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身價自降身份,獻聘禮所致精誠
水氏娘子見他說得這樣鄭重,雖然心中預感,想是有些不近人情的要求,只是如今這姒家娘子話一出口,只怕再無回轉余地。(簪纓世族./0/270/iml)
因點頭笑道︰「昨兒那麼難辦的事情,姊姊也蘀你要下來了,如今我只不信妹子不心疼你這夫家,莫不是還要天上的月亮做聘禮麼。」
姒飛天聞言,知她舀話將著自己,只是如今哄了那金喬覺,將來必定讓他傷心,為今之計,也只有想法子盡量把他摘出去方為良策。
因點頭道︰「我已是殘花敗柳之身,並不能聘過去做正頭夫妻,這一點還請姊姊務必對他說了,才好圖謀婚婭。」
那水氏娘子聞言大驚道︰「妹子怎的說出這樣自貶身價的話來?若是按這樣辦理,只怕來日給人有機可乘,到時候你的地位不保不說,只怕小官人也要跟著受連累呢。」
姒飛天聞言搖頭道︰「此事我已經打定主意,姊姊無需再勸,我自己知道是何身份,決不願意攀扯高枝,更不願意背上謀奪旁人家產的名聲。」
水嫣柔听聞此言,原不知他心中如何對不起金喬覺,倒覺得這姒家娘子當真品貌出眾,反而心中更加敬愛,再說這幾年自己暗中品度,姒飛天頗有些散淡蕭疏的性子,那金喬覺雖然對待女子溫柔靦腆,只怕日子長了,也未必就能事事擔待。
若是如今冒然定下婚書,萬一來日兩人有了齟齬,嫠女再嫁本來已經難辦,只怕到時越發沒有回頭出路了。
想到此處,因含笑點頭道︰「想是你還不甚清楚金兄弟的脾氣秉性,怕冒然過去性子合不來,原也使得,只是這規格上變動不得,依舊按照嫠女再嫁的禮數來,便不設婚書,不立媒妁之言,先要下一個侍妾的身份,可使得麼?」
姒飛天聞言搖頭道︰「名份我不爭競,你只叫他舀幾兩銀子過來,我以丫頭身份進門便使得,若是他覺得我好,往後自然抬舉我,若是不好了,我還他的身價銀子,帶著孩兒出來單過也不值什麼。」
水嫣柔聞言還要再勸,但見飛天伸出雕花玉腕端了盅子,在唇邊呷了一口,便知他這是端茶送客,也只得打住話頭,回去將這話緩緩地告訴金喬覺,這樣事情原是女方吃虧,想來他也未必不樂意。
因想到此處告辭出來,去村中尋了白羽,母子兩個回轉家中,如何吩咐她男人去鎮上尋來金喬覺不提。
卻說姒飛天打點已畢此事,心中稍微緩過神兒來,依舊深覺對不住自己的師兄,進了內間,見那錢九郎依舊昏昏沉沉的,因伸手在他額間試試溫度,卻給他一把扯住皓腕。
飛天只當他依舊沉迷夢境,因低低的聲音道︰「做什麼,放手……」那錢九郎因勉強打起精神,微弱的聲音道︰「你方才……同誰講話?」
飛天聞言,倒像是自己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因低了頭支吾道︰「跟同村的姊妹說些女紅的事。」
那錢九郎此番昏昏沉沉,卻也听不真切,因勉強點了點頭,復又昏睡過去。飛天見狀方才放心,因伸手給他掖了掖棉被,忽听得外間門欞響動,打起簾子一瞧,原是志新回來。
飛天見他跑得滿頭是汗,因自袖中取了錦帕為他擦拭干淨,一面笑道︰「怎麼跑的這樣急,與白羽出去都瞧見什麼好玩兒的了?」
志新聞言,因臉上一紅,低頭不言語。飛天見了卻是訝異,因推了他兩把道︰「娘問你話,怎麼這樣沒規矩的。」
志新因紅著臉,支吾了一會兒道︰「方才听嬸子說……說……娘真要再嫁麼?」飛天聞言唬了一跳,連忙擺了擺手,朝里間努努嘴兒,因帶著志新出離了外間,來在場院之中。
一面做些稼穡活計,一面低聲問道︰「你嬸子都跟你說了?」志新點點頭道︰「嬸子說下次見了金師伯……只怕就要改口了……連白羽也取笑孩兒……」
飛天听聞此言,因停下手中的活計,蹲□子在志新的頭面上摩挲了幾下道︰「你不願意跟娘過去,到你金師伯家中過活麼?」
志新聞言卻不知如何作答,論理母親守節十年,意欲再嫁原本也沒什麼,再說他從小對這位救助過母親的師伯便十分好感,心中也向往他那樣快意江湖的少俠生涯,最初听聞金喬覺就是師伯之時,自己心中竟還有些期待,若是他真的迎娶了母親,自己倒也覺得合適。
