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李世民的深廣見識一定不認為我現在這樣是心風澹蕩,而一定是心中有鬼,我再度凝了凝他的神色,絕對是不含有怒氣的,那到底是為了什麼,又要趕我走。《》可現在,我真的是走不了,不知道要是這麼不明不白先逃了會怎麼樣,不過眼下他又沒有說話,剛剛那句不算,我向他福了福,就打算逃了。
不過前後態度如此落差也總是不好,要不然就來點可憐的,我還在猶豫之中。
多麼知人心的一個小侍衛,呼吃帶喘地停在他身後,「啟稟殿下,封倫將軍從洛陽趕來了。」
他聞言,臉上漸匯風雲流轉,又瞧了我一眼,只說,「隨你吧。」便隨著那個小侍衛離開了,真懸啊,差一點就應付不過來。從今天起,我可不走這條路了,都多少次了總在這條小徑上遇見他,真是不長記性。
順手摘了片花葉抽打著手心,一路沒精打采的走回去。忽然想到,剛剛封倫來見李世民的事情,要不要告訴何妃他們。
想到了這件事,可是再也自在不起來了,真的要這樣將李世民的一舉一動都告訴頡利嗎,真的會有幫助嗎?那麼對李世民呢,也不會有妨礙嗎?我一想到這些頭又大了,夜薄而均勻鋪展開來近到心懷,它不像雲總是這樣將人親近也惹人憂思。我懷著這鼓鼓的心事啊睡也睡不著,坐起來也不是。發覺衣福雲一直立在窗前,微微覺得奇怪,這幾天她越發靜了,剛剛我見到李世民,她並未同前幾次一樣提防在我周圍,難道她也覺得李世民不是壞人。
我喚了一聲衣福雲,她以為是我要水喝。忙回頭看我,我向她搖了搖頭。我下床拉著她一同坐到床上,同她說,「你說我怎麼辦,真的要听何妃的話嗎?」
我並沒有真的想要她給出意見,因為她已經好久沒有說話了,總是安安靜靜地懷揣著心事,但這一次她向我搖了搖頭。
一夜未成眠,因心里懷著莫大的惑,竟還顯得很是精神。
長孫氏的婢女過來傳話。要我一早過去用膳,沒有睡好,自然食欲全無。又兼著沒有心思,只是略略進了一點兒。長孫氏溫笑良暖,她扶袖親自給我盛了一些肉在碗里,手勢婉轉玲瓏。饒是布菜一項尋常鎖事,她也做得如此雍容華貴。我真是服了,心中不禁自嘆皇宮內規矩如此嚴整,不知道如何的熬人。眼前長孫氏已經放下那釉碗,輕著聲同我說,「前幾日,听母後說。晴柔愛吃這個,今日她老人家又差人送了來,萬不要辜負了娘娘聖恩才好。」
這樣我就覺得奇怪了。好生的奇怪,我一個小丫頭,名不經傳。其實什麼紙上也沒寫著,來歷不清不楚,惹得一位皇後的垂愛。真是不妥當。說是不妥當呢,又分外蹊蹺。我怔怔地瞧著她,瞧得她都笑了起來,我才回過味來,但心頭還擱著上一檔子事,也就沒有細研什麼里表。主要是先頭那廂荷得就重,這件事嘛,一來不好想,二來想了也白想,就自然撂下一邊,默默吃了幾塊,便罷了手。
長孫氏卻不肯放我走,她問我在那絲絹上繡了什麼,一下子問中了我的要害。那絲絹我都不知收到哪里去了,就更別提繡什麼花了,我哪會繡那個,又哪有心思繡那個,不過眼下要如何應承呢。我雖不會說謊,但也知道有時候謊言的可貴,向著長孫氏笑了一下,「繡是繡了,但只得一點點兒。」
她的微笑明媚但不刺眼,溫敦而不懦弱。她總是這樣向我笑,讓我的心默默向她去,如果她有一點虛偽我就會走走停停,果斷趨利避害,可她總是這樣,她輕輕的聲音壓在放落茶盞的第一個叮音上,「別著急,不過是閑時寄托情志的玩物,當不得真的。」
這個話麼,我當然愛听,而且決定會听得五體投地。我大大的向她笑了笑,她大概是在這宮里悶得久了,覺得我這樣挺有趣的,好像有點開懷的樣子。我還想著尋個托辭告退,但一看到她真真的開心又有些不忍,索性止了性子,靜靜的安陪著她。這麼長的時間這好像還是第一次,不懷有什麼可憐的可鄙的心事,就這樣靜靜的享受著時光,只做一個簡簡單單的心思,不必為這為那躲躲閃閃。
那天之後,我會主動跑去瞧長孫氏,她笑的眼神里有一絲絲滿意的意味。我不知道那是什麼,覺得自己很笨又很懶,很多事情即使放在眼前,我也會非常靈巧的避過,都不會去想一想。不過之後的一件事,又讓我起了一些動搖了。因為太子果然想到辦法要將李世民支去洛陽,而我瞧著李世民的意思也很樂于屈身洛陽。
我向長孫氏打听洛陽,她呀,就用文縐縐的話來告訴我,听得我一愣一愣的,說什麼,八關都邑、山河拱戴,形勢甲于天下。又什麼八方輻輳、九州月復地、十省通衢,真是想也想不明白。
見我困惑,她還是溫暖的笑,我向她吐了吐舌,她忽然向我正色,我忙忙地收起舌頭,總給她拘著,我可要變成大家小姐了。$小說
一想到要去洛陽,我又低落起來,我怎麼能去洛陽呢?如果一樣是不能與頡利見面去洛陽又和突厥有什麼區別。我合計想一個辦法去見見頡利,他是不是還不知道我仍留在長安。那若他知道了,又會怎麼處置我,一樣要送回去,還是由著我去。我不信我能發揮得了什麼作用,只是為了能夠看到他安心罷了。
機會很快來了,李元霸給長孫氏拘著讀了幾天書後,腦袋別樣的大,我就知道這樣不行,堵不如疏嗎。其實也不是,像李元霸那般大的力氣拿來讀書,才是屈才呢。
我叫衣福雲上街給我買了一個小人偶,那位將軍也喜歡得不得了,他還是上了我的當,偷偷來找我,要出去玩,我當然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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