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硯出發的時間定了下來,方致遠和劉莊帶著劉阿麼就來了陳家住下了。♀好在陳家的屋子多,劉阿麼和陳墨住在一個小院子里,倒不會顯得不方便。劉阿麼給方致遠和劉莊準備的東西,最後勉勉強強的塞滿了三個大箱子。
出發的那天,艷陽高照,萬里無雲,劉阿麼和陳墨抱著小團子。對著方曾他們是叮囑又叮囑,關照又關照,還是看著時辰不早了。大伙才依依不舍的上路了,小團子睜著大大的眼楮還不知道什麼事情,陳墨的眼淚卻是流淌在了小團子的胳膊上。
方曾帶著方致遠和劉莊,另外請了五個老把式,帶著幾大車的貨物跟在陳硯的後面。陳硯帶了三四十個兵差,護送三四百個新兵。他們的車跟在陳硯五六百米後面,盡量的不給陳硯添麻煩。
幾天下來,方致遠才深刻的感受到古代遠途行走,人真的吃不消。他們這樣,听老把式們說還是好的了。至少吃喝的不錯,睡也有陳硯利用特權給了三個帳篷,而且,每隔幾天,陳硯他們路過驛站或是村莊都可以去歇息,換換衣裳,洗個澡什麼的。
這樣,他們才不至于變成野人。這也是方曾一開始就考慮可以帶著劉莊的原因,要是他們單獨行走南邊,至少是不敢歇在路過的村子和客棧的。誰知道會不會那些中有沒有壞心眼的。
可就是這樣,十天中倒是有七八天要風餐露宿,騾車顛沛,要忙著喂騾子,燒飯,扎帳篷。一開始,一天下來,方致遠是每晚倒了就睡,夜里叫都叫不醒的。
劉莊作為這一行唯一的哥兒,幾個老把式一開始並不看得慣。認為方曾和方致遠出門還帶著哥兒,忒沒有專業精神了。這一趟十有八,九要虧錢。不過,劉莊在里面幾天大伙就發現好處了。
做飯好吃,人勤快,手上功夫更是不弱。沒事還打個野兔野雞的打打牙祭,一般漢子都比不上。老把式們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對著劉莊是不講究了。方致遠嘴巴甜,為人處事自由一股子圓滑,方曾穩重周到,這一行人,路走了一半,交情卻是好到稱兄道弟了。他才兩歲,但長的白白胖胖的,可招人喜歡了。我想我回去,他該會喊我爹了。」不厭其煩的和旁人帶著驕傲和得意的宣傳著他家的小團子。
方致遠和劉莊也趁機買了些東西,給劉阿麼的,給陳墨的,當然也少不了小團子和其他熟人的。一路上吃吃喝喝,買進賣出,倒是讓方致遠和劉莊很是長了見識。
一行人跑了兩個月,才到了南邊最繁華的都城元城。不可否認,南邊的風貌繁華真不是他們那兒可以比擬的。可方曾他們來的並不是時候,應該說他們的貨來的並不是時候。
這個時候,朝廷征兵鬧的人心惶惶的。畢竟蠻族最喜歡搶掠的就是南邊,這要是開戰了,哪還有他們這兒的好。所以,大商人,小官紳們紛紛的賣田賣鋪,準備去旁的地方避避,等戰爭完了,他們有錢有身份地位,照樣回來過好日子。
而城里的百姓卻是走不了,就開始往家里屯吃的喝的。這兒的米油藥材價格飛漲,倒是一些絲綢,瓷器各類的高檔品門前生意慘淡。方曾他們帶了很多山珍和皮毛,皮毛倒好說,這兒冬天也冷,皮毛做衣裳暖和。
稍稍降些價就能把皮毛賣掉,就是所謂的降價也是跟著南邊的本地價格比。比起方曾的本錢也是掙上了好幾倍的價錢,可山珍這玩意卻是不好賣。別看他是吃的,可卻是有錢人吃的玩意。
以前南邊山珍最好賣了,南邊的有錢人多,重口月復之欲的更多。所以,以往方曾那個地方的山珍到了南邊就被搶光了,貨只要帶來就沒有賣不掉的時候。方曾也听了旁人建議,特別的備下了不少。
可這個時候卻不同往日,有錢人紛紛要跑了,哪還有閑情逸致買山珍吃。就是有也是拼命的壓低價格,方曾大老遠的把貨運過來,價格給的太低,還不如自己吃呢。他也不能做賠本的買賣,于是貨就砸在手里了。
其實,這一趟下來,方曾他們的本錢卻是回來了,還賺了兩三倍。可他們還要在南邊帶貨回去,當然是本錢越多越好了。所以,手里的貨,方曾就有些急了。
最後,還是跟著方曾的老把式趙老五,瞧著這樣拖著也不是個事情。他們還要趕著回去過年自然是早回早好的,趙老五畢竟不比方曾,頭一次來南邊,他差不多跑了十多年了,在南邊還是認識一些人的。
