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曾和陳掌櫃相交多年,多少還是知道他家的家世的。陳掌櫃家中只有他和他哥哥兩個兄弟,小的時候家里就是陳家村的普通農戶。當年,朝廷征兵,他哥替家里去了。不過,他哥的運氣比劉阿麼的丈夫好,不但活著回來了,還立了功被分到了衙門里做捕快。
之後又慢慢的成了捕頭,陳掌櫃也爭氣,用他哥給的銀子做小飯館,慢慢的做成了鎮上最大的酒樓。而陳家最大的靠山還不算是陳掌櫃的的哥哥,而是他哥哥的兒子陳硯,早年當兵後來成了衙門中九品的巡檢司,是個正正經經的官身。
所以,听著陳掌櫃這樣介紹,方曾立馬就知道了眼前的嬤嬤還真是蠻有來頭的。不過,他也沒啥要求人家的,所以,也沒知道陳嬤嬤的身份後就上趕著巴結,只是不卑不亢的打了招呼,叫了人。
陳嬤嬤對著方曾又問了幾句話,之後,和陳掌櫃說了幾句,就走了。留下方曾有些糊涂,等著陳嬤嬤一走,方曾立馬問上陳掌櫃︰「陳老哥,這位陳夫郎好好的問我干啥。我一個鄉下漢子和他也不搭啊,來這一出,把我這心里搞的七上八下的。陳老哥,陳夫郎是你哥嬤,你肯定知道其中的意思。你給小弟我說道說道唄
陳掌櫃看著方曾笑而不語,直到把方曾看的有些坐不住,才笑道︰「你這老小子,真是個有福氣的。看你這二十來歲沒娶親,可不就等著個好的。俗話說,好飯不怕晚,你真是好福氣啊
方曾越听越迷糊,可他也知道這是要給他說親呢。他心中想著,能煩動陳夫郎給說親的哥兒,家里一定是不差的,也不知道人怎麼樣?可要是這樣有娘家的哥兒對著自己外甥不好,他不是壓不住。
這麼一想,方曾就沒了欣喜勁,對陳掌櫃說道︰「陳老哥,你也知道,我家外甥就像我親兒子一樣。這我娶親,第一條就是不能薄待了他。這鎮上的哥兒不說其他,能容的下我外甥嗎?要是容不下,就是天仙我也不會要的
陳掌櫃听著笑道︰「你這傻老弟哎,我能不知道你?還有虎子那小子,看著就是機靈孝順的。既然要給你說親,這都是事先說好的。我哥嬤他們說了,你能養著外甥,對著外甥好,這是重情義,絕對不礙事的
方曾听著陳掌櫃保證了不拿他外甥說事,他心中稍稍升起了些好感。不過,搞了半天,他還沒問這到底是誰家的哥兒呢。于是,方曾問道︰「陳老哥,這,你說的到底是哪家的哥兒啊?老弟我,老哥你也是知道的,對著哥兒不求其他,只要人好對著虎子好,一心一意跟我過日子就行了
陳掌櫃把方曾拉著坐進了房中,細細的給方曾說道︰「方老弟,我給你介紹的人家不是旁人,就是剛剛我家哥哥家的哥兒,今年二十虛歲,長的不差,人也能干,還認字會算。家里家外可謂是一把抓,是個干活過日子的好手。他家也是知道你家外甥的,說了,以後就當自己孩子待,務必把虎子照看的好好的。你放心吧
方曾卻是傻了,他以為陳掌櫃給他介紹哥兒,最多是和陳夫郎家有些關系,可家世應該還他差不了多少。畢竟,他有自知之明,他一個莊稼漢,娶個官家哥兒那不現實。可陳掌櫃卻告訴他,這哥兒真是陳家的哥兒,是那九品官的親弟弟。
方曾不傻,他忙說︰「陳老哥,你最會拿我開玩笑。我一個莊稼漢,一沒多少錢,二沒什麼關系,認字都認不全,去娶個官家哥兒,那不是上趕著找不自在嗎?這娶哥兒過日子還是得找個知冷知熱能和自己好的,這官家哥兒能看的上我這個大老粗?陳老哥開玩笑了
