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偶穿成 一百七十四章 一笑泯恩仇(四)

作者 ︰ 青檸紫檬

不久之後,那個派去傳話的弟子回來了,對尉遲飛天行了禮,然後稟告︰「弟子奉命去傳話,大師伯說有請故人前去相見。」

尉遲飛天無奈,只好讓這名弟子帶路,把霍老鏢師一行人引到大哥尉遲傲天的住處。不過他對霍老鏢師和大哥尉遲傲天的故人關系很好奇,但又不想和霍老鏢師一行人一起走,搞得自己像是專門陪同他們過去似的,太丟身份,于是自從另一條小路過去。

唐氏看著尉遲飛天離開,才急忙回了他們的住處,吩咐自己的貼身侍女找出一個包裹,然後把自己為女兒準備的嫁妝中的一些輕便之物和自己珍藏的一些珠寶首飾仔細包好,吩咐侍女避開山莊里的人,找一條小路下山,等在前面,到時將這些東西交給小姐尉遲九九,然後再悄悄地回來,盡量不要讓人知道她去做什麼。

侍女領命後,拿著包裹出去了,唐氏坐在床邊,暗自垂淚,想著女兒嫁入張家已是不能改變的事實,張家的人也甚為懂禮,並沒有偷偷模模地讓女兒和張紹威成親,而是帶著兩個年輕人來紅葉山莊拜見,盡量替女兒爭取顏面。可丈夫尉遲飛天卻死要面子,不肯降低身份,接受張家人的好意,反而因為怕被人恥笑,不但不趁這個機會重新接納女兒,反而對女兒絕情絕義,今後只怕丈夫在世一天,女兒都不會再踏足紅葉山莊一步了!

唐氏作為尉遲飛天的夫人,自然知道尉遲飛天的性子,什麼都沒有他的面子大,所以她不得不在人前維持丈夫的面子,而漠視女兒悲痛欲絕的眼神和張家人的善意;但在內心里,她這個當娘的終是不忍,再怎麼說,女兒九九也是她疼了十幾年的孩子,雖然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見,不願意听從父母的安排,甚至自己私定終身,可女兒終究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在女兒離家幾個月之後她所有的氣都消了,不再怪罪女兒,只擔心女兒一個人在外面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去婆家,婆家人待她如何,想得都夜不能寐。

好不容易見到女兒回來了,還有張家的人也來了,同時她也看到女兒選定的那個年輕人了,比女兒大不了多少,可對女兒很照顧。在女兒傷心欲絕的時候溫言細語地安慰女兒,眼神里流露出來的擔心和情意她看的很清楚。這個年輕人的身份地位和武藝功夫也許配不上紅葉山莊盟主女兒的身份,可是,他是真的喜歡自己的女兒,而不是喜歡女兒的身份。所以,女兒的選擇是對的,她這一輩子肯定要比自己過得幸福,所以,她放心了。

不管丈夫怎麼想,怎麼做,反正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兒再次傷心地離開紅葉山莊。盡管她也做不了太多,但讓侍女偷偷送給女兒的東西也許能讓女兒的心溫暖一些吧。至于丈夫回來後發現這件事會怎麼訓斥她,懲罰她,她也不管了,大不了到時回娘家去,就讓那個死要面子的丈夫守著他的面子過日子去吧!

霍老鏢師一行人已經被帶到了尉遲傲天的住處。這是靠近後山的一處偏僻的地方,孤零零地矗立著幾間房屋,屋頂上長著一些枯黃的野草,在風中瑟瑟地顫抖著;院子里種著幾棵高大的樹,樹上沒有了樹葉。只有光禿禿的枝干,伸展著軀體指向天空。整個院子,給人一種蕭條、淒涼之感。

霍老鏢師眯了眯眼,他沒有想到尉遲傲天竟然會住在這樣的地方,而且看年頭,住的時間還不短,想想,原本一個意氣風發的人物,在江湖里首屈一指的青年俊杰,因為一張生死狀而被迫離開江湖,屈居到這樣一個地方,一呆就是多少年,這種懲罰也足夠殘酷了!周大哥的死已經無法挽回,活著的人已經受到了懲罰,也該讓這種懲罰結束了,只是不知現在的尉遲傲天是怎樣一副樣子,又是怎麼想當初的事的,會不會接受自己的善意還有和解。

「故人到此,怎不進來一見?」房屋內突然傳出一個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鼓蕩著幾個人的耳膜。霍老鏢師一愣,隨即準備邁步走進院子,卻被張世杰拉了一下衣袖,並給了他一個「要小心」的眼神。霍老鏢頭微微搖頭,然後無所畏懼地第一個進了院子,張世杰和張紹威還有尉遲九九趕緊跟上。

進了院子,只見房屋門口站了一個人,看年紀,比霍老鏢師還要大些,頭發胡子已然全白了,但眼神銳利,太陽穴鼓鼓的,一看就是個外家功夫的高手,臉龐上有不少的皺紋,卻不減紅潤,看得出身體和精神都很好,並不是霍老鏢師之前以為的頹廢墮落或憤世嫉俗的模樣,這讓霍老鏢師意外之余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氣。

