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在陳帥背後,突然問道︰「你表哥問你,你是不是翻過他的行李箱?」
陸偉的眼楮里泛出白色的光澤,嘴唇微微抖動著,說道︰「行李箱?什麼是行李箱?」
陸偉傻了?
陳帥抱著陸偉的肩膀,搖了搖,問道︰「陸偉,你怎麼連行李箱這麼簡單地東西,都想不起來了?」
陸偉的眼楮里,白茫茫的一片,痴呆地看著陳帥。陳帥又問道︰「那麼,你是否拿過幾個小瓶子?」
「瓶子?……」陸偉本來白茫茫的眼神里,爆射出幾簇火花,嘴角慢慢彎了上去。陳帥愣住了。
陸偉的臉,已經恢復了百分之五十以上的皮膚。
以前的陸偉,最初是滿臉都是水泡,像是突然遭到蒸汽燙傷;然後是滿臉膿瘡,像腐壞的女乃酪;到最後是滿臉都透出紅肉,中間夾帶著白色的綠色的黃色的膿液,什麼都不像了。
現在,陸偉的嘴唇已經恢復了。陳帥可以準確地看出,陸偉確實在微笑。
陸偉什麼都沒說,但是陳帥看懂了他的笑容,慢慢放開了陸偉。
舅舅在背後說道︰「陸偉,你為什麼拿那些瓶子?」
陸偉的臉向上抬起,慢慢地對著天花板。
跌坐在地板上的陳帥,被陸偉奇怪的姿態吸引,也慢慢地去看天花板。
天花板上當然什麼都沒有。
陳帥虛月兌了。
舅舅冷靜得多,他緊迫地問道︰「陸偉,你說,你是怎麼把藥撒進水里的?」
陸偉看著天花板沒吱聲。
陳帥從地上爬起來,拉住舅舅,踉蹌地往外逃走。
舅舅一支胳膊下夾著拐杖,另一只手有力地拉著陳帥,以至于把陳帥的皮肉都抓得生痛,拖住陳帥,離開了陸偉的房間。
陳帥回頭看了陸偉一眼,陸偉保持著那種微笑的神態,仰天倒下,再也不動了。
陳帥扶著門,盯著陸偉看了幾分鐘,陸偉再也沒動過。
舅舅已經回到了外間的沙發上,對陳帥說︰「回來吧
陳帥才拖著腳步回到沙發上。
舅舅說道︰「我實在不想為他費心接著,舅舅又補充了一句︰「我實在有點害怕他
陳帥說道︰「舅舅,起碼給他爭取一個可以安身的地方,好不好?」
舅舅攥緊了手里的拐杖︰「陸家的人,全都是瘋子,白痴,窩囊廢!」
這一夜,陳帥躺在床上,依舊睡得不安穩。陸偉在倒回床鋪之前,那古怪的笑臉,一直在他的睡夢里晃來晃去。像一張虛飄飄的白紙。
不過,在噩夢里驚醒後,陳帥會出奇的清醒。他知道,陸偉的臉根本沒恢復完全,不是白色的。
不過,比這夢里那張慘白的,分不出五官的平板的臉,陳帥倒寧可陸偉帶著那張腐爛的臉,看著還好受一點。
吳友德把手續辦完,帶著陸有芳走出去。陸有芳頭暈目眩,只好靠著老公的手臂走。吳友德擔心地說道︰「你這樣子,回家可不能勞累啊。「
陸有芳搖搖頭,說道︰「兒子呢?小凱呢?「
吳友德一怔,說道︰「我讓他中午在午托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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