這不,這天吃飯的時候,趙老五就直接對著方曾說道︰「方當家的,我看你這山珍有些棘手。其實,我這倒是認識一個商人,叫劉有財,我們稱他劉掌櫃。他可是個好人,也是咱們那邊的人。早年當兵打戰的時候,被人救了,他為著報恩就在這撫養了恩人的孩子成人了。不過,他在我們那邊是有家室的,就是去的早了些。劉掌櫃對著我們那兒的人都一份同鄉之誼,能幫老鄉的都幫一把,要不明天我們去找找他?」
方曾听了沒做聲,劉莊听了卻是上心了。方致遠是知道劉莊的心事的,知道劉莊不好開口,他就出聲問道︰「趙老叔,這劉掌櫃是不是早年在我們那兒征兵過來的。要是的話,那當年我們那兒征的兵也該和他一道。他一定能知道戰死的士兵埋哪兒了吧?」
趙老五看了一眼方致遠,因他喝了些酒,話頭也就多了些,說道︰「可不是。我是見過劉掌櫃的,說是當年和他一道當兵的,活下來的不多。他也是被人救了,才沒死。要是說那些士兵葬哪兒,听旁人說,劉掌櫃每年都去祭拜,肯定是知道的。」
方致遠和劉莊相互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興奮。方致遠和方曾開口道︰「舅舅,我看這山珍也不是一時半會的能賣掉的。不如,你明天去進貨,我和阿莊明天去劉掌櫃那兒瞧瞧,要是能賣掉最好。不行,咱們再想法子。你看行嗎?」
方曾也听方致遠和他說過劉莊家的事情,知道他們是想去找劉掌櫃問問劉莊爺爺的事情。雖然,方曾認為這麼多年過去了,劉莊爺爺的事情估計是很玄,但他也不攔著,笑著說道︰「那感情好,你們找找劉掌櫃。要是行最好,不行也別急。這山珍是好東西,真不行我們就自己吃了。」
這話說的大伙都笑了起來。
方曾在南邊沒有住客棧,而是租了一個小院子,一個月五兩銀子。院子有連正廳不過四個屋子,安排他們卻是夠了。方致遠和劉莊自然一個屋子,可能是因為明天要去見劉掌櫃,一向內斂的劉莊心里都有些神思不屬。
方致遠也了解,畢竟血脈是種很神奇的事情。劉阿麼心心念念一輩子的丈夫,劉莊心里緊張也是人之常情。他沒事就和劉莊說說話,來分散分散劉莊的注意力。
方致遠說道︰「阿莊,你想不想嬤嬤啊。說實話,我都有些想小團子了。也不知道那個小東西我們回去的時候會不會把哥哥給喊全了。你說我叫他多少回,他怎麼就是不會叫呢。」
說起這個,方致遠就一陣的怨氣。而劉莊听了這個卻是笑了起來,可能是想起方致遠對著小團子的無賴樣,在小團子耳根處念叨的場景吧。說實話,劉莊認為依著小團子的聰明勁,不會喊哥哥就是方致遠逼的太緊了。
當然,這話劉莊是不會說的,他開口道︰「阿遠,你說當年我爺爺是怎麼死的?朝廷只是發了通告和撫恤銀兩,並沒有說什麼。我嬤嬤一開始還不死心,天天去村口等著爺爺回來,听說要不是我曾爺爺和曾嬤嬤鬧著那撫恤銀子的事情,我嬤嬤還回不過神來。」
方致遠對著劉阿麼是尊敬的,一個年級輕輕的夫郎沒了依靠著的丈夫,還有虎視眈眈在旁的公爹嬤嬤,時刻使壞的小叔子,怎麼看怎麼可憐。可劉阿麼硬是養大了劉莊的爹,娶了夫郎生了劉莊。
最後,連劉莊的爹都去了,劉阿麼還能擦干眼淚養大劉莊,這樣的性子有幾個人能做到?至于劉莊的爺爺,方致遠是有些說不上來的。明明知道自己爹麼是那樣的人,對著他們的痴纏還下不去手。
劉莊的爺爺就是他在現代所說的xx老好人,成全了別人,苦的都是自己人。最後,誰最吃苦呢?跟他最親,最心疼他的人最吃苦最受罪。他去替他爹當兵了,是孝子,是慈兄,可有沒有想過家里的小子要不要父親,家里的夫郎要不要丈夫。他想了,只不過,一切都抵不過自己的爹麼的生養之恩罷了。
哎,不知道怎麼的,方致遠對著劉莊的爺爺有了股悶氣。果然,對好人沒有好感嗎?看來他自己真是個天生的壞人胚子了。方致遠自嘲的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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