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墨陽已經走了,尹海棠竟然一點都沒察覺到,青兒過來服侍她起床更衣的時候,她竟犯起懶來,「就讓我再躺一會兒嘛
青兒有些哭笑不得,勸道︰「小姐,您就快起來吧,時辰不早了,還要去鳳鸞宮中請安呢
「一會兒動作快點就是了,不要吵我,我再眯一會兒尹海棠說著又翻了個身,扯了扯被子。
「晚上皇上又來了咱們這里,你要是請安再遲到,那就要成為眾矢之的了青兒一本正經的樣子,已經與初進宮時全然不同了。
尹海棠頓時睡意全無,從床上起來,「趕快伺候我洗漱更衣,去鳳鸞宮
當尹海棠進入鳳鸞宮的時候,其實還不算晚,與平時的時間相差無幾。欣妃今天紅光滿面,精神甚佳,正興致勃勃地和皇後幾人聊著天呢。
「尹妃來了?」出乎意料的,欣妃絲毫沒有難為尹海棠的意思,還笑著跟她打招呼。
再看她談笑的模樣,除了比往常精神更好之外沒有看出一絲異常!
「尹妃,欣妃娘娘跟你說話,你竟然走神?」羅瑤很看不下去似的,口出不平。
尹海棠將注意力從欣妃身上收回來,也不慌,鎮定地向皇後請了安,然後再回欣妃的話,道︰「妹妹是看欣妃姐姐氣色甚佳,幾乎都為姐姐的美所傾倒了呢,難怪皇上會這麼寵愛欣妃姐姐您經過上次御花園差點遭陷害之事,尹海棠每時每刻都提醒自己打醒十二分精神,生怕再遭欣妃陷害。
欣妃听了很是滿意,撥了撥自己水蔥樣的指甲,笑得恣肆,縱然是虛偽的馬屁之言,听著也是舒爽的。
羅瑤卻很不以為意,諷刺道︰「尹妃姐姐是越來越會說話了,真真是巧舌如簧
「哦?芷若貴人的意思是尹妃娘娘的話是虛假之言咯,芷若貴人是否覺得欣妃娘娘氣色並不好,所受寵愛也是浪得虛名呀?」王才人仍舊是口齒犀利,一語出,直擊要害。
羅瑤听了這話並沒有立刻著慌,也沒有囂張回罵,只是斜著眼回道︰「王才人還真是會听出旁人話中沒有的意思來,只可惜,恐怕你多半是熱臉貼了人家冷的那啥吧,一心幫某些人說話,人家卻從不拿你當回事呢說著「咯咯」笑起來,繼而又對著欣妃福去,說道︰「欣妃娘娘,王才人口出不實,實是陷害于嬪妾,請娘娘明察
羅瑤仗著自己是欣妃陣營的人,還以為欣妃一定會為她出頭呢,殊不知,欣妃已經看出了羅瑤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不過爾爾,哪里還會將她放在心上。何況,這羅瑤實在是不堪重用呢,還不怎麼會說話,在諷刺攻擊別人的時常隱射到欣妃自己。
只听欣妃冷聲道︰「芷若貴人,莫不是你也懷了龍種不成,皇後這里這麼多水果,怎麼還堵不住你的嘴啊這一說可是讓羅瑤很沒面子啊,只听許多嬪妃們都竊笑起來,尤其是平時就看不慣她的林倩等人,更是笑得毫不掩飾,眼神充滿嘲諷與幸災樂禍。
不管在鳳鸞宮中如何的明爭暗斗,所以她幾乎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觀察,不止是觀察欣妃的神態氣色還有她說話時的樣子,從字里行間去分析。這後宮路果真是步步驚心啊。
半個月後,墨陽突然跟她說,有件事想跟她商量,說是欣妃這兩天突感不適,請了太醫也沒瞧好,欽天監的人上奏說是需要有生肖相配八字吉祥的人為欣妃祈福才行。
听這意思,不用想也知道,這所謂生肖相配八字吉祥的人,自然就是尹海棠無疑了。尹海棠心中冷笑,真是沒听說過身體不適,太醫沒看好,需要欽天監去看風水運程的,這欣妃是不是太能作了一點。不過皇帝都親自來向她開口了,她還能說不同意不成。
于是,也只能點頭了。
「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好了,沒事的,我去回了就是墨陽倒還是挺為尹海棠著想的,剛才他也只是隨口一說罷了,並不是真的要尹海棠過去。
尹海棠無所謂地笑笑,道︰「既然欣妃要那樣才能安心,那我去一下又何妨。再說了,她月復中懷的可是你的孩子,沒準真有用呢
墨陽想了想,也點點頭,道︰「嗯,那到時候你就去吧,反正也沒什麼大事的。欣欣這人雖說是跋扈了點,但是也不會拿孩子的事開玩笑的
