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蘭譜推心置月復,師兄弟笑談前因
巫俏聞言低頭想了一回,因點點頭道︰「這也使得,姊姊只管問來,妹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飛天點頭笑道︰「如此就恕我失禮了。只因前兒學里的酆玉材酆大先生來問過你哥哥一句話,他自己因有男女之別,又不好進來對你說的,少不得托我問問你的意思,說下的就是咱們縣里的相公琚老爺,諱付之的,當日踏花節上,你們還曾經會過的。」
巫俏聞言喜得芳心欲碎,只是當著姒飛天的面,又不好流露一二,又要在他跟前賣弄自己的閨閣身份,因臉上一紅扭扭捏捏道︰「什麼琚付之,我不認得他……」
飛天冷眼旁觀著,這巫家妹子的態度曖昧,分明已經肯了,只是不願意親口承認罷了,因點頭笑道︰「如今不就認識了麼,只是這位相公老爺旁的都好,唯有一則,我和你哥哥因拿不定主意,所以才來拿話問問妹子,若是此事究竟不妨,我們兩個也可以放心打發你出嫁了。」
巫俏聞言,卻是忘了端著身段,因有些急切問道︰「什麼短處,姊姊且說來……」說到此處,倏忽想起自己閨閣女孩兒的身份,只得住了口低頭不語。
姒飛天見她有此一問,因點頭笑道︰「這位相公老爺,當日妹子是親見的,年紀總有個三十歲上下,比妹子長了幾歲年紀,听保人說……」說到此處頓了一頓,見那巫俏頻頻抬眼看他,似是催促快講,因只得繼續說道︰「听保人說,這位琚付之大人家里已經有正房娘子了,只是此番單身赴任,估計他家老大人還在任上,不肯將大娘子帶來此處,因留在原籍看家,侍奉公婆,這位相公老爺因是一身一口來在咱們縣里,飲食起居也多有不便,因此上寫封家書回稟高堂父母,意欲迎娶一房外宅,在本縣之中做了當家女乃女乃,來日若是兩下里相見,可敘為平妻身份,效法當日娥皇女英故事。♀
我和你哥哥听見是這樣的人家,倒也覺得合適,只是不知妹子心中作何打算,是以總要事先問你一聲,省得行事莽撞,將來落下埋怨不說,倒耽擱了妹子的大好青春。」
書中暗表,那巫俏當日見了琚付之一面,心中早已猜測他家中必有正房女乃女乃,自己能某進去做個侍妾已經是得遇貴人了,不想如今媒人竟說要討個外宅,又听見他家大娘子不在此處,自己嫁過門去就可以當家管鑰匙,來日就算外宅拜見正頭娘子,也是敘過姐妹身份,並無主僕之份,心中如何不願意?只是口中卻裝作為難樣子道︰「這與做了人家的侍妾也沒甚分別,若是往日閨中待字,小妹就是一頭踫死了也不能叫人這樣作踐,只是如今為了活著見到世兄一面,啟稟當日家破人亡之事,到底身陷煙花做了幾年唱曲的姐兒,此生再無貞潔二字,少不得听從哥哥嫂子的勸,早早出了門子,倒省得一口嚼裹,也能教你們好過一些。」
飛天見她此番肯了,只是年紀小不會說話,倒也不跟她一般見識,當下站起身子福了一福道︰「既然如此,姊姊這里先給妹子道喜,晚間等你哥哥回來,我就拿這話回他,那邊催促得急些,只怕過幾日就有文定之物送過來,妹子這幾日閨中無事,可以找出一件像樣首飾珠釵的作為回禮,容我叫你哥哥帶了去。♀」
那巫俏見了,自以為自己得計,此番就要飛上枝頭,因芳心大喜,連忙站起身子還了禮,恭送飛天出了內院。飛天因料理了這件事情,心中倒是一寬,想著那巫俏過得門去,與這琚付之大人雖說不般配,倒也是各有長短的,那位大人總是不苟言笑少年老成,如今這一位過去,家中時常彈唱消遣,倒也能給衙門中添些生氣,況且又是金喬覺的世姐妹,將來師兄在衙門口里,只怕比現在更好辦事,雖然他自視甚高不求晉身之機,只要安穩度日撫養志新成人,自己也就算是心滿意足了。
