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里了吧……世界的盡頭。」站在一望無際的萬里高空之上,御琴衣凝視著前方,沉聲說道。
地球是圓的,不存在邊界,天空是無限的,沒有所謂的盡頭,但是在御琴衣的真實之眼下,她卻可以看到這個世界的盡頭。此刻,在她的眼中,一層如同水面般的屏障正擋在她的身前,而她知道,這就是世界的邊界。
「雖然已經來到了這里,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只是踏進這個地方,就能夠找至水獨,但是……我到底是否應該進去呢?」站在世界的盡頭,御琴衣不禁有著幾分猶豫。
不久之前,當隙之妖將她傳送出冥界之時,曾跟她說過一些事情,那是關于與這個世界相連著的另一個世界,如同影子般存在著,而她所追尋的仇人水獨就有可能藏身于那個世界之中……御琴衣知道,這很有可能是一個陷阱,不,十有八九就絕對就是為了對付她的陷阱,甚至最糟糕的情況,就連隙之妖都可能已經是那邊的人了。
對于隙之妖,御琴衣並沒有絕對的信任,甚至還相當的戒備。
畢竟作為曾經的妖怪大賢者,哪怕後來投靠了冥界,並數次拯救冥界于危難之中,但她的身份始終不會有所改變,再加上隙之妖又是那種喜怒無常、性格多變的妖怪,如果因為某個契機而重新投身于黑暗之中,這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御琴衣知道,只要自己一踏進去,也許就再沒有回來的機會。
「但,就算如此……」猶豫了片刻,最終,御琴衣還是一咬銀牙,踏入了那層水面般的屏障之中,整個人徹底消失于天空。
她必須進去,並不僅僅是因為她的尊嚴和驕傲,其實那種東西雖然她表面裝得很在乎。但內心並不是看得非常重要,至少跟自己所想要守護的人和物比起來,什麼尊嚴和驕傲全部都可以舍棄。
但有些事卻是她必須去做的,哪怕因此會付出自己的生命。
真要用一個詞來說的話,那就是——宿命!
踏入屏障之後,御琴衣的視線陷入了短暫的模糊,甚至就連感知也要比在外面遲鈍了很多,讓她本能的加重了警惕,好在這種情況並沒有持續太久,數秒之後。視線與感知就已經恢復了正常。
「听說月琳和那位逝去的公主。曾經從異世界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也有過水土不服的現象,而其表現的形式就是五感上的不適應,我和現在的情況很像……難道說我真的已經來到了另一個世界?但,為什麼會恢復得這麼快?」
御琴衣一邊暗自沉思。一邊睜開眼楮向著周圍的環境看去,而後,當她看清眼前的一切時,臉色頓時為之一變。
黑色的霧氣彌漫著天空,透出一股無盡的壓抑,讓人感覺死氣沉沉,熾熱的火焰燃燒著大地,將所有的一切變為焦土,感覺不到一絲生氣……這就是御琴衣所看到的世界。簡直就像是被末日洗禮之後的景象。
這是怎麼回事?這就是……另一個世界嗎?
御琴衣驚訝的內心帶著更多的茫然,隨後找了一個沒有火焰的地方,身體緩緩的向下飄落,當雙腳落地之時,她听到腳下發出一個清脆的響聲。本能的踢掉灰土,低頭看去,赫然發現,自己竟是踩在了一個骷髏頭之上。
「啊,抱歉。」御琴衣下意識的道了一個歉,條件反射的向後退了幾步,但又是喀嚓一聲傳入她的耳中。
還有?!
和剛才一模一樣的聲音,再次看去,果然,又是一個骷髏頭。
然後御琴衣再次退開,頓時……腳下又響起一個喀嚓聲。
不會吧?
御琴衣心中一動,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覺,右手輕輕一揮,剎那間,地面上無數的灰土被掀飛而起,然後……無數化為枯骨的腦袋出現在她的視線之中。
根本無法用數字去統計,無數的骷髏頭堆堆疊疊,化成了她現在所站立的這片大地……如果是普通人看到這樣恐怖的一幕,多半要被活生生嚇死,而饒是御琴衣,在看到這副景象之後也是瞳孔一縮,心中充滿了震撼。
這……簡直就是一個地獄!
當然,御琴衣終究不是普通人物,在短暫的震撼了一會之後,很快就回過神來,然後她就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在這枯骨堆成山的地方,竟然只有頭,而沒有身子。
難道是殺了人之後只是把頭拋在這里嗎?
御琴衣本能的想著,不過這個想法很快就被她否定了……這里的骷髏頭就算沒有幾百萬,幾十萬卻是絕對不會少的,就算是再怎麼凶殘的人,應該也不會在把人殺掉之後只把頭留下吧?一個有能力做出如此殺戮之人,把尸體徹底粉碎不是更簡單嗎。
御琴衣不禁皺起了眉頭,想著想著,忽然心中一動。
「抱歉,得罪了。」御琴衣微微躬了躬身,隨即她的右手就輕輕向上一抬,剎那間,地面上那無數的骷髏頭頓時沖飛而起,傾刻間已是有近百萬顆堆積在了半空中。
如此密密麻麻的骷髏頭,就連御琴衣也是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而後,當那骷髏頭幾乎鋪滿整個天空之時,御琴衣終于看到了真正的地面,也看到了她想要找的東西——兵器!
