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麼說的原因,只是覺得他會面不改色,證據就是他沒有長出氣,一點也沒覺得我是個累贅,我好像還是個縴妹子。腳下有些虛時,我一害怕就抱住了他,他的身子一顫,我都不知道他從前這麼的含蓄,他從前的樣子可像足了不良青年。
當然,他現在的這個樣子跟之前他中了個小毒不無關系,好像是以毒攻毒起了些作用,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安全無害的人。
他拉著我,又向上跳了跳,輕盈的幾個縱躍之間,我們找到一根精一點的枝杈坐好,月亮真的像是近了一重。我伸出手,模到的是夜風的清涼,我問他,「那個喚知香的傳說,你是從哪里听到的,為什麼衣福雲也知道。這個難道是要上學時學的?」
他搖了搖頭,「是一種武功秘籍上寫的,可是這本秘籍在大家眼光流傳了很多年了,就像是武家的基礎課,所以知道的人很多,本已經不大再能稱得上是秘籍。其實那原本還是個浪漫的故事,不過也是個正統不過的故事。而且還有一點,其實這本秘籍已經包括了天下一切功夫的應對之法,只是縱然它敞開胸懷給一切人看到,但是真正能因襲其精華的人卻是少之又少,大家好像都格外再意那則故事。」
我也是一個膚淺只在意這個故事的人,因為我對的一部分思想深表同意,就是所謂絕學不是寫在一本絕了的書上,它就在你目前,是要靠你的領悟與進悟,就像是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而對于那個寫在上面的故事,我卻不太信,因為浪漫與正統其實很敵對,你要是正統了,就不可能有多浪漫。不過,現在是在樹上。雙腳沒有踏到實地上的時候,我不準備惹到他,所以我默默的不出聲。
但是也不看他,我就只是就著月亮又模了一把眼前伸過的綠葉在夜色下它們都泛著幽幽的綠光,只覺得比白天的時候多了一些莫測的氣質來。
他當然也知道我的意思所以很快就追問,「你這個樣子是不信的意思。咳,這個也沒有什麼,只是你要是不信的話,我就會麻煩一些讓你相信的。」
我看他病是好了。繼續不說話。
他還來勁了非要帶著我去看那謂的秘籍。我打了一個哈欠想不理他,才發現這棵樹長得不同于別的。我好像是不能自己爬下去。因為那樣子的話也是要越過他的。從他身上爬過去。我差點想一頭撞死。他住我的手在月光下顯是異常地漂亮。真是讓人懷疑他不是一個將軍而是一個姑娘,不過我很快就對自己又一次被他迷惑表示深深的不滿,白日夢這種東西我狠狠地阻止自己相信。我告訴自己不是他的手太美而是我的夢太美,雖然有的時候美夢也是不可或缺的東西。但是在這個面前我還是少做一些為好的。
樹葉動了動,他的指甲因此而反回來了好看的光澤,我很沒有出息地沒能移開目光,而且他的目光也凝在了上面不僅如此更出了一些力氣握住了我的手,「再呆一會兒,好嗎?」他這樣輕輕地說話像是一種懇求,其實我很少見他這樣,馬上就安靜下來並不是因為他說的要再呆一會兒,而是他的說話的聲音竟然如流水一樣讓人產生瞬時的貪戀。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我的思想一下子就留意起他身上的諸多細節起來,那樣刻意地想要去探究,也包括他現在到底在想些什麼。夜風輕輕吹動鬢發,我很隨意地將它們夾到耳後,目光卻在他身上一直流連。我好像已經在想很多很多的事情。雖然他們那樣的模糊,可是卻一直不斷地要進入我的心胸來。
可是我一直是抗拒想起什麼的,這種抗拒就像是與生俱來的,我忽然伸出手打了自己臉頰一下,啪的一聲在夜色中格外的響亮。我似乎在淺意識里對將要到來的什麼畫面清楚的得,所以我格外地不想它們出現在我的腦海里,很好臉上火辣辣的感覺很快讓這種快要想起什麼的感覺消失。
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這舉動忽然令我恐慌,我覺得這只手也是要我想起什麼,我想撤回自己的手可是這只看起好看,似乎羸弱的手其實力量很大,大到我根本無能抗衡,所以我一低頭就咬了上去,鮮血的腥味瞬間盈鼻,可是這手的主人沒有發出一點點的聲音,我好奇地抬頭,看到李暉琢正在呲牙,他肯定已經覺出來疼了。
可是叫出來的卻是我,「啊」的長長一聲,差點直接摔下樹來,我怎麼會咬他呢這個不是關鍵而是他怎麼脾氣這麼好。
