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剛剛還是好好的,這會兒上就不高興了呢。是因為我沒有答應嗎。為夫答應了,只不過,我們不去賣酒,我們去去青樓什麼的,也是會給看當今皇上如此的印象的。而且還會少了不少的折騰。夫人說是不是?」
我看著他唇紅齒白的樣子,心想,這人還真的是能夠大膽地利用我的計劃啊,就只是,這個計劃已經給他改得對他自己如此的有利了。
這麼一來我就是真的有點後悔剛剛為什麼會提點這個混蛋。當然我這個提點也就是誘因,說明他的骨子里就是這樣的一個混蛋。終于給我瞥見一個東西,好像是個女子親手繡的荷包。
這個東西一出現我就知道了它的份量,因為它本是不應該出現在一個適齡男子身上的。
所以如今它的存在也必定是在提示著一段故事。我只是沒有想到他不僅有些明里的姑娘,還會有一個默默奉獻芳心的姑娘,看看這香囊繡面繁鎖復雜的繡法能讓我看一眼就暈倒,這就相當于是在一塊布上繡出一座萬里長城來,能搞出這個工程的姑娘真的是,我搖了搖頭後又點了點頭,認定這個就是我應該報復的工具。可是他會不會怒火中燒,不讓我得逞。這個嘛還是先試一試再說吧。我兩步蹭過去,一把拿起來,左右看了看,又模模再贊了贊,最後揣進自己的袖子里。估計這位大將軍都看傻了,我拿了他的東西跟拿自己的一樣,還示威似的瞧了他兩眼。他一雙眼楮睜得大大的,我倒是從未見過他這樣吃癟,我向他笑了一下。「這個繡得不錯,我借回去研究一下,將軍不要多想,不出意外一年半載的總會還你。」我就不信他能忍得了一年半載的不見他的心上人。
果然他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好不壯觀。
我則是含笑欣賞著。
半晌他恢復如常唇邊噙出若有若無的笑意,我擦了擦眼繼續看不甭他到底是笑還是惱,不過沒有關系,不是說今夜他只是只病貓。我納了這只香囊之後就開始後悔了。因為這個味道開始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只是一放在身上之後不覺得是打鼻子的那麼沖,此時正不絕如縷地鑽進我鼻子里再一路潛進心肺中,然後我就沖愣愣地打了一個噴嚏又找了一個噴嚏。
李暉琢欲言又止地看著我,好像要說些什麼,最後終于忍住,又翻轉身過去給我倒了杯水,我們眼神在空中相遇時我又完美地打了一個噴嚏,他又要說話。我張開嘴顯然已經醞釀著下一個噴嚏。我努力壓下那個噴嚏,問他,「是不是這個香囊有問題。」
他搖了搖頭。
我大奇可是明明是我在拿了這個香囊之後才開始,又打了一個噴嚏再打一個才接著想這個一定是跟這個香囊有關系。此時再抬頭李暉琢已經點下一個頭來。
這才對嘛。
他想了想說,「這只香囊是在戰場上得的,一般的人都聞不出他的味道來。」
我瞪大眼楮。「什麼?這麼大的味道你們是聞不出來的。是你一個人這樣還是他們就是外面還有你手下的這些人都是聞不出來的。」
他艱難地點了點頭,「據說,這是一位公主的香囊其中用一些世上罕見的香料做成只有從前用過這種香料的人才能被聞出來。」
我笑看著他。心想丫就跟個驚雷似的忽悠吧,他一定是被我給戲弄急了,想了這一出來報復我可是我不會怕的。不過這個神話說得還有一些神奇之處,他是在說有一種香料它太香料了,所以它從一長出來,被調香師制出來就帶來了一種天賦,它認得自己的主人,並且一生也要認出去,那種精神就像是不死不休的感覺。在他心里我都已經是這麼二了嗎?我忿忿地瞪過眼去。
他居然在接下眼神的那一剎那表現得有一些懵懂,其實就是無辜了就好像是我冤枉了他似的。這種事情還真是無從求證,這里的所有人,他都可以預先通知到。就包括衣福雲。因為從這個神話一被他講出口,我就知道這個神話的風格正是衣福雲喜歡的風格,用來對我說教並確認我是一個公主,哪個國家的公主也不那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後半段命運雖然什麼都不是,但是前半段就一定得一名公主,你看,一枚香囊都能出來作證,我真是跳進黃河也不可能洗得清的。
我又看了他一眼,其實還不到一眼,因為我不得在百忙之中又去打了一個噴嚏。我嘴硬著,「將軍說得真是天方夜譚,是我听少識淺呢,還是將軍見多識廣,不過有一點,我覺得可能性極大就是我傷風了。」我想我得找衣福雲治治去,衣福雲就是我的全能幫凶,她什麼都會,只要有她在身邊我想我都能走遍全天下。