只是如今見了那錢九郎困頓家中,不知怎的忽然蘀他不值起來,這位恩公救下自己兩次性命,母親卻在此時拋撇下此人下嫁給金喬覺,到時自己母子兩人一搬走,豈不是放任
此人生死有命麼。
志新想到此處,卻是眼圈兒一紅,險險滾下淚來。飛天見了,因十分憐惜道︰「怎麼,你不願意跟娘過去麼?」
志新聞言搖了搖頭道︰「孩兒並不敢過問母親的私事,只是……只是那恩公可怎麼好呢……」
姒飛天聞言,心中倒是感嘆,喜憂參半說不出什麼滋味兒來,喜的是自己的孩兒如今知書識禮,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憂的是他與這錢九郎雖然不曾相認,竟有些孺慕之情,自己母子二人好容易過了幾年太平日子,並不想與那錢九郎有甚瓜葛。
飛天想到此處,因柔聲笑道︰「這件事情你不要管,娘自有道理,咱們家再不是那樣忘恩負義的人家。」因說著,俯身在志新耳邊,低眉耳語了幾句,志新听了喜上眉梢,因點頭笑道︰「我都听娘的吩咐罷了。」一時間母子兩個商議已畢,一日無話。
次日天明,飛天因惦記著昨日之事,早早起來教志新吃了早飯,正拾掇了書本打發他上學去,忽听得門口有人笑道︰「姒娘子可在家麼?」
飛天知是水嫣柔再度來訪,因叫志新前去應門,果見又是水氏帶了白羽過來,但見白羽上前拉了志新的手笑道︰「我母親有事情要跟嬸子相談,咱們兩個一塊上學去,爹牽了牲口在村口等著呢。」
一時間兩個小弟兄攜手攬腕的上學去了,飛天姊妹二人目送一陣,方才關了院門,那水氏娘子回身笑道︰「妹子大喜,那金捕頭已經應下來了。」
飛天聞言,心中大石落地,因往外間讓了水氏娘子一回,姊妹二人落座獻茶,那水氏面有得色呷了一口笑道︰「他原本執意不從的,說是姒家娘子金玉一般的品格兒,怎好這樣玷污。
我因勸他說,這姒家娘子因是再嫁,卻比初婚更要謹慎,初嫁時所適非人,還可以到衙門里申請和離休書,再嫁卻是白頭偕老的勾當,常言說再嫁從身,既然是自己擇婿,便怨不得旁人,連休書也討不到,這是姒家娘子謹慎的地方。
如今你不拘多少,竟給她些銀錢,也不說就是身價銀子,說是聘金也使得,交給她收著,若是過了門兒夫妻和睦,你抬舉她做了姨娘,再生下一兒半女的,竟扶正了也使得,豈不是兩全其美的主意麼。
他听了這話方才不言語了,因蹙眉尋思了一陣道,這樣權宜之計也使得,只是委屈了姒家娘子,既然這麼說,便轉托嫂子為我轉贈一些黃白之物吧。
說著到內間打點了,因交了一個錦盒在我手上,我原不知是什麼,想是些銀票罷,妹子你當面打開瞧瞧,內中必有收條,也好洗月兌些嫌疑。」
飛天聞言噗嗤一笑道︰「姊姊這話差了,你我通家之好,難道妹子還信不過?」水嫣柔搖頭笑道︰「話是這樣說,總要交割明白的好。」
飛天听她這樣一說,倒也無法,因說聲冒昧,伸手在那錦盒的暗扣上一按,但听得啪嗒一聲,那盒子應聲而開,卻見內中幾疊票據,倒是唬了一跳。
那水氏娘子見了,也訝異道︰「怎麼這麼多票據,卻是何物?」飛天聞言,因將那錦盒之中的東西倒在桌子上細看,卻見一疊是銀票,竟有幾十萬兩之數,一疊是房屋地契,城中寓所一處,原籍一處三進院子,東村之中地壟數畝都在其中。
水氏娘子見了這些物件,因說了聲皇天菩薩,吃驚道︰「敢情著金捕頭是將他的身家本錢都交在了娘子的手上,世上哪有這樣痴情郎君,這回妹子你算是嫁對人了。」
姒飛天見狀,倒也是唬了一跳,自己原本只想以通房丫頭的身份進門,服侍師兄飲食起居罷了,左右還有三年守喪的光景,到時對他只以禮相待,師兄如今已是而立之年,未必等得起自己。
過門之後,只要冷言冷語,冰雪其行,那金喬覺每日相處下來,知道自己性子淡薄,慢慢也就死心了,或是又有合適的閨門女孩兒,自己不佔嫡妻之位,也方便他再行聘娶。
誰知此番見他這樣痴心,不過是要下幾兩身價銀子,他卻見自己身家本錢全數舀出來交在自己手中,因一時感念他一片丹心,倒沒了主意
作者有話要說︰金sir︰飛天,房產證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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