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隅而安 第一百五十五章暖響感謝讀者們的慧眼訂閱,定不負知遇意!

作者 ︰ 張冉雅

縱然我不愛穿成這個樣子,但是去看的可是當朝秦王妃終究不能荒蕪了禮度。她輕輕在我耳邊伏聲,「小姐,門外的姑娘,我讓她到秦王府的後門處等您可好?」

真是這聰明的丫頭,我拍手叫著,「真是個好辦法。」

轉眼又愁眉苦臉。

穿成這樣感覺呼吸都困難得很,偏偏還要去見人,哎,我嘆了一口氣,我都不知道每天要嘆到多少口氣,才能熬到可以睡覺的美妙時刻。

慢慢晃出門時,李世民就等在外面,他是偷著進來的,除了養兒誰都不知道他就是當今的二殿下。那麼我們此番出去,其實也不必走門,此處是唯一讓我覺得有趣的地方,與他在一起時當然不用爬牆。他很有力氣一手撐撐牆,便輕輕帶起了我,風兒輕輕與我們唱和,轉眼已經翩到了牆外。我回望了一下高高的府牆,生硬的走角映下日的光耀,也變得暖暖的,有天絲絨一樣的光色,緩緩在那上面徊。

我靠在牆上,默默汲它的暖。

他靜靜地瞧著我,終于說出話來,原來他亦知道一切,「你想逃出去。」

房府的後院牆外著實是個幽幽小徑,少有人來人往,主要是兩邊的街道過于狹窄,難于行駛諸如從四人抬的轎子起算的一切車輛。我們像是偶爾落駐的鳥雀,可以在瑕日梳梳羽毛,聊聊心事。而這里可算一個理想的場所。

心事說,這也不能稱之為心事,因李世民已經看了出來,他解下早拴在一旁也很奇跡並沒有丟失的駿馬。至此我們知道這匹馬雖說寶馬但其實長得著實不是太容易看得出,本質上是瑕不掩瑜的,但但偏偏由于極為特別而被人們一致忽視掉了那瑜。選馬已經能到得這種程度,也說足他定是一個用人唯賢的人。

良駒風行踏步。一去千里,只是沒有機會行到千里,主人落下馬來,良駒不滿意又或太過滿意地長長嘶鳴起來。

王府侍衛接過韁繩,牽走了駿馬。我站在恢宏的王府前,神思很受壓抑,為了排解一下這般的壓抑,我向李世民提了一個很有建設性的意見,要不然我們跳牆進去,以避開耳目。♀主要是他家門口站崗放哨的人太多,我自覺每一個人都在偷偷瞧我。其實事實也有可能是我偷偷瞧每個人,不過一個人初來乍道。很是介意大家的眼色也算是有情可原吧。

他笑了笑,這個笑之間不見有斷續的痕跡,看得出是為了一件事發笑。我重復嘆了一口氣,反正他是皇家的兒子,吃喝不愁。要說也會發愁。不過是為了晚上吃不到什麼沒有吃過的東西發愁罷了,這樣吃盡穿絕,真是的。

穿過花徑,五月的芳樹淡下煙籠,園中的花樹得巧手修剪得這樣好,李世民轉過兩截芳樹後突然轉過頭。對一旁的侍女,幽聲,「好好招待貴客。」不待我襯個反應。已經打步而去。

我沖他背影連張了幾遭嘴,心中不服氣與他較起勁來,哼,去就去。誰怕誰。

青青翠色底盡處,一個溫熹如九天高月的女子轉過頭來。她向我巧笑顧盼,五月芳樹亦失華色。我一路痴目過去。給台階絆了一下,絆得清醒了,想要福一福,不想跟著養兒學的吉祥話全去了天邊,連個滓也沒留下。心事曲折至此,感覺年華淪去,遍地敗葉,實屬不能珍惜這天華上景,真真罪過。于是向她笑了笑,這大抵源于古人所說的,那般只是說而不說,說而又說的極致運用。

長孫氏曳出一個慢笑,雖有華氣,但也有病氣,與那日鮮鮮容色略有一點出入,讓我覺得分外好奇。一好奇就直言不諱,不知是太真誠還是全然無城府,太不懂事,「王妃你病了嗎?」問過之後也覺得後悔,也許她可能只是懷有身孕。

她運色依舊承襲之前的笑意,只是偶有憂傷過眼,舉目瞧了瞧亭外風過叮叮成韻的風鈴,鐫來一方正正的顏色。那時諸鈴並搖,亭中的景致有景、有色、有音、有響,時張時緩,游走過人的心頭。

她慢慢推過香盞,影青瓷在她手中陷入平常境地,我記得頡利同我說過這種瓷是極有貴氣。如今看來,是否真的有貴氣還真是因人而論,要使瓷器有貴氣,有的人是到了使人喘不上氣來,而今日這影青瓷在長孫氏手中不過是一介尋日常瓷,萬分不及這芊指化柔來得珍貴。

我望而生了一段嘆,但恐常人望過去不過是發了一段呆。

長孫王妃的縴手轉過影青釉面,那釉面頓時潤了潤,如雨過後的新新青葉,她語聲輕輕泛起心弦之動,「我,還好吧,早些年便有些不方便。晴柔姑娘,當真是初來漢地?」

不知為什麼,這個問句後面隱藏的意思我頃刻恍然,也不覺得有什麼顧忌,我點了點頭,實語相告,「其實我是個漢人,而頡利只是我的……」

她接過話去,嗓音輕如羅浮花的花瓣,吹彈可破游兮聲線,「這個我明白。」

她這樣說可見她並不關心頡利,因為她的心事都繞在一個人身上。從前我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但現在我覺得我可以領會出八、九分,但到底是八分還是九分,就要听她繼續講下去。她果然繼續說下去,打都不打斷,溫柔的性子在遇到這個男人時變得良賢而堅韌。她初見他時,便要立意為這個男人做不止是力所能及的事,然而這些後天養成的東西著實耗費了她多半的精力。

她並沒有從他們的最初說起,我覺得那些確也無需說起,如他這樣的男子,如她這樣的女子,如果有緣有分又何需多說。但緣分之下除了有兩情相悅還有太多的世事羈絆,對于男人牽扯一生的恐怕還是至高無上的權力。他的男人要追逐的是天下,她既然愛他就不會太閑著,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為他分全部的憂。當然這樣的事在技術層面上其實是存在一定的難以為繼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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