所以我打著氣勢洶洶的噴嚏直接開門走人。
夜里值夜守衛的人雖說但大家都保持著絕對的安靜一點也不影響這個默默清夜,只是我的這些大大小小的噴嚏聲可真的是不給面子,就像是一條長龍,一直跟我到我那個院子再到把門合上,外面有沒有听得小聲一點兒了,這個也是丟人了。
衣福雲見我打著噴嚏回來吃驚不小,我從前雖說有一點點虛弱但也不會這麼一個噴嚏接著一個噴嚏演奏個沒完,開始還想數一數,後來覺得真的是不計其數了。
今天的這個事的確有一些奇怪,連衣福雲為我動用了幾處穴位都沒有辦法,直到我慢悠悠拿出了那個香囊。衣福雲才一把將香囊奪了過去,「這個是喚知香。」
我傾神瞧著她,喚知的意思是要喚起很早前的回憶嗎,剛想到這個我又重新奪回這個香囊順著打開的窗直接丟了出去。我早就想過了,從前的那些事情我再也不想知道了,這麼長的時間都不記得的,也不是很好嗎,有些東西早就應該忘了的,既然天意讓我忘了我又何必苦苦執著于過往呢。
衣福雲近了我身前一步,目光緊張地看向那只小香囊,她眼力過人,一定是只在這幾眼之下就知道那香囊尚在可尋的範圍里,便已經安定下來,在耳邊耳語著,「公主這香囊從前就是公主的。」
終于神話了。
我轉過頭,大聲地對她說,「不可能,將軍大人說這是一次在與敵軍交鋒時奪得的,那些人都是與大隋為敵的,難道大家是從今天才發現其實不是前朝的公主而是某不知名的沒落王朝的稀有公主。」現在我真是視這種貴族身份如糞土了。
衣福雲,聞言面上果然起了一絲陰晴不定的東西。她在對我說過去的事情上面一向是不怎麼全面的,只挑那些無害的東西說,卻又要我一天比一天苦大仇深,搞得我的仇恨就如無源之水無根之木。至此我才算是根本性地想起來我為什麼會是個大度的姑娘,也極有可能會是一個大度的公主。
衣福雲的婉目藏了一段流光,不再說什麼,但是我卻看得出她一定是在打那個香囊的主意而現在我極度想將那個破東西扔回給李暉琢,並且有理由相信我們倆個就是冤家,雖然也宜解不宜結,可現在就我的感覺來論我真的想給結下去,因為他就在剛剛不動聲色之下又將我好好地坑了一翻,只因據我最後的數據得出除去從院子外面到屋子里面放棄不再數的數目外,我已經打了二百來個噴嚏了,也足見他們李家家大業大而到我直接甩出了香囊得到了暫時喘息來看,這件事情還真的是如他們所說是出于香囊的原因。
轉眼之間,我真的很想衣福雲能將那破玩意給撿回來,我要讓她也好好地聞上一聞,然而麼,當然是看看她打不打噴嚏了。我所怕的不是她能打出噴嚏而是她不打噴嚏。也不是,我所怕的應該是她不怕噴嚏,天知道我到底在害怕什麼,但結局難道不是必然有些時候我們在害怕的往往也是最最無用的東西,這樣的蠢事我們一直就都在做。我們真是沒有臉說我們聰明,其實是我自己沒有臉,這不干大家的事情。
我說,「不要動。」衣福雲僵住了身子。
我早就已經看出來了,她那種如獲至寶的眼光,她做著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事情卻一直是面不改色地要我相信她只是偶爾徜徉于我生命中的跑龍套的。雖然一瞬間之後我又有些不記得了跑龍套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那一瞬它可就是活生生地在我心中清亮了起來。
我看著她的背影,「這麼說,我的理解是對的了,它真的會有這樣的神奇作用。看來也真的是罕見。你說。我們要是將它給賣了出去,會不公有大把的銀錢可賺,哦,我都要忘了,這個可不是我的,這個是李大將軍的戰利品,我們到底能不能賣,其實還是要問問他的。」
她慢慢轉過身,眼楮里有了濕潤的東西,「公主,也許這就是天命,從前的時候,福雲也在想,殿下到底要不要想起那些讓人心痛到流血的往事呢,畢竟它們好不容易才讓人從眼前挪開,可是,如此如此竟像是上天的旨意。」
這些俗不可耐的話,竟讓她能說得到動情,我知道,她是真的動情了才會讓這些原本沒有什麼感情的字句連成了一條冰錐,一點一點地砸向我的內心深處,激起一波又一波,漪漣深遠的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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