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蛋、張秀娥听到連慶呼喝,嚇得心髒狂跳,面如死灰。
陳蛋立即抽出身體,手忙腳亂,爭搶衣服,胡亂往身上穿。張秀娥全身乏力,手腳冰涼,全顧不得穿衣服,傻呆呆坐著。
連慶見香蕉芋叢動靜更大,不管三七二十一,提燈往里一照,見到兩個衣衫不整的男女,也嚇了一跳。仔細一瞧,卻是保長陳蛋和自己的老婆張秀娥。
陳蛋、張秀娥一看是連慶,定住動作,人像掉進冰窖,瑟瑟發抖。
連慶怒目圓睜,死盯著陳蛋,那眼神就是要生吞活剝了他。半晌又轉眼看張秀娥,雙手捂胸,一絲不掛,極盡放蕩。
連慶張了張嘴道︰「你,你們,你們。咳說著,眼里沖出兩行清淚,轉身狂奔而去。
張秀娥回過神,坐在地上哇哇哭了出來。
陳蛋默默無語,獨自整理衣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張秀娥追悔莫及,大罵陳蛋︰「死夭壽啊。你這次害死我咯。你叫我要怎麼活下去?我干脆死給你看說著,雙手不停捶打腦袋,撕扯頭發。
陳蛋無言以對,心里想著連慶會如何應對。會不會跟全村的人說?若是那樣,這保長還能干得下去?張蓮花會善罷甘休?如果不說,連慶會想什麼法子對付自己?會不會刀槍相向?
張秀娥慢慢穿好衣服,有家不敢回,不停抽泣,像個掉進水里的旱鴨子,連呼吸都很困難。
陳蛋腦袋一團漿糊,也不去看張秀娥,探頭往香蕉芋叢外查看,不見有人,便走了出來。深深吸了幾口氣,往家里走。
張秀娥坐在葉子叢里,四周一片漆黑,心也一片漆黑。想到結婚以來,連慶對她千依百順,疼愛有加,不曾打不曾罵。自己卻被肉yu沖昏頭腦,**給沒有半點情義的陳蛋。真是個不要臉不要皮的女人。
張秀娥越想越覺沒臉做人,憤憤站起身,往隕石潭走,準備一死了之。來到隕石潭邊,看著暗黑潭水,抬腿往里走。
就在這時,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哭了,听起來像連歡。張秀娥打了一個冷顫,想到連勝利、連歡。要是就這麼死了,兩個孩子就成了沒阿娘的孤兒。連慶還會再娶嗎?新娶的女人會疼惜勝利和歡歡嗎?要是天天被後媽毒怎麼辦?想著,張秀娥對著隕石潭嚎啕大哭。
連慶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回家,心里大罵自己是傻瓜。老婆被人搞了還對那人千恩萬謝。這個烏龜當得著實稱職。
又罵陳蛋太不是人,在縣城時就听說他愛瞎搞,沒想到把自己的老婆也給搞了。這樣的人渣配當保長嗎?
最後又罵張秀娥,平時倒看不出是個蕩婦,想不到背地里卻是人盡可夫的爛女人。還虧自己對她那麼好。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都罵過一遍,就到家門口。彭欽定等人已經在那等候。
彭欽定見連慶回來,也不看他的臉色,嘆道︰「這賊子太能躲。我們翻遍各處,都沒發現什麼蛛絲馬跡。怎麼樣,你有發現嗎?」
連慶長吐了一口氣,欲言又止道︰「我發現是發現了,但不是賊子
彭欽定追問道︰「那發現什麼了?」
連慶道︰「發現陳蛋了
彭欽定疑惑道︰「發現陳蛋?什麼意思?」
連慶吐了一口氣,把嘴邊的話咽回去,冷冷道︰「沒什麼。去陳蛋家發現陳蛋了。他說,咱村不太可能有賊子。可能是我疑神疑鬼。我想也對。我自己都沒看太清楚就喊各位來幫忙,真是對不住
彭欽定一听,氣不打一處來,怒道︰「這大天黑,你跟我們開這樣的玩笑。你,你,你,真是個烏龜
連慶一听「烏龜」二字,怒火上涌,一手扭住彭欽定的領口,狠道︰「你說誰烏龜?你他娘的再說一次看看?」
彭欽定被連慶的過激反映嚇了一跳,顫聲道︰「你想干什麼?好心好意來幫你。還要被你打嗎?」眾人上前打開連慶。
連慶甩開眾人,歇斯底里道︰「走。你們都走。別他娘的假裝好心。我知道,你們誰也不安好心。誰都巴不得我連慶傾家蕩產妻離子散
眾人見連慶喜怒不定,也不跟他計較,各自散了。
彭欽定以為連慶受了陳蛋的奚落心情不好,饒有深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兄弟,你要是遇到什麼委屈了,可以跟我說說。咱們都是自己人,都在同一條串上
連慶這時什麼話都听不進去,大喊︰「走。都給我走
連母、連勝利、連歡听到連慶在門外呼喊,以為抓到小偷,齊齊趕出來看。見連慶莫名發怒,連母喝道︰「好好的你發什麼神經?別嚇著孩子
連慶怒道︰「孩子?是不是我的孩子都還不知道
連母罵道︰「死囝仔,你發什麼神經?吃錯藥了嗎?還是吃到槍藥了。不是你的孩子能是別人的?」
連慶也不回答,頹萎坐在大門口,雙頭不停撓頭。
連歡乖巧走到連慶身旁,用手撫模他的背,脆聲道︰「阿爹,進屋吧,外面冷
連慶甩開連歡的手,喝道︰「滾開。別吵死
連歡還沒見過阿爹這麼凶,哇哇哭出來。哭聲傳到隕石潭邊,喚醒了張秀娥。
連母見連慶正在氣頭上,拉著孩子進屋,不去理會他。
連慶心里矛盾之極。日後,與陳蛋的關系要如何處理?殺了他?不可能。離開石頭村?也不現實,好不容易找個安家的地方。那怎麼辦?
