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世求存 46、.TW-浴血破繭

作者 ︰ 蒼跡

感覺到白虎身上燙人的溫度和它幾乎已經半昏迷的事實,李識曛震驚之下,立即爬起來重新燃起篝火。

他不由暗暗責怪自己粗心,白虎昨天才受了傷,這洞穴里又潮濕,外加昨晚吃了那麼多熊肉,這會兒只是燒起來已經算它體質好了。

憂心忡忡的李識曛再次想起在叢林時白虎勞累過度的時候,會不會那個時候就落下了病根,還是最近吃壞了什麼東西感染了什麼,這種落後的條件下,沒有辦法檢查,他也沒辦法判斷,只能靠大貓自己扛過去的感覺太糟糕了。

借著火光,李識曛又再次檢查了大貓的身體狀況,確實是在發燒,想了想人類的處理方法,李識曛翻出剛剛剝下來沒來及處理干淨的熊皮鋪在地上,好不容易把白虎推了上去,累得李識曛滿頭大汗,正好黑熊比它大了一圈,蓋一半墊一半。

篝火燒起來總算暖和了些,李識曛篝火挪得略略近了些,又怕它睡著不小心燙到自己,也不敢放得太近。

李識曛小心地拿出身上的竹筒準備給它喂點水,卻有點犯難,這只白虎是側著睡的,要怎麼喂啊,他完全沒有喂養過這種大型動物的經驗。

他無奈之下,翻出一只竹筒,將兩端都鑿穿之後準備用來喂水,不然白虎的嘴巴這麼大,估計他一邊喂另一邊就漏了。

他輕輕推了一下白虎的腦袋,真的好燙,拍了些水在它的額頭上,好歹讓它清涼一點。

似乎被這股涼意激得略略舒服了一下,大白輕輕地「嗚」了一聲,眼皮抖了抖但沒有睜開,聲音也微弱似小女乃貓,完全沒有平時的精神抖擻,這下真的是病貓了。

李識曛第一次看到這只白虎這麼虛弱無助的樣子,又是受傷又是高燒還昏迷著。

嘆了口氣,他把水再在它的腋下輕輕拍了一點,檢查了下它的爪子,腫倒是消下去了些,看來外傷真的問題不大,麻煩的是怎麼退傷,補水是肯定的,但是涼水會不會有問題,算了,還是略略燒熱了給它喝比較好,他就再次架起鍋來燒水。

這種發燒的情況如果是在人類社會,大概要喝些有營養的清湯和粥,但是眼前這是只老虎,不是人啊,而且還是只和地球上老虎品種不一樣的大貓。

李識曛有些為難,但不管怎麼說,發燒的確是身體的免疫系統在戰斗,補充些營養是必須的,現在也不知道外面的暴龍有沒有離開,李識曛也沒有辦法出去打獵采集,看來只有提前使用那些物資了。

他再次翻了翻自己和白虎的背包,他的包里多是一些必需品和應急品,除了武器,流星爪、短刀、小刀,必要的物品,紫槿、藍菱、打火機和鹽什麼的,還有零碎的糖果、磨的一些骨骼肉類的粉,都是一些在極端情況補充大量能量的東西。

白虎的包里主要是它喜歡吃的肉干和糖果==

糖果還好,肉干什麼的它現在還是算了吧。

這些東西本來都是能不動就不要動的,但老虎的情況實在堪憂,看來要提前使用這些東西了。

李識曛看了看昨天剩下的熊肉,昨天他只是略略地烘干了一下以便存放,沒有做更多的處理,還是用熊骨頭熬湯吧,多熬一些時候。

看著水燒得差不多了,李識曛放涼了一些,就盛了一碗端到白虎旁邊。

他把白虎的腦袋放在自己膝蓋上,輕輕模了些它的耳後,還是比平時要燙很多,補水保溫都是必要的,他輕輕拍了拍白虎的頭,將竹筒並不尖銳的一頭放進它嘴里,怕它嗆到,只能緩緩地喂。

