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江。
青石板鋪就的路上。
「哥，她走了。」
葉清塵怔忡地踱著步子，緩慢地模索著走上了拱橋。
微涼的水汽裹挾著水的氣息迎面撲在他的臉上，吹亂了他的黑發。
「我知道。」
燈火流動，遠遠近近，影影綽綽，他的周身，一片漆黑。
就好象，他的眼前，還有，他的人生一樣。
「回去嗎？」
仿佛想了很久，久到夜色愈加濃郁而沉重。
那樣英俊的側臉，那樣頎長的身體，終于累的想要休息下來。
「回去又能怎麼樣？」他靠在橋欄上，倦倦地閉上眼楮。
光影細碎，他的睫毛在眼臉下劃出淡青色的陰影，薄唇緊緊地抿著。眉心微皺。
「哥……」
睫毛顫動了一下，他不動。只是那樣斜斜地倚靠在橋欄上，疲憊又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良久。
他苦笑了一下，那樣澀澀的而又淒冷的笑容漫不經心地顯露在他的唇邊，適合微笑的嘴唇卻劃出那樣苦冷的弧線——
「我只是沒有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難道，就終究是錯過嗎？」
他睜開了眼，熠熠的光輝落進了他的眸子，猶如華燈初上時的一抹明澈，又如同溶溶月華下一潭深水的死寂。
兩種極端的情感與風化呈現在他的眼楮里。
明明是一個失明的人。
卻眼瞳如夜。
「如果……」葉清藤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有些顫抖，她是如此心疼，「如果你真的……為什麼……不試試看說出口。」
他低垂眼睫，移開了渙散視線，重新移到了遠處。
夜色極好地掩蓋了他的情緒，他的聲音依然波瀾不驚，「愛對我來說，是這個世界上，最奢侈的東西。」
他似乎輕笑了一下，「連我自己都不敢要的東西，怎麼給她？」
「可是……已經給她了啊。」葉清藤不解地說。
他的嘴角靜靜地，帶著些許絕望地勾起，「清藤，她要的，我給得起，但是說不出。而她要的，就是那份安心。」
「哥，或許你可以試試看。就算是恐懼癥都可以痊愈，更不要說你只是一個小小的心理障礙。」
他搖了搖頭，無奈地笑，「說出來的後果，若不好，清藤，我承受不起。」
他承受不起。
他實在沒有勇氣把愛說出口，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如果她沒有接受，他該作何表情。在那之後，或許連愛著她的權利都不復存在。
那個時候，他該怎麼辦？怎麼承受？
寧願就這樣把愛埋藏在心底，寧願不把愛說出口，他也不想拿已經可以懷念的溫暖，去兌換一份未知的將來。
閉上眼楮，第一次見她時的情景仿佛歷歷在目。
那般俏皮中清爽的模樣，勾起他枯井般心底的一絲繾綣。
「哥，張愛玲說過，」葉清藤走上前，「不管你的條件有多差，總會有個人在愛你；不管你的條件有多好，也總有個人不愛你.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這是一種緣分，而這種緣分恰恰需要耐心等待，需要經歷種種挫敗才能遇見，在你的世界中總會有個人比想象中愛你。」
葉清塵微愕地轉過臉，葉清藤正好握住了他的手。
是要給予他勇氣和力量。
「我相信洛翩。她一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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