听了這話,尹海棠就想起了上回御花園的墜湖事件,不會拿孩子開玩笑嗎?呵呵,未必見得吧。但是,她還是得去,不然將來欣妃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還是要栽到她頭上。到那時,即便墨陽也會有想法吧,雖然他現在是這麼說,但一旦有事,會不會怨尹海棠,誰又說得準呢。
不過,既然已經有了準備,又有了上回的事作為教訓,尹海棠自然也不會那麼輕易讓人算計了去。
對于所謂祈福,尹海棠不認為欣妃會這麼無聊,她若是不動點手腳那才是相當奇怪的事情。她想利用月復中孩兒耍點花樣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尹海棠一直都很小心,她難以尋到機會。尤其是上次湖邊事件之後,她更不便于輕易動手,所以才一直拖到今天吧。
可是欣妃有孕至今,已有五個多月了,肚子已經不小,再往後要做點什麼可就不太方便了。所以,只要過了這次,湘西宮那頭應該能安靜好一陣。尹海棠既然答應了過去為她祈福,那就不會毫無準備了。就在祈福的前一天晚上,她派青兒偷偷去了一趟鳳鸞宮。
第二天湘西宮中無比莊嚴肅穆,欣妃請了許多的高僧法士,在湘西宮各處都擺放著吉物,自己更是打扮得分外素簡,以表向上蒼請願的決心。
宮中幾乎所有的妃嬪都到場了,以皇後為首,端坐殿中,而墨陽倒是沒有出現,據說是最近邊境不太平,他正忙著朝堂大事呢。欣妃並不在意,如此盛大的場面,已經是給了她天大的殊榮了,尤其是看到皇後那張雖一如既往的端莊卻隱含不快的臉,她好不快意。
程序非常繁瑣且冗長,尹海棠坐在眾人之中,絲毫不敢懈怠,她知道,今天欣妃是一定會動手的,就不知她到底會怎麼做。不過,有一點應該是不會錯的,欣妃一定會找個機會或者由頭讓她單獨去某處,然後伺機陷害。而且這事是跟皇帝報備過的,也是皇帝親自開口的,尹海棠也早已答應。那麼,就讓風暴快點來吧,尹海棠心想,欣妃,我雖無害你之意,但也絕不會輕易讓你害了去。
果然,在儀式進行到最後的時候,由**師親自開口說,要請一位與花同名的,生辰與此花同時的人出列,到欣妃寢殿親手為欣妃「撫胎」。
毫無疑問,這人就是尹海棠了。
尹海棠一臉莊嚴地站起來,向法師鞠了一躬,與欣妃兩人一同跟在後面往寢殿走去。臨走時,尹海棠若有似無地朝皇後的位置掃了一眼。
剛剛踏進殿中,尹海棠就發現,欣妃本來略顯疲憊的腰肢頓時挺直了許多。
「尹妃娘娘,您的生辰……」**師很是肅穆地對著尹海棠想說些什麼,沒想到被欣妃一口打斷。
「好了,這里用不著你了,可以出去了聲音清越,哪里有半分孕婦的虛弱,還不忘補充一句,「別忘了從後邊側門走
尹海棠倒是吃了一驚,她本以為至少還會做些場面上的戲的,沒想到欣妃會這麼直截了當,立刻就切入主題,當真是果決。不過,她也不慌,鎮定開口,道︰「欣妃娘娘,您終于按捺不住了
欣妃也笑著回道︰「尹妃果然是個聰明人,跟聰明人講話就是好,半點不用多費唇舌她說著,拂一拂袖口,坐上床邊,好整以暇地道︰「那想必尹妃也已經猜到今兒會發生什麼事了吧
尹海棠定定地看著她,回道︰「不錯,但是我不得不來,否則,娘娘來日有個什麼不好,就該有人上奏皇上,說是我的原因吧。到那時,就算皇上不想治我的罪,也未必保得住我
「哈哈哈哈,尹妃當真是聰明啊,連本宮都不得不佩服欣妃听著大笑起來。
「哪里及得上欣妃娘娘您啊,您若不是吃定了這一點,又怎麼能這麼有把握事情會按著您的計劃走呢尹海棠依舊是帶著笑容,不知道的,還以為兩個人是在好生聊著天呢,「只是嬪妾不明白,娘娘何以定要至嬪妾于死地,嬪妾只是無孕無子嗣的妃子,又怎麼會威脅道您的地位呢?」
欣妃的笑容中開始有了譏諷的意味,也不回答,只是看著尹海棠,就像在看著一只已經進入圈套,無處可逃的獵物一樣。
尹海棠只得接著說︰「上次在湖邊,娘娘就想要陷害嬪妾了吧,娘娘的膽量還真是夠大,您就不怕您那一跳,龍種就真的沒了?」
「龍種沒了,可以在懷,可要是寵愛沒了,可就很難挽回了欣妃不知道是在笑話她還是為自己感到悲哀,總之笑意涼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