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薇臉色微變,正要答他這番義正言辭的話語。他這廂卻瞥眼看見那禁衛軍正滿眼疑惑的看向自己這邊,便又立馬拉高了嗓音,也變回一開始的臉色,說︰「且看您是個爽快人,我也就明人不說暗話了。您看著這時辰,再等下去也耽誤您入城,倒不如行個方便,兩廂都便宜。也可憐可憐兄弟幾個辛苦了這麼半天,姑且稍稍打賞些酒錢吧
拭薇雖已心下生疑,聞言卻還是輕笑出了聲。喲,看己頭遭遇見那傳說中的宵禁,這算是要被剮層油皮下來了啊。好在這人著實也是個妙人,言語尚算和氣,真真讓人動不起怒來。但未料她這一笑開,再開口時語氣里自然也就流露出了幾分女兒氣,也順著那衙役忽然轉變的話頭佯裝嗔怒地接了下去︰「你怎麼偏就認定我了,還非要從我這掏點真金白銀出來不可的?」
「喲,原來是位女俠,失敬失敬了那衙役狀似吃了一驚,趕忙與拭薇拉開了距離,客氣一作揖。然拭薇卻未在他眼中瞧見半絲訝異的光彩,這人必是已經知曉了自己真實身份的。那衙役看著拭薇皺起了眉,只不動聲色地沖她搖了搖頭,然後才繼續裝作苦笑著回道︰「女俠就莫要嘲笑我們這等小人物,兄弟幾個每日巡查街頭巷尾的也沒甚收入,好不容易這幾天城內不安定,攤上這麼個還算安逸又有油水的差事,誰知遇上的不是什麼窮鬼就是財大卻也勢大的貴人。唉,您常江湖上走動也知道這些人的……那些人哪能跟女俠您相提並論!」
拭薇听著他說的話語,面上的笑意更深,但說起話來卻夾雜著絲絲無奈︰「別人家如何就不能跟我相提並論了?」
只見那衙役探頭他向身後看去,邊指著那匹神駿無匹的坐騎和她身後的包囊邊說道︰「女俠您莫要取笑小人了,就算小人再沒有見識,您看看你這佩劍,還未出鞘就以寒氣逼人,哪是什麼俗品。跟不要提您這匹駿馬,女俠您自然……」他澀住嘴,不再多說下去,眼中卻向拭薇傳遞著警示的眼神。
拭薇聞言自是順著他的眼光也看了過去,卻原來是綁著「傾破」的裹布約莫在趕路時一路顛簸,被顛松散開了,已經露出了大半劍鞘。自己若是沒記錯,那副蛇皮硝出的劍鞘少說也值個二十兩紋銀的。她翻手利落將長劍握于手中,連眼中都沾染了笑意,搖著腦袋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原來是你害了我啊!」然而她遮掩住的眼底卻染上了星點寒意,呵,自己最近遇上的這些人還真個都不是些什麼簡單的角色,普一照面就都認出了自己的身份。自己何時在江湖中已有了這般的名望了?
「不過,這位官爺,今回可真是要對不住了。我雖確是不是探親而來,但因外出公干,一路上又多山嶺僻徑,身上委實是不好多帶銀錢這話說的絕對不假,拭薇確實是從沒想到過自己竟然能被人當成財主啊!
那衙役卻突地又換了副嘴臉,頗為市儈的一臉嫌棄︰「哎呀,我的個小少爺,你出個門不帶夠銀錢怎麼行哦。還真是個窮鬼……沒得裝什麼有錢人,連馬匹跟配件都是借的別人的,你也不嫌害臊!」
拭薇看著那瞬息萬變的人,內心已然開始抓狂了,她一個跨步上前,就揪住了那人衣襟,惡狠狠道︰「老娘今天還真就沒錢了,你能把我怎麼著吧邊說邊就氣勢洶洶地擼起了衣袖,做好隨時干架的準備。
誰知那衙役又在那些禁衛軍看不見的地方沖拭薇得意地做了個鬼臉,拭薇這會兒由衷地只感到一陣無力。就算知道他是為了幫自己開月兌,可還是忍不住覺得這人神經病吧,他的話可信不可信哦。她靜默了半晌,沒能止住自己的嘴賤,還是問出了口︰「姑且容我也不識趣的問一句,大哥你這般謀求錢財可是有什麼不便之處,若是我能盡力的,也望能盡一份綿薄之力
哎擦,自己這又多管閑事了,這句話說出口後真是巴不得狠狠給自己一嘴巴子啊。特麼叫自己嘴賤來著!
好在這衙役這會倒是做了個敦厚之人的樣子,只是嘆息著沒有多話,又一作揖,然後竟然向身後招了招手。拭薇確信在他揮手的那瞬間,這丫有惡毒的笑起來了。她眼見著門禁那邊有幾個禁衛軍漸漸向自己這邊走近,自己也不知該不該避開一時。若是走開了會算成畏罪潛逃嗎?若是不走,依著自己的脾性還不知要將事情鬧多大。狀似無論走或留似乎都對自己此行不利。拭薇靜靜在原地佔了那麼一小會,忽地再度笑起,一手還是抹上了劍柄。
既如此,不放就陪他們玩上一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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