一日無話不表,單等晚間,飛天因打發巫俏吃了晚飯,自己復又下廚收拾整齊了一桌酒菜,單等師兄回來,今兒卻是他父子二人一同進門的,飛天接下志新安排在小書房里,回身與金喬覺進了房中,與他月兌了官衣換了家常衣裳,一面問道︰「哪里回來的?外頭吃酒了不曾?」
金喬覺聞言笑道︰「你素日知道我的,沒你的吩咐哪敢在外頭耽擱,可巧今兒衙門里有人請客,我只推說身子不爽快,不曾去的。」飛天點頭道︰「這必然有個緣故,往日你不怎麼合群,人家都不甚請你吃酒,如今見天請你,只怕咱們家跟相公老爺家里聯姻的事在鎮上嚷嚷動了,人家都願意來攀你這高枝兒也未可知。」
金喬覺聞言恍然道︰「怪到是呢,我說怎麼這幾日飯局應酬多起來,我原本是個直爽不拘小節的人,不如娘子心細如塵,日後少不得在人情世故上還請娘子多多為我周延才是。」
飛天聞言噗嗤一笑道︰「這話說偏了,自小這些待人接物的事情都是你教給我的,如今倒推得清清白白,只說我是個周旋迎待的俗人,你倒摘得清貴。」金喬覺見飛天此番相認之後,言語態度逐漸親密起來,心中倒也十分蜜意,因見志新在小書房里不曾出來,上房只有自己夫妻二人,因涎著臉攜了飛天的手道︰「趁著妹子辦喜事,不如咱們家也弄個雙喜臨門的勾當罷。」
飛天在男女之事上並無十分手段,因有些不解道︰「打發巫家妹子出門就是一喜了,又有什麼喜事,志新才要滿舞勺之年,況且還沒進學,如今說親尚早了些。」
金喬覺聞言爽朗一笑道︰「你還跟當年一個模樣兒,總將別人的話听差了。」飛天聞言甩開他的手道︰「你自己不好生說清楚了,倒來怨旁人不懂。」因心中多少知道他說的不是好話,遂將話頭岔開道︰「別蠍蠍螫螫說些沒要緊的話了,如今有件正經事要跟你商議呢。」
金喬覺見飛天此番正色了,自己倒也不好意思前去調戲,因點頭笑道︰「娘子有甚正事對我說麼?」飛天聞言點頭道︰「就是巫大妹妹的婚事,我今兒趁你不在,已經拿話問明白了,雖然她面色羞澀,只怕心里倒是願意的,我想著既然兩下里都有意,不如咱們就成人之美,也算是一件行善積德的好事,不知你心里怎麼想呢?」
金喬覺聞言點頭道︰「如此最好,省得她成日在家里又不甚順心的,倒要勞動娘子玉體時常照顧她去。」飛天聞言秀眉微蹙道︰「這是說的什麼話,難道我是那等容不下人的人品麼?」
金喬覺聞言連忙賠笑道︰「你怎麼還是當日那個愛多心的脾氣,只因前兒酆大先生對我說起那琚付之驚艷你的事情,雖然也不是什麼大事,左右當日在江湖之上,每每帶你出去,總有些不知死活的浮浪子弟願意跟在咱們身邊,我還不是一樣都打發了,只是此番我在他手下做事,他若不曾越禮,我又不好先發制人的。」
飛天聞言好奇道︰「當日在江湖上,我還道是我多心,每次出去行走都有些上三門的子弟願意跟我盤桓,卻不曾想到你也看出來了?」金喬覺聞言失笑道︰「我又不是個瞎子,你生得恁般絕色,又不能藏起來不給人瞧的,怎麼不知道,只是趁你不在的時候,我將那些子弟打發了完事,省得纏你纏得厲害了,又是一場閑氣。」
飛天听聞此番江湖秘聞,心中倒有些好奇道︰「怪不得呢,每次我單獨辦事回來,原先那班圍著我轉的子弟們都漸漸疏遠了,我還道是因為我性子冷些,人家盤桓幾日就覺得無趣,各自走開了,原來是你這促狹鬼弄的,不過也別說,當日就算我恁般驕縱,見了你也有三分畏懼,又何況旁人,自然是你說了什麼,叫他們知難而退的?」
金喬覺聞言爽朗一笑道︰「我不過因為當日撿你回來,听師父說了你身子兼美之事,所以不肯以尋常師兄弟之禮待你,倒要言語溫柔舉止謙恭一些,就跟對待師妹們的態度也差不多的,對付那班浮浪子弟何須如此,左不過校場上手下見見真章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