貓科動物尖銳的牙齒在篝火下折射著鋒利的光芒,但是它的主人卻昏沉地閉著眼楮,似乎呼吸之間都十分費力,李識曛嘆息一聲,擔憂不已。

好在它自己還是能吞咽的,慢慢地喂了不少的水進去,李識曛總算放了一點心。

留它睡在熊皮上,蓋好後,李識曛用一塊獸皮打算給它冷敷,剛剛那個燙手的溫度實在讓他很難完全放任白虎自己的免疫力去戰斗。

但看了看竹桶里的水,李識曛覺得很難支撐太久,看到洞頂的水珠,他心念一動,找了根長的樹枝將獸皮綁了擦過洞頂,居然能將獸皮完全打濕。

他一面覺得少量的水可以在洞內采集,一面又擔心這樣潮濕的環境會不會不利于白虎的康復,糾結難平。

最後他還是把獸皮敷在了白虎額頭上,將火燒得更旺了些,決定不時地將熱土填到白虎身下讓它溫暖一些。

忙碌了一陣總算簡單給白虎處理完後,李識曛將熊骨、熊肉什麼的炖上一鍋湯,他準備熬久一點好給白虎補補身體。

現在需要擔心的是怎麼度過大貓養傷的日子,至少要保證它的營養和一個好的康復環境,希望它能早點好起來吧。

李識曛嘆了一口氣,決定到洞口觀望一下,那只接近樹林又離開的母龍也不知道還在不在,如果母龍離開的話,至少他還有機會出去汲水打獵采集什麼的,也好有新鮮的食物和水給白虎做些有營養的東西——

晉江獨發,蒼跡作品,請勿轉載——

隨時天氣一天比一天干燥,渡河的食草動物也一天比一天稀少,水中霸主不僅食物來源在減少,它們生存的河流也在漸漸干涸,這意味著它們自己的生存也在同樣被嚴酷的大自然威脅著。

此時那條寬闊的河流流淌已不再是清澈的水流,而是混濁的泥漿,盡管如此,這條河流對周圍所有沒有離去的動物來說依然有莫大的吸引力。

因為周圍再也沒有水源了,整個大地一片干涸,風吹拂帶來不是涼爽,而是一種可怕的干熱和漫天飛揚的沙塵,整個草原只有零星的綠色,一片枯黃,直如荒漠一般。

渡河的動物在減少,渡河成功的更少,生存面臨威脅的水中霸主當然不會放過任何食物,任何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它們甚至不再專注于渡河的動物,那些想在泥漿邊緣蹭點水的動物也沒有被放過,泥漿中不時看到可以躍起幾米高的巨大身體和長達一、兩米的巨齶,它們甚至離開了河流中央,冒險埋伏到河流邊緣的泥漿中。

此時渡河的獵食者都是些體型不大,卻非常能適應惡劣環境的群體獵食者,它們通常能吃下獵物的任何部位,群體作戰,凶惡無比,否則不能待到現在才渡河。

這些體型小卻凶猛異常的動物甚至成功獵殺過一只埋伏在泥漿中的水中霸主,十來只被水中霸主咬死、拍死的同族甚至被它們自己分食一空,更別提那只水中霸主了,最後只剩下一個雪白的骨架,小些的骨頭和內髒全部都沒有放過。

對于對岸的李識曛來說,這幾乎是個令他絕望的事實。

數天來,白虎一直高燒昏迷,前面幾天那兩只暴龍一直盤桓不去,李識曛根本不能出去,而他們在地洞中的物資幾乎消耗一空,李識曛想方設法地節約物資也沒有支持多久,畢竟白虎在病中需要補充營養,李識曛再怎麼節省也不能節省它的食物。

而現在盡管暴龍似乎已經離開,但周圍的環境反而越來越惡劣,河邊這樣危險,幾乎都是成群游蕩的獵食者,天空中盤旋也都是食腐類的猛禽,不僅食草動物,現在連食肉動物們都饑腸轆轆,那些體形小小的獵食者看到李識曛都眼冒綠光,這讓他的打獵采集汲水都變得困難無比。

李識曛對白虎的狀況非常焦慮,他完全不知道白虎的身體狀況是近來積勞成疾、還是受傷之下感染了什麼疾病,又或者兩者都有。明明腳上的扭傷已經快好了,浮腫已經消退,那個綁著的繃帶都被李識曛取下了,它還是這樣高燒不退。

水和食物都在減少,甚至連小樹林都有干枯的跡象,地洞洞頂的水珠都在減少,再留下來,只有越來越危險。

但白虎這樣高燒不退的情況,必須要不斷地物理降溫和補水,他現在知道的辦法就只有用毛巾冷敷,這也需要水,除了這條半干涸的河,他根本不知道上哪里能找到那麼多的水!