還有張秀娥。她會回心轉意嗎?如果決定跟了陳蛋。怎麼辦?如果不跟陳蛋,回來賠禮道歉,要不要原諒她?夫妻之間還能重歸于好嗎?所有問題都沒有答案。
張秀娥拖著沉重的步伐,迷迷糊糊不知不覺地往家的方向走。走到門口,見連慶抱頭坐在那里,心里百感交集,忍不住嗚嗚哭了出來。
連慶听見哭聲,借著月光,抬頭看見渾身濕漉漉,披頭散發的張秀娥,感覺那就是一只女鬼,一只披著人皮無情無義的幽靈。
張秀娥痛恨自己沒有勇氣去死,雙眼掛著眼淚,巴巴看著連慶。連慶直直盯著張秀娥,臉上毫無表情,冷如冰霜。
張秀娥被連慶看得頭皮發麻,雙腿一軟,跪在連慶面前。也不說話,嗚嗚直哭。
連慶以為張秀娥會開口認錯求饒,沒想到只會哭泣,像是受了莫大委屈,心中怒火重新點燃,站起身狠狠踹了張秀娥一叫,丟下一句「賤人」,走進屋內,門也沒關。
張秀娥受了一腳,肩上疼痛,心里卻輕松很多,至少他還能把怒氣撒在自己身上,那就是還有愛。抬頭見大門沒關,深深呼了一口氣,厚著臉皮跟進去。
進了房,見連慶和衣躺在床上。張秀娥走過去給他蓋被子。連慶打開張秀娥的手,冷冷道︰「拿開。我嫌髒張秀娥羞愧難當,走出房門去看兒女。
連勝利已經懂事,問道︰「阿娘,阿爹晚上是怎麼啦?他以前都不會罵歡歡啊
張秀娥回答不上,支吾道︰「沒什麼啊。可能是心情不好
連勝利追問︰「為什麼心情不好啊?」
張秀娥怒道︰「問問問。小孩子問什麼啊?睡覺
連勝利、連歡盡都哭出來。張秀娥雙手狂扯頭發,精神瀕臨崩潰。希望這個可怕的夜趕緊過去,明日醒來一切又恢復原樣。
相比張秀娥,陳蛋倒是輕松許多。
從香蕉芋叢出來後,陳蛋直接走回家。到門口,正好遇到從連慶家回來的黑鐵。
黑鐵問︰「東家,你去哪里啦?」
陳蛋不知黑鐵有去抓賊,應付道︰「連慶不是喊抓賊嘛。我過去幫忙了。想不到白忙活一場,什麼也沒抓到
黑鐵一听,知道陳蛋沒在家,也沒在連慶家。難道,東家就是賊子?想著,支支吾吾道︰「東家,你要是做了什麼不方便說的事,可以跟我說說。我一定不會說不去的
陳蛋嚇了一跳,顫聲道︰「你說什麼呢?」
黑鐵把陳蛋推到角落處,低聲道︰「我剛從連慶家回來,沒看到你啊
陳蛋看瞞不住,拍了拍黑鐵的肩膀道︰「黑鐵兄弟,你說我陳蛋對你怎麼樣?」
黑鐵道︰「東家,你犯不著跟我說這些。我也不是想問你去哪里做了什麼。你只要告訴我,怎麼跟女東家圓話就行。要不萬一她問起,我嘴笨,怕露陷
陳蛋見黑鐵善解人意,感動道︰「你就說我跟你們去抓賊就可以了。其他的我自己應付黑鐵允諾。兩人一起進了大門。
張蓮花見陳蛋回來,追問連慶家的事。陳蛋胡亂編造幾句糊弄過去,躺在床上不再理張蓮花。
張蓮花以為是日里惹了陳蛋,趴在背後說好話。陳蛋無心搭理張蓮花,不耐煩道︰「別吵。睡覺
張蓮花隱隱感覺陳蛋心里有事,又不好直問,郁悶睡去。
次日,天剛亮,張蓮花叫住黑鐵,劈頭就問︰「黑鐵,你老實說,陳蛋昨晚都干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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