尉遲傲天也仔細打量著霍老鏢師,看到他比自己顯得老態些,額上的皺紋一條一條的,穿著打扮也很一般,看來生活條件並不是很好,這些年應該沒少經歷風霜雨雪,只是步伐穩健,雙腿有力,看樣子功夫不輸于後面的那個中年人,應該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姓霍的,我原本想著你會躲藏一輩子的,而我也不會走出紅葉山莊,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卻沒想到你竟然主動來到紅葉山莊,可真是讓我佩服你的勇氣。怎麼,現在願意和我生死決斗了,不怕死了?」尉遲傲天語露諷刺,涼涼地說道。

霍老鏢師卻沒理會他言語中的諷刺,而是先行了一禮,然後才道︰「我是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了,怎麼還會怕死呢?只是想著在這世上還有一筆債沒消,怕到了地府閻王爺不收,所以才想著來紅葉山莊一趟,先把這筆債消了,再清清靜靜地去地府報到。」

尉遲傲天花白的眉毛聳動了一下,又道︰「哦,原來你是來求死來了,那我倒是可以成全你。說吧,你想怎麼死?」

張紹威和尉遲九九有些發急,張世杰面上雖然平靜可心里也暗暗緊張,霍老鏢師卻不為所動。靜靜地注視了尉遲傲天一會兒,才說道︰「像三十多年前一樣,簽生死狀,然後生死各憑本事吧。」

「你有信心能贏我?要知道。這三十多年我可是一直想著找你們再決斗一次一雪前恥的,因此功夫一天都沒有拉下,反而還達到了一流高手的水平,可不是三十多年前任你們兩個無名之輩欺負的時候了。你確定你能行嗎?」尉遲傲天不改嘲弄的語氣,繼續說道。

「行不行,試一試不就知道了嗎?」霍老鏢師平靜地說。

「那好,進屋來簽生死狀吧,你帶來的這幾個人就當見證人好了。」尉遲傲天也不猶豫,轉身進了屋。霍老鏢師隨即跟了進去,張世杰不敢怠慢。領著張紹威和尉遲九九也進屋了,只是三人都緊張得出了一身汗,難道生死決斗這就要開始了嗎?霍老鏢師能不能贏了尉遲傲天呢?

尉遲傲天迅速寫了一張生死狀,然後簽了自己的名字,把筆遞給霍老鏢師。霍老鏢師毫不遲疑地接過來,在生死狀上把名字寫了上去,「霍驚雲」三個字剛勁有力。紹威在心里悄悄地說了一聲︰「從來沒听說過師父的名字,原來師父的名字也很霸氣呢!只是不知道是‘驚雲’勝過‘傲天’,還是‘傲天’打敗‘驚雲’?」

簽了生死狀,尉遲傲天和霍驚雲也不多話,直接出了屋子。到院子里擺好架勢,各自說了聲「得罪了!」就沖到了一起,你出一招我還一式,動作激烈而迅速,「  啪啪」的拳腳相撞聲不斷傳來。

張世杰、張紹威和尉遲九九站在他們打斗的圈子之外,緊張地盯著二人。等待決斗結果。而此時,尉遲飛天也進了院子,見大哥和那個姓霍的老頭正在激烈打斗,也不出聲,就站在一旁悄悄觀看。畢竟這樣的高手對決也是不常見的,他雖然是武林盟主,卻沒有自傲到自己的武功是天下第一,有很多不出世的江湖高人功夫就不一定比他差,就像大哥尉遲傲天,真的生死決斗的話自己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了,尉遲傲天和霍驚雲已經對戰了三百招了,可還是不分上下,尉遲傲天勝在拳掌威猛,霍驚雲勝在腿腳靈敏,二人都破不開對方的防守,尋不到可以利用的空隙,看來要想分出勝負,只能看誰的體力好,堅持的時間長了。

又過了幾招,尉遲傲天突然跳出了打斗的圈子,一邊大笑著一邊向霍驚雲伸出一只手掌,霍驚雲也大笑著伸出一只手掌,兩人抓住對方的手掌使勁搖了搖,又松開了。

張紹威看得一頭霧水,怎麼不打了?還沒有分出勝負來呢!張世杰卻松了口氣,不打好,不打就說明和解了,不用擔心霍老鏢師會送掉性命或者身受重傷了。

「哈哈哈哈,沒想到霍老弟的身手也這麼好啊!真是不打不知道,一打嚇一跳,我還以為我能穩贏你呢,誰知還是沒能打敗你!枉我剛才還吹噓自己多厲害,原來厲害的是霍老弟呀!」尉遲傲天一改之前的嘲弄和諷刺,變得豪邁有禮起來。

霍驚雲也是「呵呵」笑道︰「哪里哪里,尉遲兄才是真正厲害,都對戰三百多招了,看你的拳頭還是那麼迅猛有力,我還是不敢硬踫,只能仗著腿腳靈敏抽空反擊,要是再打個一兩百招,說不定我就不敵你了!」

「三百多招也是我的極限了,再往下打,我可沒那麼多的力氣了。」尉遲傲天毫不隱瞞地說出了自己的老底。

兩人對視一笑,只覺得經過這一戰,之前所有的恩怨情仇都消散了,留下的只有對打之後的酣暢淋灕和惺惺相惜的英雄豪情。這一天,來得還不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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