而此時水邊無數的獵食者、泥漿中也埋伏著水中霸主,汲水簡直是拿命在換水。

這種進退兩難的局面簡直要逼瘋焦急的李識曛,他必須要拿個主意了!

想到都快瘦月兌了形的白虎,李識曛抿了抿干裂出血的嘴唇,它的身體情況不能耽誤。他還是決定冒險汲水,不然白虎根本沒有辦法降溫,它的高燒持續得太久,就算沒有什麼醫學知識,李識曛也知道無論什麼動物,這樣的高溫持續下去對身體的傷害越大。

那是一群準備渡河的似鳥恐龍,趁著它們與水中霸主戰成一團血液泥漿四濺的時候,李識曛飛速上前扔出一個竹桶,他根本來不及看桶中汲了多少水狠狠一塞桶蓋,就抱著竹桶飛身狂奔而回。

無數眼冒綠光、關注水中大戰的獵食者被李識曛吸引了目光,不必回頭,李識曛已經可以听到耳邊除了熾熱的風還有無數輕盈的刷刷聲。

那些追逐他的獵食者,各式各樣,有的如豺狼有的如鳥類,許多體型只有他一半大,但卻有著比他快得多的速度和剽悍的爪牙。

李識曛不敢逗留,只能盡全力奔跑,只要跑到小樹林邊緣他就能上樹徹底甩掉這幫蒼蠅一樣的獵食者!

一只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小型恐龍奔跑最為迅捷,它一個跳躍伸出利爪就抓向李識曛的背後。

感到身後的風聲李識曛沒敢回頭,腳步更不敢停留,他只是空出一只手將手臂上的盾牌朝身後一架,手臂上傳來的巨大力量讓他一個踉蹌!

這只動物體型如此小卻有如此大的沖力,可見速度之快!

急速的奔跑也讓李識曛有些頭暈眼花,多日來克扣自己的食水,他的體力本來就不如平時,此時再次壓榨潛能,從大腦到心肺,仿佛每一個器官都在尖銳地疼痛抗議。

這一個踉蹌幾乎讓體力見底的李識曛跌倒在地,他用力咬牙才繼續穩住身形向前跑去。

他拼命地呼吸著,每一步的跑動仿佛都已經感覺不到雙腿的存在,而是完全憑借著雙腿自己的慣性在向前挪動,他根本不敢有休息的念頭,一旦停頓下來,迎接他的就是獵食者的分而食之。

跑到樹下的李識曛早已眼前一片昏花,他模索到樹上留下來的繩梯咬牙向上爬去,心髒因為巨大的負擔和缺乏血糖而如擂鼓一般跳動著,他干渴的嘴唇似乎都能嘗到肺葉撕裂的血腥味道。

好不容易爬上一截高度的李識曛緩了口氣,他定楮往下一看,駭得幾乎腳下一軟倒栽下去,樹下密密麻麻至少圍了四五十只各種各樣的獵食者,有的似乎想順著繩梯上來,有的拼命往上跳躍想扯咬下李識曛,卻始終差著些距離。

獵食者之間因為同一個獵物而互相摩擦敵視著,也不知是哪一只最先向旁邊的競爭者發起沖擊,這個沖擊簡直像個進攻的號角,轉瞬間下面變得如同煉獄一般,饑不擇食的獵食者開始攻擊身旁的同行,不斷有獵食者被咬下血肉,同時自己也在撕咬著旁邊獵食者。

饑餓干渴讓所有的獵食者同時瘋狂,血腥味還在吸引著遠處的獵食者源源不斷地趕來,趕來赴這場用自己的生命做請帖的盛宴。

十數只獵食者在底下被分而食之,鮮血飛濺,那些爭搶它們血肉的甚至不乏它們的同族,生存的極端壓力下,對于食物血腥的渴望早已壓倒了一切。

要不是李識曛剛剛強撐最後一口氣奔上來,只怕第一個被分食的就是他自己。

他不敢停留,這樣巨大的血腥味就像在一群即將餓死的人面前擺上一塊香噴噴的蛋糕,只怕會吸引更多更可怕的東西,這個地方即將變成血腥絞肉場。

在口中塞進少少一塊糖果勉強恢復了些體力,李識曛遺憾地看了下底下的血肉,這樣危險的場所他恐怕還不能帶著食物全身而退,他蕩在密密的樹枝間,借著枝椏的掩護躲避天空獵食者逃走了。

