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明月坊內。
「民女見過太子妃。」三樓的一處小隔間里,余香彌漫,久久不散。韶華逝一襲淡裝,對梁洛兮盈盈施禮。
「那都是宮里定下的規矩,外面我們無需多禮。」梁洛兮見著,連忙將韶華逝扶起。她語氣柔和,沒有半點該有的架子。
韶華逝嫣然淺笑,將梁洛兮邀入席位︰「太子妃請坐。」然後轉身囑咐下人將茶送上。
梁洛兮剛落座,目光就被前方那把雕飾精美的琵琶吸引住了。她怎麼也會有一把這樣的琴呢?模樣兒雖然不是文寶楊送給文沐陽的那把,但兩把琴上的浮雕風格卻是相差無幾,讓人一眼便能看出這把琵琶和之前在書房里見到的那把的雕刻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她們兩個的交情果然不一般。不然文寶楊也不會親自給她雕繪這把琴了。梁洛兮不忍去想。
文寶楊的愛好廣泛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而梁洛兮察覺到的時候是文寶楊被禁閉的那幾日她正在後院里閑適地散步。
太子宮內有一間緊閉的小屋,這個房間並不起眼的原因是它就坐落在雜物間的不遠處,雖然兩個房間沒有回廊連成一環,但作為堆放物品的地方,就算再怎麼雜亂,別人不會對它有特別的關注。
而這間屋子的外面比其他地方的灰塵要多許多,是因為文寶楊特地叮囑過宮女們不準靠近打掃才有的。
梁洛兮曾听絮染說過這件小屋的事情,不過她並沒有多加留心。直到那天以後。那天是突然下起了大雨,無人隨行的梁洛兮是無處避雨才迫不得已推門進屋的。
打開門,一股生木的味道便撲鼻而來。緊接著,屋內滿地的圖紙木屑、刻刀鋸鑿便躍然入簾。梁洛兮看到的第一眼,還以為是文寶楊專門為雕刻工匠騰出來的小工間。
不過在屋里打量了一遍後,梁洛兮才發現這里面的工具零星而簡單,地上僅放著幾個巴掌大的未成形雕刻。一圈下來,這里給人的整體感覺就像是為某個人單獨設立的小房間。
自然的,梁洛兮很容易就聯想到文寶楊身上去。
怪不得她第一回會送那樣的禮物給自己,怪不得她桌子上會擺放那麼多小木雕,怪不得她手上會有許多細碎的小糙痕。梁洛兮將一切疑惑都聯系了起來,終于想通。那麼,書房里的那兩幅雕板也是文寶楊親自雕刻的罷?想不到她這樣有心。
梁洛兮不住感嘆,除了才子佳人都追求的才情雅藝,文寶楊就連講究技藝的雕刻草編也都沒有落下。這樣的人,到底涉獵得有多麼的廣泛?
前面這把做工精良的琵琶,梁洛兮看在眼里,卻隱隱生出些異樣的情感。文寶楊在乎的除了她和文沐陽,應該還有眼前的女子罷?這種想法翻攪在心,讓梁洛兮只覺心口一陣煩悶、不大舒服。
像是為了撇開這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梁洛兮話題一轉,她說︰「傳言韶老板多才多藝,尤其擅長琵琶,如今我能否有幸听上一曲?」
「太子妃太抬舉了,能為太子妃演奏是民女的福氣,」韶華逝頓了頓,又說,「然而民女只是市井小賈,又哪算得上什麼老板?太子妃直接喚民女華逝即可。」話是客套的,但韶華逝的臉上並沒有顯出絲毫的謙卑之色。
「既然如此,這個民女的自稱也省去罷。」梁洛兮不喜歡被教條禮節束縛。若不是現在頂著太子妃這個頭餃,也許她們兩人的相處會比現在輕松更多,不是?
「好,華逝明白了。」韶華逝清淺一笑,然後走到旁邊,拿起琵琶演奏起來。
這把琴不但做工精美,而且木質選擇極好。琴音聲色純正,譜曲清脆柔和,听得人舒緩心神。韶華逝手里的這首曲子略顯輕快,訴說的是一種平和歡快的心情,和現在的氣氛十分貼合。
這樣美妙的曲音,梁洛兮听著听著卻開始有些心不在焉,面對這樣的場景,她想到的竟然是文寶楊,竟然是那天夜里文寶楊醉酒後彈琴的畫面。
那個場面,梁洛兮從回宮後就幾乎沒怎麼記起過。但此刻,它的每個細節又如此清楚地浮現在腦海里。
那晚,文寶楊難得一次的展示,會不會經常展露在她的面前?梁洛兮輕斂柳眉,隨手拿起桌上的茶水飲下,然後心思逐漸轉到了這杯茶上。
是碧螺春的味道。
梁洛兮對茶沒有多少講究,所以喝什麼茶也並不大留意。只是她兩次見韶華逝喝到的都是這個茶,未免也就太巧了點。
或許這是種緣分也說不定。
梁洛兮緩緩放下茶盞,起身走到放置古箏的那一頭。她撫了撫裙擺坐下,接而撥弄起琴弦。
這首曲子她也是第一次听,梁洛兮卻能很好地將琴音與琵琶聲契合,同時可以一音不落地彈奏出來。只是琴藝高超的人才能做到。梁洛兮果然沒有辜負那京城第一才女的美名。
梁洛兮又分神了——全怪文寶楊,和她相處太久的話,多少會沾染一些胡思亂想的壞習慣。梁洛兮此時就在想其他事情。遇到志同道合的人就會產生這一惺惺相惜的感覺。那文寶楊呢?她會不會也有這種感情……對韶華逝?
梁洛兮覺得今天自己有點奇怪,時時刻刻都在想文寶楊。事實上,她們只有半天不見而已。
心有所想自然不能將全副心思投入,梁洛兮晃神里就彈錯了一個音。幸而她回神及時,沒有一錯再錯。
心思細密的韶華逝早就覺察出梁洛兮心神不屬。所以撩撥琴弦的動作放緩了下來。梁洛兮發現她有意將琴速慢下來,料想她已經知道自己心中有事,于是一臉歉然地看向韶華逝。
此刻緩緩流淌的曲音能將人浮躁的心情撫平,梁洛兮听得入迷,便也不再多想,認真地彈奏起手中的古箏。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最近發現有很多大神能用手機碼字……真心嚇了一跳……這到底是多麼牛氣的人啊喂???
*d^_^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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