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以上原因,導致李暉琢只能再去賭閣那個地方無理一下。
都是一天之內的事情,那賭閣里正在肉疼的莊家,當然也還沒有想到辦法來對付他,也一定還記得他的「威風凜凜」,就只能任他予取予奪。
我則坐在酒樓下面的茶水鋪里,一邊剔著牙,一邊等他馬到成功。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他能拿回來銀子。他腦子里全是花花道子,起碼有十種以上的辦法讓莊家大出血。
果然,這次取來的銀子數目不小。如果不去花一花,我們就得扛回去。
事後,我又來了一點同情心,「我們可著一只羊拔羊毛,這樣好嗎。」
我的意思是要他雨露均沾,多換幾只羊拔拔。
可他說,他做事情喜歡從一而終。而賭閣就很幸運地成了那個「一」。
他果然是個內心高傲的人。
而那莊家也果然是命不太好的苦人兒呀。
我們吃飽喝足,又將燙手的銀子揣在腰間,腰間也是放不下的,而是背在背上,當然是直奔萬花樓。
對于這個名字,我的記憶里一直有一些涌動的力量,仿佛我從前就對這個名字不無熟悉。可是,怎麼會呢,如果我真的是一個公主,幾乎都不會知道,有這樣的一個地方存在于市井之中,更不會這麼清楚它的名字直到記憶深處。這樣看來,說我是前公主的信息,其實並不那麼可靠。
不同于那些販賣之肆,這種歌肆、舞肆都是在幽蔽一點的街巷之中。
大名鼎鼎的萬花樓也概莫能外。
酒香不怕巷子深。
我們直穿過朱雀大街,直拐過了好幾個彎子,才到得萬花樓門前。
只是,有萬花樓的地方,就算是在山谷深澗里,也不能真正的清幽晏晏。
這里繁花似錦。♀
我沖著迎上來的老鴇,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她還在發愣的旋即。我徑直而入。
她已經揚聲叫出的「公子」,咽回去了一半,娼家的規矩是不入女子的,因為,這些女子不是來尋夫,就是來尋兄、尋弟,總之,都是來攪生意的。況且,花樓的受眾從來都不是她們。
所以,這老鴇一見我是個小姑娘。就差點將舌頭咽下去。
我又沖著她一笑。轉指引她向後面瞧瞧。她果真移開目光,正對上李暉琢瀟灑地砸出一綻銀子。
他給的真少。
老鴇的眼里金光打轉,當然也就沒有功夫管我了。等她回過神來,我早已經登堂入室啦。
咦。這地方的品味說起來也不錯,東西雖然都是暴發型的 明瓦亮,但是還好,數量上不多,藉此也就不算太繁復,因為給人延伸出來的感覺就不會太壓抑。
來青——樓,當然是要叫姑娘來陪的。
我點手沖著還站在樓下,以嘴巴里可以塞進一個雞蛋的架勢仍看著我的老鴇招了招手。
她的目光本就追著我,現在看我向她招手。幾乎是騰雲駕霧追到我身前的。想說什麼的嘴型變成一個笑,笑得真像是一朵花啊。
「去叫幾個姑娘來,呃,陪陪我們。」
她石化。鬧了這麼半天,她還沒能適應一個姑娘來逛妓院的事實。但要是一個有錢,能一擲千金的姑娘呢?
我又瞧了她一眼,「本姑娘視金錢如糞土。」
她听了我的表白,立即樂顛顛地走了。
李暉琢什麼也不說,只是就著扇子,又開始擺他的迷死人的造型,所以,這樓上樓下能瞧得見他的姑娘們,就開始三心二意啦,一直找機會將眼光向他的方向瞥。于是,你會發現,這樓下樓下的姑娘們視線都是那樣傾斜著的。♀
這也要怪李暉琢站得角度是那麼的刁鑽。
姑娘們,你們真的是太不小心了,他不是一個人,是一個「從」。可是如此的心聲,要我如何說給她們听呢。
我坐在繡墩上淡淡飲了一口茶,伸手將李暉琢從外面拉了進來。
「將軍,當此之時,我喚你為哥哥如何。」我認真看向他。
他那善解人意的良好品德還在身上。
一臉風輕雲淡的模樣,點點頭。
我又看了他一眼,「一會兒我們分開好不好。」
我當然是希望他能繼續善解人意。不過,也相信他不會對這件事情保有那樣的情懷。
我的估計沒有錯。
他笑著搖了搖頭。
我是逗他的,我就知道他不會同意,可是今天,我太少看到這個人搖頭了,只是想讓他搖來看看,實在是沒有別的意思。其實我哪里敢離開他,我害怕被姑娘食掉。
結果進來的姑娘們全都有負我望,直接撲向了李暉琢。
姑娘們,你們太不矜持了。
我也是一個好看的姑娘,可是她們看也不看我一眼,就當我不存在。
失意之時,我想起了還拽在自己懷里的那包烤羊肉。