眼看小土包近在眼前,李識曛忍不住放下了一半的心,總算是帶回了一點水。

然而踩上地面的李識曛高興得太早,他剛剛用力撬開堵在洞口的大石塊,還沒來得及放下手中杠桿,一陣可怕的風聲向他襲來,同時響起的還有尖銳的鳴叫。

他回身用手中杠桿堪堪抵住那只可怕的爪子,這只不知何時開始盯上他的猛禽竟一路在天空尾隨,直到他暴露在比較空曠的小土包前才上前襲擊。

他此刻根本空不出手來取身上的武器,只得一手盾牌護住要害,另一只手用杠桿抵御這只猛禽的利爪,完全是被動挨打的局面。

此時,天空再次傳來一聲鳴叫,李識曛心下一涼,這種禽鳥竟然不只一只!眼前這只他已經抵擋得十分勉強,手中的杠桿很難造成有力的傷害,盾牌也只能護住要害,握著杠桿的手臂上已經被撩出道道血印。

被血腥味刺激的猛禽狠啼了一聲,速度更加迅捷起來,雙翅也在不住地拍打著,李識曛只顧著擋那爪子,冷不防那只喙狠狠一啄,眼看就要在他頭上啄出個血洞!

「吼——」一道白影從洞中閃出狠狠撲倒體型比它小了許多的猛禽,一口咬在它的脖頸上。

猛禽最後的掙扎幾乎令無力的白虎咬它不住,李識曛握緊手中的長矛上前給了它狠狠一下才終于結束這場戰斗。

看到趴在地上一直喘息不定的白虎,李識曛鼻中一酸,大概是听到他不敵的聲音它才勉強爬出來幫他的。

此時的白虎已經完全瘦沒了形,冰藍大眼深深凹下去,腰月復之下都能看到空蕩蕩的皮毛,全身毛色干枯沒有半點光澤,剛剛的一撲一咬似已耗盡它全部的體力一般,半天都動彈不得。

曾經那麼健壯活潑的老虎如今病得只剩下一把骨頭,體力也似消耗干淨,要李識曛連拖帶抱地才能回到地洞中,性格一向堅韌的李識曛此時也忍不住哽咽難言︰「對不起……」

對不起,我這麼晚才把水帶回來。

對不起,我沒能在你生病的時候照顧好你。

對不起,我太沒用,讓你在這麼虛弱的時候還要來拼命保護我……

太多太多的愧疚與難過鋪天蓋地而來,幾乎要將李識曛壓垮。

手掌下的皮毛滾燙卻干枯,遠不似平時的油光水滑,仿佛主人的生命似李識曛的指間沙一般,任他如何拼命握緊手掌,也沒有辦法去挽留。

李識曛急忙出了洞穴帶回了竹桶和那只猛禽,似乎是懾于剛剛李識曛的長矛威力,天空的猛禽只遠遠盤旋並不敢直接下來。

他回到地洞,加了些柴火,將水桶中的水略微澄清了就舀了一些在鍋中準備燒熱。

此時的竹鍋被他密密蓋著,連揮發的水汽都不容浪費跑掉,被李識曛裹了一塊獸皮吸收掉,但不燒開的水李識曛也根本不放心讓白虎飲用,它的健康狀況已經這麼糟糕,飲用水的安全至少要保障。

待到水放得涼了一些,李識曛用竹碗盛了一些,剩下的水等會用來熬煮猛禽,那塊被水汽打濕的獸皮也要用來給它敷額頭。

李識曛熟練地把白虎的頭放到自己膝蓋上,多日來的訓練,他現在不用那個兩端鑿洞的竹筒也能熟稔地給白虎喂水、喂食了。

它虛弱得一直在急促喘氣,剛剛那場打斗似乎已經消耗了它最後積蓄的力氣,爪子只是微微抬起,似乎想推開李識曛的手,卻因為沒有力氣而掉了下去。

已經瘦月兌了形的虎頭輕微一拱,黯淡的藍色大眼半睜著望著李識曛又無力地合上,似乎是叫他不要浪費食水了。

「不……」李識曛哽咽著嘶吼道,輕輕晃了晃膝上的老虎。我都沒有放棄,你怎麼能先放棄?!