但是當我再仔細看時,才發現他臉上的怒氣已經升騰,他看著我扶額,「喊什麼啊被咬的是我又不是你,我還以為你是要想起來了呢,結果白被你咬了一口。」呃,事實是我一發現他在咬我,嚇了一跳就忘記了剛剛那些簡直要浮出水面的心事。
「啊,可是你怎麼知道我要想起了什麼?」我認真地看著他,只不過是因為他好像是正說中了我的心思,一開始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想到這些,可是他這麼一說我就全都想起來了,事實好像正是如此。
他白了我一眼,剛剛還覺得他是一個好看的人,這個翻白眼的動作可真是丑死了,我也對他翻了個白眼,翻到一半想到還要听他的解釋,就趕緊轉過臉對著黑漆漆的夜色翻出了剩下的白眼,轉過頭來笑眯眯地看著他。
他好像是接納了我的討好,動了動唇,聲音很輕,一開始我沒有听清,但是我仔細反應了一下真是後悔剛剛討好他,他說的是,「有目者共見。」
我想伸出手將他推下樹,不過我的手在他衣襟上揩了揩後就察覺了他是個將軍的事實,如果是他不高興將我扔下去還在情理之中,反過來,那就還是個神話。
我堵著氣開始不說話,他嘆了一口氣,他這個人一向是積極向上的可不愛嘆氣的,不過,這次他嘆了長長的一口氣,轉過頭來看著我,眼神卻並不像從前那般的銳利,只是變得深邃,那麼深邃,「你還是將那個香囊還給我吧。也許那個東西會讓你墜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我一听他向我要香囊,我就蔫了,那個東西被我給扔了,可是又該有多大的巧合讓他知道我內心在想什麼,尤其是這種我自己都不知道曉的東西。于是乎,我直接忽略他對我的問句改成了這麼呆呆地看著他。
「你真的決定了想要喚回從前的記憶。」他一臉的嚴肅,仿佛是正在訴說著一件極可怕的事情。
我又白了他一眼,「什麼決定了,我決定不了的,因為那個香囊不見了。」
他激動地跳了起來,所以樹枝大大地搖擺起來了,我身子隨著樹枝上下搖晃,有幾下差點掉下去,我翻了他幾眼,「有必要如此嗎,只不過是一只香囊。」之後我將眼楮瞪得比之前大了一倍,「那個不是你心上人給你的吧。」
他很快地又跳了一下,我被顛到了樹枝盡頭,看來愛惜自己的人永遠是自己,他一發怒我就得不得好死,我真的快要墜落了,他卻突然出手拉住了我,今夜的月光出奇地亮,我看到他的臉有一些白,明顯是不能接受我弄丟了那香囊的借口,我正琢磨著如果他實在是逼迫得要緊,我又要如何繞彎子時,他忽然很是頹廢地說,「丟了更好。」
我凝視著這不像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頹廢卻一瞬間已經不能把到它,因為那只是一個極短的時刻,讓我有時恍惚地覺得,那可能根本就是他的頹廢而是我的幻想,並且如果那種感覺再配合現在他眼楮里的光芒就更像是一種幻像,因為他只是很輕松,又讓人听得出放松的聲音說,「要不你再給我繡一個吧。」我很訝異他的說法,因為這種東西所蘊藏的思念,諸如睹物思人的感覺並不是真的能夠由別人來代替的。況且最根本的就是那上面繁復的花紋,真的是不是我力所能及的。那個對我來說就像是天方夜潭。于是我對他這句話的回應就是什麼正常的反應,我就像是被蚊子咬了一樣撓了撓手心,「我不會,真的,繡成那樣的杰作我不會。」
我都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拒絕,本來我可以答應下來然後再讓杏月繡個一樣的出來的,可是這句話已經出口。
我想他會生氣,對我吼叫著說,那你還敢扔,好吧現在將你也一起扔下去。他要是這麼說,我都不覺得他是在作孽,因為首先是我對不起他的。而眼下最便利的處理我的方式其也就是扔下去,又快又好可以解他心頭之恨。
可是沒有,他的目光也許是襯著今夜月光的原因,那麼的亮而且里面的光不知是因為想到了什麼,開始融融地流動起來,這樣的目光顯得是這麼的撲朔迷離,更加讓人費解的是他竟然是在用這樣的目光看著我。也並沒有打算移開的意思。
「沒有關系,只要你是繡的,我什麼都喜歡。」他的聲音又在原有的基礎上更輕了一重,可那幾乎是人的能力沒有辦法辦到的事情,難道這又是我的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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