方曾的話一落,陳掌櫃趕緊解釋道︰「方老弟哎,你看你老哥像是個會說笑的人嗎?我跟你說啊,我這哥兒從小是跟他爺爺嬤嬤在鄉下生活的,八,九歲才跟著我哥嬤上來,這鄉下的日子是過上來的。怎麼會看不上你?再說,我大佷子雖然是個九品,可也不是什麼正經大官,他家也就比尋常人家吃穿好些。我哥嬤過日子實在,我小佷子也很能干
看著方曾有些不願意,知道方曾心中怕是顧慮良多。陳掌櫃清楚,方曾是個要強的,這要是人家听說能和官老爺搭上關系,早就欣喜若狂了,哪還這麼磨磨蹭蹭,不情不願的。方曾怕是以後被自己夫郎壓著,齊大非偶,方曾恐怕不太願意攀這門親,沒得讓人說他攀高枝。
可難得的是他家哥嬤剛剛暗示他,對著方曾很滿意,而想想自己小佷子的年紀,再想想自己家快要十七的哥兒,他家哥嬤難得看上了方曾,陳掌櫃是下定決心一定得給他佷子把方曾給定下來。
所以,陳掌櫃干脆讓人重新泡了茶,上了糕點,慢慢的向方曾說起他這個佷子。
陳掌櫃大哥人號陳捕頭,陳掌櫃的這個佷子哥兒是他大哥的小兒子,陳捕頭就兩個孩子,早年因為他爹麼不願意跟著他們到鎮上來,他們兄弟兩個不放心,就把家小留在了鄉下和爹麼住。
陳捕頭家的哥兒叫陳墨,從小就能干,很得他們全家人的喜歡。正好,那個時候陳捕頭有個要好的朋友,姓于,人號于老五,是個糧油商人。家里的大小子比陳墨大上兩歲,兩家大人就定了女圭女圭親。
後來,陳于兩家越過越好,陳捕頭家的大兒子成了官身,于老五家也成了鎮上有名的糧油大戶。眼看著這于老五家的大兒子也跟著于老五做著買賣,陳家也準備嫁妝給陳墨備嫁的時候,卻傳出了這個大兒子有了私生子。
這于老五的大兒子叫于糧,長得斯斯文文的,看著也是體體面面的。陳家人怎麼也沒想到,才十七歲的他就弄了外室和私生子,于家還瞞得嚴嚴實實的,準備讓陳墨嫁進去照成既定事實,做個現成的後阿麼。
陳捕頭和陳硯都是護短的人,特別是對著自己家的哥兒,哪能由著于家打這樣的主意。找上門去要說法,于家卻是顧左右而言他,支支吾吾的說著話。陳捕頭和陳硯把于糧收拾了一頓,可這親到底要不要結卻成了難事。
畢竟,這鎮上哪個不知道陳墨和于糧的婚事,要是退了婚,于糧雖然有了私生子,可漢子在這種事情上並不吃虧。于家有錢,于糧看著人模狗樣的,以後也能說著哥兒嫁進來。可陳墨卻是有些難了,講究的人家也不願意要個退婚的哥兒,那些不怎麼樣的人家,就是看重陳家的家世,能真不真對著陳墨也是個問題。
還是陳墨自己要求的,退婚。他說他不缺吃不缺穿,也不要求自己的丈夫有多大本事。可最起碼的一點,得一心一意和自己過日子。這婚前就有了私生子,以後恐怕納小也不是不可能的,他不能把一輩子的終身大事托付在這樣人手里。
于家不願意,和陳家扯皮,陳家下定了決心推了這婚。于家不服氣,在外面韭家仗勢欺人什麼的,還潑髒水在陳墨身上,說他不講理霸道什麼的。事情鬧的很是僵硬,陳家雖然好好的教訓了于家,可陳墨的名聲確實是有了損傷。
陳家就想著把陳墨的婚事往後推推,等事情淡過上一兩年再說親。可等第二年的時候,陳捕頭的爹爹去了,陳墨又守了孝,親事一直拖到了現在還沒個著落。陳掌櫃看著方曾沒娶哥兒,一想自己佷子也沒嫁人,就起來撮合兩個人的心思。
回家把話和自己夫郎一說,陳掌櫃的夫郎正煩著自己家哥兒的婚事,一听立馬同意了。畢竟,要是陳墨這個堂哥不嫁出去的話,他家的哥兒也不太好嫁出去。
之後就是陳捕頭家的來相看方曾了。