似乎為那嘶啞低吼中的絕望與懇求驚醒,白虎勉強睜開眼楮,它似乎模糊看到他臉上的神情,那種哀切的懇求令衰弱到幾乎要放棄的白虎也不得不嘆息。

這樣艱難的旱季,它都能想像得到,這個雌性是何等辛苦才打到這一點水的。

白虎似乎又勉強吞咽了一些溫水,卻立刻咳嗽著吐了出來,它無力到連咳嗽都有氣無力,半昏迷了過去。

李識曛抱著老虎的腦袋濕了眼眶,他忍不住狠狠掩面,放下手掌時,除了一雙猩紅的眼眸,似已將所有的軟弱情緒盡數壓下。

李識曛整理好情緒開始收拾起那只猛禽,無論如何,他和白虎都要堅持下去,沒有到最後一刻,他們都不能放棄,他能做到,這只白虎也要做到!

這只猛禽的肉被他炖得爛爛的,但昏迷中的白虎別說咀嚼了連吞咽都有些費勁。

李識曛沒有放棄,將肉砸成肉糜,調了湯汁之後加入一些自己都不舍得放的鹽再次給白虎灌了下去,無數次無法自主吞咽的白虎都是這樣讓他給硬塞下了肉羹、糖水、鹽水,硬是在如此惡劣的條件下堅持到了現在。

「吃一點吧,吃下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知是在對昏迷中的白虎說,還是在為自己鼓勁,似乎不這樣催眠自己,連李識曛自己也無法再堅持下去。

這個黑暗洞穴中的光陰如此漫長煎熬,白虎一日日的昏迷消瘦幾乎要壓垮這個年輕人最後的一點堅韌。但似乎只要掌下的干枯皮毛還有一點熱度,這個年輕人最後那一點堅韌便永遠不會被真正擊垮。

那雙火光下顯得更為猩紅的眼眸讓他看起來更堅毅,似是什麼柔弱的東西一點點地被這殘酷的世界打磨得堅硬起來,用那堅硬的外殼撐起一片天地,只為守護里面一縷弱小的微光——

晉江獨發,蒼跡作品,請勿轉載——

這天無論天上地下還是水中的獵食者們都異常興奮,甚至是樹梢上蹲點的李識曛,他泛著血絲的眼楮中瞳孔也因為興奮而微微收縮了一下。

因為他遠遠看到了一群黃褐色的食草動物,似牛又似羊,頭上頂著近兩米長的巨角,在這絕望到麻木的干旱地域里,已經多日未見食草動物的蹤影,獵食者們多日以來都靠獵殺同行們勉強生存,這其中也包括李識曛。

似乎肩負著另一條生命的重任讓他迅速成長起來,周圍的獵食者也並不怎麼想對上這個隨時準備搏命的同類,不要命的氣勢確實讓李識曛在爭搶中不至于空手而歸。

多日以來互相之間的殺戮提防讓饑腸轆轆的獵食者也不禁疲憊絕望,所以,這群動物的到來令所有獵食者同時興奮了起來,甚至直接忽略了這群動物頭上那絕不是裝飾的兩米長角。

這種動物應該有極強的抗旱抗餓能力,否則絕不可能在更南邊的旱季草原生存下來,這種能力給了它們生存的機會,可惜,它們的生存和它們的晚遷徙給族群帶來的絕對是一場浩劫。

血腥的殺戮證明,族群中的老弱永遠是第一個倒下的目標。

李識曛並沒有像別的獵食者那樣興奮,甚至不惜沖進泥漿中去和那些水中霸主爭搶食物,他深信剛剛渡過河岸危險地帶的獵物更容易放松警惕也更容易下手。

此時的他,早就沒有了見到角馬過河時的欽佩與感慨,生存的絕境下,李識曛正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融入這個環境中,他是獵食者,此時正需要食物,而對面渡河而來的,是他的獵物,如此而已。

