出來一只手,盒蓋應聲而啟,一股桂花的香氣迎風拓散,不由分說潛入鼻端。
低頭看時,在我面前端地散香的,竟然只是一塊桂花糕,他並不瞧我,其實是我不敢瞧他。最其實的,就是我將這塊桂花糕往死里瞪。
「府外的幾位朋友剛剛送來的,千里送鵝毛,禮輕情義重,夫人定要與我分食理想與希望落地的聲音,恁地嚇人,我差點就要跳起來。
不過是一塊桂花糕的重量落入手中,又將我壓了下來,我有些心灰意冷,倒是這樸素盒子里的桂花糕香得那麼自然。他說,「好吃嗎?」我點著頭,還就著又伸過來的盒子,再多拿了兩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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