听完陳掌櫃的話之後,方曾有些猶豫,他覺著這個哥兒是個烈性子的,但看的出人品不錯。要是結親,人家也說了會好好的待自己外甥。可方曾想想,也沒一口答應,雖然他比較相信陳掌櫃,可這耳听為虛眼見為實,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陳掌櫃是真想做成這門親,方曾這幾年的茶葉給他掙了大錢,和方致遠還時不時的給他送些方子菜品什麼的。日子過的很是寬裕,方曾人重情義,人情世故處理的也很好。這樣的人就是家世上差些,哥兒嫁給他也受不了什麼委屈。
陳掌櫃也想他佷子嫁得好,過的好。所以,陳掌櫃干脆和方曾約了時間,打算讓兩個人見上一面。要真不行,那他不強求,要成,那就皆大歡喜。
方曾想想同意了,約好了時間,就在陳掌櫃酒樓的後院里見一見。
而另一邊,方致遠也在劉家獻殷勤。
自從劉莊和方致遠的事情定了之後,方曾就打算來年把茶葉的炒制和劉莊祖孫說說,以便多掙些銀錢。方曾想得清楚,劉阿麼就劉莊一個孫子,以後還是嫁給他外甥,這茶葉的做法他們是怎麼也不會泄露,也不會撬牆角的。
而自從定了親之後,本來就和劉莊在地下偷偷模模談個小戀愛的方致遠則是光明正大的勾搭起了劉莊。兩個人一道上山打打獵,隨便給劉莊送朵花啊,或者是趕了他家舅舅的車,帶著劉莊去鎮上逛逛,買買東西。
劉阿麼和方曾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隨他們去,因為有著婚約的事情,旁人看了,不管心底怎麼想,可也不好直接說什麼。而方致遠從來就沒在乎過旁人怎麼看他的,只要對得起自己和親人就好。
當然,自從知道以後要和劉莊一道生活,想到劉莊的武力值,為了不讓自己成為妻管嚴,方致遠加大了體力鍛煉力度,勤勤懇懇,認認真真的跟著方曾學武藝。所以,既然現在方致遠還和劉莊差上一些武力值,可上山打獵,趕車出行什麼的,還是綽綽有余的。
劉阿麼做吃食很是不錯,以前就是做小吃攤子的,從方致遠口中知道了方致遠現在有了一個鋪子五畝田地之後,劉阿麼森森覺得他給自己孫子準備的嫁妝還得多些,因為心情好,這幾年吃喝也跟的上,劉阿麼看著還比以前硬朗些,不顧劉莊的阻攔,在以前的攤子那兒重新開了張。
賣的東西就是方致遠友情提供的各種丸子,有點像串串香,以丸子為主打。天晴的時候,劉阿麼就在路口守著小爐子,搭幾張小桌子,弄幾個小板凳,做小生意。
劉莊有說不動他嬤嬤,只好沒事就去陪著打下手,方致遠也自然成了跟班加下手,沒什麼事情的時候,也來幫幫劉阿麼。
劉阿麼賣的丸子都是劉莊打獵的野味,處理好,拌好料,在用豬骨頭熬出的湯煨著,遠遠的就能聞到香味。劉阿麼賣的也不貴,一文錢兩串,一串五個丸子。周圍的村子的孩子們都喜歡到劉阿麼這兒來買的吃,正好這條路靠著趙家私塾不遠,每天上私塾的孩子都經過這兒,劉阿麼的生意總是好的不行,每每都賣光了回家。
大壯小莊是這些丸子的忠實粉絲,鑒于他們和方致遠的關系夠鐵,劉阿麼愛屋及烏,總是白請他們吃丸子,讓他們眼巴巴的同時又不好意思,很是糾結啊。怎麼辦,好想吃,可阿麼說過不能白吃白拿別人家的東西。
還是最後方致遠一錘定音,讓大壯小壯沒事幫劉阿麼看看攤子,以工抵吃,大壯小壯才歡歡喜喜的接受了。
而這一天,方曾去了鎮上,把方致遠丟在了劉阿麼那兒,現在已經成了慣例。每當方曾不方便或是去外面的時候,一般都把方致遠丟給劉阿麼家,也算是給劉莊和方致遠制造點約會時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