顯然像李識曛這樣想的獵食者不只他一個,付出了悲慘代價渡河的長角族群並沒有完全擺月兌危機。

它們將族群中幸存的年幼個體圍在中間長角朝外站成隊形,試圖對抗這群眼冒綠光的獵食者。

然而,在饑餓面前,即使是暴龍也會被這群不顧一切的瘋狂獵食者攻擊,更何況眼前的食草族群。

血腥殺戮的瘋狂沖擊下,長角族群的陣型很快被沖散,地上留下的幾具尸體、尚未咽氣只是被咬傷的長角動物很快引來獵食者的分食和爭斗。

李識曛狠狠擲出一支尖利木棒,他的標槍早就在無數凶險的戰斗遺失了數支,只在手中剩下最後一支,是以他現在用的都是後來新制成的木棒。

听到那尖銳的破空聲,周圍見識過厲害的獵食者紛紛停下來讓開一條道,李識曛趁機上前搶過那只動物的內髒背在肩上抽身就走。

並不是所有獵食者都甘願讓出獵物的,一只有喙、有羽毛、長尾巴、腳爪尖利似掛鉤的半人高恐龍狠狠尖叫,朝李識曛肩頭襲來。

他試圖用盾牌狠狠隔開,卻也在左肩上留下一道長長血痕,皮開肉綻,這已是他這些日子來受的第無數次外傷,對于現在的李識曛而言,只要沒有被傷到要害、還能自主行動的傷,都可以等閑視之。

他連眼楮都沒有眨一下,手中的長矛狠狠在盾牌格擋的時候隱蔽地從盾牌底下扎出去,將這只半空中的小型恐龍扎了透心涼。

沒有片刻停留,他帶著內髒,穿著恐龍揚長而去。

因為一直沒有打到獵物,他已經離開整整一夜加一個早上,現在他急需回去確認白虎的情況。

然而,看到小土包邊緣陷阱中的尸體和石塊大門一角被凌亂刨出的小洞,他突然有了一種巨大的不祥預感。

將內髒和恐龍扔在洞口,他哆嗦著急切地撬開了石塊,幾乎是跌跌撞撞,頭腦一片混沌地沖了進去。

幾乎是在通道中他就聞到洞穴里傳來的濃重的血腥味,李識曛簡直害怕得心魂俱喪,他好怕,怕進去看到的是被啃咬得七零八落的大貓尸體。

洞穴中一片漆黑,連篝火都已經完全熄滅,死一般的黑暗與寂靜,只有沉重的血腥似要將人溺死在此一般自鼻孔中鑽進來。

李識曛幾乎能感到自己胸腔中沸騰的悲傷與憤怒似要炸裂開來,湮沒這空間中的一切!

半晌,他才勉強鎮定下來,顫抖著模向背包里的打火機,搖曳的火苗里,泥土地上一片凌亂的黑色血跡和幾只斃命的似豺狗一般的動物,黑色熊皮亂糟糟地堆在一角,大貓白色的毛發散落在地上,地面上卻沒有它的蹤影。

他深吸一口氣,拔出自己貼身的短刀狠狠劃開地上一只豺狗的肚月復,他發誓,如果大貓的尸體少了一塊他也會屠盡這里所有的豺狗!

空的,空的,還是空的!

李識曛一怔,打火機熄滅了,他卻似傻了一般站在黑暗中,突然,他似想起了什麼,重新點起打火機將洞穴通道到地洞里仔細地找了一遍,連廁所他都看過了,什麼也沒有!

他剛剛進來的時候石塊明明是堵住的,除了底下的洞讓這幾只動物鑽了進來,白虎不可能出去。

再次站在地洞里,這里所有的一切一目了然,只有——

他的目光投向一邊的黑熊皮,他邁步走了過去,目光中似有無限期待又似在害怕失望。他掀開這塊亂糟糟堆著的黑熊皮,里面躺著血淋淋的一團,李識曛湊近一看,竟然,是一個蜷縮著的人?!

排除所有的可能,那剩下的就是唯一的可能!

李識曛幾乎是顫抖地一手舉著打火機,一手探向這個人鮮血淋灕的臉頰,那麼多鮮血,讓李識曛的手上都濕澀一片。他抖著手擦淨那個人臉上的鮮血,模到了他的頭發,剔除掉那些被鮮血染到的部分,是一種銀白色。

李識曛感覺到那個人微弱綿長的呼吸,他似乎是被打擾到了,略微呻.吟了一聲。

李識曛此刻無比誠摯地感激上蒼,活著就好,不論是以什麼模樣,只要活下去就好。這麼多日的煎熬與硬撐之下,他真的再也承擔不起這種失去。

作者有話要說︰為了不被大家的喜聞樂見繼續震驚下去,為了同時保持情節按照大綱進行的完整性,蠢作者貢獻了整個星期天,奮戰到今天凌晨四點,終于吐血碼出了白虎的人形,這個化形的情節是全文轉折之一,當然不可能那麼簡單地完成,所以字數又爆新高。

蠢作者已奄奄一息,有事請燒紙,ohno,不是,有事請砸雷……窩要去補眠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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