她們香人肉,我當然就是香羊肉了,要想同她們做些什麼,就得等著她們清醒,或許這些姑娘永遠都不會清醒。那就是逼我吃了整包羊肉啊。
可是,李暉琢是誰,他可是永遠都有辦法的人。
他彎了彎唇角,「我們想買個好看的姑娘去邊地。」說完將目光放得仔細,逐一認真打量起我們面前一下子靜下來的眾姑娘,「姑娘們不懂我的意思嗎,就是要尋一個青樓里王昭君的意思。」
「哧」的一下子姑娘們的熱情連白煙還來不及冒就熄滅了。
只留下了兩個其余來客串的全都謝幕了。
姑娘們你們也太現實了。這麼快就跑路。
怎麼也得供我的不時之需吧。
我來這這青樓的用意也是探路的意思。也就是說,有一天我還指望著用成堆的姑娘幫我施成障眼法。可是,現在姑娘們一定對李暉琢印象深刻,而且對于他剛剛施施然一句話,印象就更得深刻了。
所以,我要是能有一點常識的話,就應該意識到,壞事了,弄巧成拙了。
看來,要想作出一番大事業。就不能帶著一個壞事母子出來。
他就是一個……壞事母子。
他伸手將兩個姑娘讓到了我身邊。自己卻站起了身。
三個姑娘一齊瞧著他。
他向我們三個人笑了笑。
就從窗子里躍了出去,出去前還不忘叮囑兩位姑娘,「好好陪我夫……妹妹聊天,公子我回來有賞。」
原來被算計的竟然是我,不過這個算計嗎,倒有幾分算計大人物的架勢,算他看得起我。
兩位姐姐看得李暉琢人影子尋覓不見了,才愁眉苦臉地轉過來,大抵是不曉得,如何對付一個小姑娘才好。
我卻勾起了一半的興趣。覺得。不知道她們平時會如何對付那些公子王孫。此時,她們雖然不能拿出一樣的辦法來陪我,但大抵也會有些相似之處。
我垂頭又抿了一口茶。
一個姐姐便給我講起了故事。
萬花樓里的姑娘,都是讀書識字的上等官妓。能講一夜的故事也不為奇,所以,我並沒有任何的奇怪表情。瞪大眼楮看她對著我巧笑盼兮。說來,那故事也確實有些滋味,不過有些幼稚,就是大灰狼與小白兔的故事,但是,經過這位姑娘的嘴唇里熱了熱,說出來就風情萬種了。我眼前立即飄出了一只穿著花紗衣服。走起路來一步三搖的小白兔勇斗穿著晶晶亮盔甲的大灰狼的場景。
故事是以一只大狼被燒得烏七八黑的了事的。
婉轉、毒辣,語盡後,仍不絕于想的狼肉味道。
有一點趣味性,但是太小孩子了。听多了會變幼稚。最重要的是我不是一個小孩子,我已經不——需——要——再听這樣的故事了。她們也會給男人們講這樣的故事嗎。
這句話我放在心里沒有說出來。而是很自然地拍手叫好。這也是真心的,因為她的聲音又糯又甜,一定是江南水鄉人。
那姑娘抬頭看著我。
她很安靜。另一個早對我的性別不滿,自己睡到了床上。可是這一個卻是認真地陪著我。
我不大會看人,此刻輕易相信她是一個好姑娘也不知道到底對不對。
我很像那麼回事地夸她,「真好听。」
她很嬌羞地笑了。
我有了一個壞壞的想法,她真的是個風塵女子嗎,一點兒都不像,她是如此的矜持。就像是縴塵不染的,可是在這種地方,怎麼可能。她就像是不應該在沙漠上開的花,卻偏偏這麼嬌艷。我開始默默計算,我們還有多少銀子,能不能夠我們從這里帶走一個姑娘。當然這種事情還是要看我能不能說服李暉琢再說,況且,本來就是要他出錢,大概還要出一口飯。只是,我還忘記了考慮,姑娘願意不願意跟我們走的問題。
還有,還有一個問題才應該算是火燒眉毛需要我著急的,可是我竟然忘了它那麼久,那就是——李暉琢他如果狼性爆發,將我扔到這里……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我有些害怕地瞧向那扇被推開的窗。
從那里面刮出來的風頓時能我感覺到涼意。
一看到那個空空的窗,飄著空空茫茫的風,我就下意識地覺得,他一定是在壞我。而他的本性還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將軍啊。
最後,我有些羨慕早早睡在床上的姑娘。
幾聲春雷打過,姑娘睡得明顯是太實了。
因為是初來乍到,所以我那時候確實是扭捏了一下,沒敢直直撲到那床上,于是,不可避免地錯過了最佳時機。
這和某些失去一樣,都是一些不好的感覺。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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