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無息中,文寶楊在懵懂的心里埋下了一顆未曾發芽的種子。
而這顆種子,是關乎于梁洛兮的。
不過在那之前,文寶楊一直不曾發現心里會藏有一份對于梁洛兮的悸動,她單純地以為那只是梁洛兮以朋友身份的體貼關懷的真心感動了囚禁于觸不到天日的深宮的自己而已。
僅此而已。
念及道此,文寶楊嘴角里隱約流露出一抹似甜卻苦的笑容來。片刻的恍惚讓她忘了留意前面的一道小坎兒。一個失神,文寶楊整個人被門檻給絆倒了。
「太子爺,您當心!」這一聲來得並不及時,所以終于反應過來的眾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文寶楊摔在地上。
一個護身的手肘動作剛好扯到了早上被劃裂的傷口,伏在地上的文寶楊疼得是煞白了臉色。
眾人見狀都大驚失色,以為這文寶楊是跌得不輕,七手八腳將她扶起來後,便著急地讓人傳太醫過來。文寶楊搖搖頭,示意他們不要慌張,也無需大費周折。
而站在不遠處的梁洛兮淡漠地看著被人圍在中間的文寶楊,不打算聞問。
的確,這個人如何都與她毫無關聯。
待眾人退散之後,那個喚太子爺小心的那個宮女才終于走出來。她跪在文寶楊面前,嘴里不住說道︰「奴婢服侍太子爺不周,奴婢該死。」
「怎麼能怪你呢?還是快些起來罷,這根本不是你的錯,」捂著受傷手臂的文寶楊輕聲安慰著眼前的小宮女,「全是本宮光顧著想事兒,才忘了看前面的路。」
經她這麼柔聲輕語,一直提心吊膽的小宮女才是稍稍安了神。
不過,這小小的一個插曲,並未止住文寶楊那飄飛的思緒。說此刻文寶楊的心情如同天上的懸月,時而陰晴,時而圓缺。
一想到那些不願去回顧的經歷時,文寶楊就不住心慌得緊。但只要一回頭,便能看到身後的梁洛兮,發現她還在自己身後時,文寶楊心中的那一絲壓抑就立馬散了開去。眼前變得明朗起來,文寶楊那有些不安穩的心便突然踏實了許多。
是啊,只要她在自己身邊……就好。
梁洛兮不用仔細察,便知道有人在時不時地看自己。知道是誰,但是梁洛兮並不願意朝那個人看去。因為這個人,她是如此地不想見到。
等等——
後來細細一想,梁洛兮心里不覺慌了神,記著文寶楊她原來也偶爾有這樣的回眸。
而那個時候,自己只當她是因為靦腆,才會在別人不察覺中,悄悄地觀察對方罷了……但,自個兒竟是沒想過在那樣的舉動之中會藏有這樣愛慕的含義!若是當初注意些,察覺出來的話……要是當時能察覺,自己、自己斷然不會……
呵,實在是可惜,可惜自己對這一切明白得太晚了。如今……已經無力再挽回,不是麼?
這皇後的寢宮好像特別得遙遠,不然為什麼這條捷徑會這麼的長,會長得讓文寶楊能將與梁洛兮過去發生的一幕一幕全都回憶了遍?
與她相處的一年時光,可不算短哪。
如今想想,兮兒對自個兒是那麼的貼心,那麼的照顧。那樣的話……是不是也算……也算兮兒她對自己的一種感情?或許就是這樣的念頭,文寶楊心里多少還是抱著一絲僥幸的。
是真的如此,還是說……文寶楊她只是在……自欺欺人,自我麻醉?
真相不得而知。不過對于這件事情,我們也無需再多做探討。有因必有果,有孽必有緣。
「太子殿下,臣在此恭候駕到。」司徒禪境從遠處走來,離文寶楊七步遠的地方頓住,對她簡單地抱拳行了個禮。
「司徒,你可來了。」文寶楊淺淺一笑,略帶憂郁的臉上此刻終于是展示出了一絲屬于親近與信任的喜悅。下一刻,她順勢招招手示意讓站得老遠的司徒禪境再靠得自己近一些。
「是。」回答的這一聲卻是出乎了文寶楊的意料,因為司徒禪境對她用得卻是那前所未有的冰冷疏離的語氣。這像是在劃清界限的一聲,將他們之前那閑談般輕松自然的和諧融洽的關系全然僵化。驚訝之余的文寶楊的心里不免帶上了許多難過與失落。
從來不知道……司徒他也會生氣啊。
盡管心中有些不舒坦,但是文寶楊也不能向別人明說自己心中的苦悶。
為了打破這樣的僵態,文寶楊邁步向前走了兩步。這使得她整個人更是拉近了與司徒禪境的距離︰「可是在此久等了罷?」
「這是臣的本分而已。」不卑不亢地回答,卻是叫人听著難受。
心里默默嘆了一口氣,文寶楊心里不禁有些澀澀的味道。下意識的,她像是尋求庇護地想朝那個人看去,奈何從她現在所處地這個位置看去,文寶楊只看到那人的一張冰冷側臉而已。
不過是一張側顏罷了,竟也能讓文寶楊注視良久。
是啊,情人眼里出西施,何況梁洛兮原本就是一個傾世美人。所以說,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她,她都是那麼的美麗,那麼的讓人無法轉移視線。
「走罷。」久久,文寶楊才收回了那帶著不曾察覺到的眷戀的眸子,對著司徒禪境說道。
文寶楊剛才的舉動全收入了司徒禪境的眼。他抬頭朝文寶楊回頭的方向看去的瞬間恰好是在對上了梁洛兮的那雙美眸,看了對方片刻,司徒禪境收回了那黑亮泛著光澤的眼眸。
平視前方的眼眸里沒有絲毫的波瀾,這讓人猜想不出司徒禪境內心里的真實想法。說這個人什麼時候也開始學起深沉了?
文寶楊並沒有看到這一幕,要是看見,她肯定會像平常那樣對司徒禪境說笑一番的。lw*_*w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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