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文寶楊安安靜靜地呆在屋里,哪里都不敢走動。對于文軒殿那邊的請假,她胡謅了個理由蒙混過去。不過由于事發突然,司徒禪境得到消息的第一刻便立馬過來太子宮探望。文寶楊哪敢給他看到自己這張高低明顯不對稱的臉,隔著門啞著嗓子把人給打發了。現在除了梁洛兮以外的人她一律謝絕不見,全心全意等著把傷養好。
從沐澤宮回來已經過去了好幾天,文寶楊臉上的印痕輪廓沒有原來的明顯,淤腫由紫紅漸漸變成青灰色,隆起的部分也消了不少。慢慢好轉的淤青擱在別人臉上也許不是什麼大問題,他們應該可以出門活動了。只是相較于這種灰淡的顏色,文寶楊的肌膚更為透白,她臉上多出的一點小傷痕別人都能一目了然,何況還是這麼一大片不自然的青色。
臉上沒有之前那樣連飯也吃不下幾口的疼痛,瘦了一圈的文寶楊開始逐漸恢復到往常的模樣兒。
雖然傷勢康復是件好事,但這樣緩慢的速度實在讓人坐等不住。
得知久呆屋里的文寶楊悶得心慌,梁洛兮善解人意地拿了些書籍回來為她解悶。♀都是需要太子悟出治國之道的前朝史書。
文寶楊沒翻幾頁就把書放下了,她覺得有些乏味、有些無趣。雖然知道這些都是梁洛兮特地為她挑選的書籍,但事實上文寶楊對這類關乎國事朝政、內容一板一眼的文章興趣缺缺,她更喜歡那些帶有濃濃的當朝風土人情的市井小說。當然那些都只是心底話,身為儲君的文寶楊是不能有這樣沒有大志向的措辭。
揉揉酸澀的眼楮,寥寥掃了幾頁書文寶楊忍不住打起哈欠。她心不在焉地不斷在桌子上搜尋,除了那杯已經呷了不曉得多少口的茶水,文寶楊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情可以讓她打發打發這段沒有梁洛兮的無聊時間。
都走了那麼久,兮兒怎麼還不回來?文寶楊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心頭涌上一口嘆息。沒有頭緒,她都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梁洛兮大早就去了尚衣坊,是為了給文寶楊選置一套新衣裳。衣服的事情本來應該由文寶楊親自去一趟的,但她這個樣子出不了門,于是托梁洛兮去為她挑選布料和款式。
等尚衣坊的衣服做好送過來,也差不多時候該去一趟左相的府邸了。
提起衣服,文寶楊不免會雀躍,因為她很期待看到梁洛兮換上那套款版她一見傾心的衣裳。不過由于做工繁雜,她前幾日就讓人加緊備置了。
一定會很適合兮兒的,文寶楊笑。
不知道出神了多久,直到房門被人輕輕推開,文寶楊才心虛將飄轉的目光收回書上,看起來。絕對不能讓兮兒看到自己的懈怠偷懶,文寶楊勉強打起精神,手中的筆開始在書紙上寫寫畫畫起來。
文寶楊專心讀書的樣子,讓梁洛兮回憶起之前翻看過她在書頁所注的那些解釋。文章解讀得非常精妙,只是文寶楊的注意力全部停留在注解翻譯的層面上,沒有對文章本身做任何深入的心得領悟。因為不能僅僅通過她對文章的理解程度來證明文寶楊對書本內涵意義有所掌握了解,所以這樣讓人根本無從得知她的感受觀點。
同文寶楊相處這段時間,梁洛兮偶爾會感覺到疑惑,文寶楊她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為什麼覺得有很多事情她明明可以做得很好,但最後的結果總會讓人忍不住要失望呢?說她不用功罷,又不是這麼回事兒,文寶楊的認真仔細梁洛兮全都看在眼里,除了書房里的書她每一本都標注滿滿當當的注解外,文寶楊還會把書中疑惑的地方、錯誤的地方、用詞巧妙的地方用不同的記號標識出來。
但要認定她很努力麼,又能輕易找到回駁的理由。拿昨日的對弈來說,明顯就是文寶楊下勁兒不足。
想必文寶楊實在是覺著無聊得緊,不然她怎麼會有心情下上一盤平日里最覺得頭疼的圍棋來呢?而她應該也很放心梁洛兮,所以才會沒有太多顧慮地選擇對弈一局。
梁洛兮是第一次听文寶楊說要下棋,印象里,因為听文寶楊說過不大擅長,所以從來沒在別人面前展示過她的琴棋書畫,而她在談天時也極難得會提及這方面的東西。如今文寶楊的提議,讓梁洛兮起了興致。
棋局剛開始的時候,文寶楊布局不慌不忙,取地取勢的衡量猜不出她的意圖所在。到了中盤,文寶楊的布陣要義才被慢慢揭開,看著環環相扣、幾乎找不到破綻的部署,讓人不得不驚嘆她的心思細密、未雨綢繆。
雖然文寶楊佔有上風,但她不善進攻,束手束腳地小心提防反而成了梁洛兮突破的關鍵所在。即便文寶楊這邊的防衛看似牢不可破,終究百密一疏,使得梁洛兮找到了隱藏的死角,一舉突破。防守塌陷使得文寶楊自亂陣腳,被動受制後開始招架不住,就算她獨佔一隅,也難以逃過大勢已去的局面。
勝負已成定局,梁洛兮看著棋局卻感到可惜,文寶楊若選擇攻守兼備來個先發制人,也不會貽誤大好佔領中月復的時機。就算有一處防護失守,要是她能平靜心情重新斟酌考量,這場的輸贏也不會如此沒有懸念。大概在收宮的時候,她倆還會有一番激烈的爭奪。
其實文寶楊的棋藝並不差,只是這樣遇事容易驚慌的內斂性格一日不改終究會讓她在下棋這方面技藝平平,難得進步。
此番一想,梁洛兮不免有些惋惜,文寶楊做事不是不認真,是有心無力。
「兮兒,你是不是有話要說?」見梁洛兮推門進屋後遲遲沒有動作,文寶楊有些狐疑地抬頭望過去。
「方才去了沐澤宮,大皇姐說她後天就會起程回國,希望你能送行。」
作者有話要說︰
*d^_^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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