御琴衣的心中有著兩個猜測,第一,這里曾經是某個食人凶獸的巢穴,將無數的人抓到這里,吃掉身體後只留下腦袋,因而出現了這樣一片骷髏山,這是可能性比較大的一種。第二,這里是一個古戰場。
如果是前者的話,骷髏頭之下應該什麼都沒有才對,畢竟沒有哪只凶獸會把食物和兵器一起帶回自己的巢穴,但如果是後者的話,多少應該存在著一些兵器的。
而事實也證明,這里的確是一個古戰場,因為無數的兵器鋪滿了大地。而且這些兵器看上去還都很新,甚至隱隱能夠照射出遠處的火光。
難道這些是人最近才死去的嗎?
如此想著,御琴衣當即就從地上撿起一把七尺長劍,然而。劍剛入手,隨著一陣微風吹來,這把看起來還很新亮的劍,剎那間已是化為一堆粉塵飄灑而去。
風化了?!
御琴衣大吃一驚,怎麼會這樣?
她自認為她的眼力還算不錯的,剛才那把劍在她眼中,就算還稱不上絕世寶劍,也是少有的珍品,而且從色澤來看其壽命還很長久,怎麼可能風化!
御琴衣有些不信邪。繼續從地上撿起武器。一開始都還好好的。但只要被她拿在手中超過兩秒,不管什麼武器都迅速風化,根本不帶半分猶豫的,最後……御琴衣甚至發現。之前被她卷到半空中的那些骷髏頭,也突然之間化作一堆黃沙,剎那間消失得干干淨淨。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一刻,御琴衣真的震驚了,這樣的事情她從來都沒有遇到過。就算真的因為時間太過久遠才風化,那也不可能直到現在,而是在她接觸的那一刻才對啊。
「很正常,因為這里的時間是停滯的。」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沙啞的聲音忽然在御琴衣的耳邊響起。
听到這個聲音。御琴衣頓時臉色一變,條件反射的轉過身去,惡狠狠的看著聲音響起的方向,「水獨!」
即便化成灰,她也不會忘記這個聲音。那一度是她曾經的噩夢。
片刻之後,一個穿著白大卦、長相略帶幾分猥瑣,一看就是壞蛋的中年人自那遮擋著天空的濃濃黑霧之中出現。
「好久不見了啊,小衣衣。」看著御琴衣,水獨咧嘴一笑。
「受死吧,水獨!」御琴衣的眼中流露出難以抹滅的仇恨,幾乎是從牙齒里迸出來的聲音,身體剎那間化為一道閃電,向著水獨沖去。
「真是急性子啊,不過我可不是來跟你打架的,而且也打不過你。」水獨緩緩說著,似乎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不緊不慢的自口袋中取出兩塊方形的石頭,擋在自己的身前。
哧啦!
刺眼的電流一閃而過,御琴衣的身體瞬間倒退了回來,皺眉看著懸浮在水獨身前的兩塊石頭……那是什麼東西,竟然可以擋住自己的攻擊?
「呵呵。」似乎是看出了御琴衣心中的不解,水獨微微一笑,說道,「雖然我是十三柱中唯一一個非傳說級,但同時也是唯一一個可以將方石最大化利用的人,你的確是很強,不過想要殺我也沒那麼簡單的。」
十三柱?那是什麼東西?
御琴衣稍稍一愣,心中本能的有些在意,不過此生最大的敵人就在眼前,現在她可管不了那麼多,當即冷笑道,「哼,這種事情只要試試不就知道,管你什麼方石不方石的!」
話音未落,御琴衣手指一彈,兩道橙黃色光束瞬間如同閃電般穿刺而去,而她自己也在化為光電,出現在水獨的身後,幾乎與那兩道光束在同一時間接近水獨。
但,不等她的攻擊殺到,水獨卻已是自原地消失。
「所以說不要這麼著急嘛,我既然出來了也不會逃走,要報仇的話有的是機會,難道你不想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曾經發生過什麼事嗎?」水獨的身影出現在數百米外的地方,向著御琴衣說道。
「當然想知道,還有關于你剛才所說的十三柱和方石,這所有的一切我都要讓你吐露出來,不過……那得在我抓到你之後!」御琴衣再次冷笑著沖向水獨,「關于嚴刑逼供,我也從你那里學到了很多呢。」
「嗯嗯,我的技術對你有用武之地,我甚感欣慰,這兩千多年來,你也是大有長進了啊,已經不再那般天真了。」水獨笑著點頭。
「在親自品嘗過之後,你也許會更欣慰!」
御琴衣冷冷一笑,說話的同時手中已是打出數十道碗口粗的光束,齊齊向著水獨射去。當然,御琴衣的攻擊雖快,水獨躲得也不慢,身體再一次自原地消失,出現在另一個方向,只是……這次他剛一現身,一道璀璨的光芒就已經將他籠罩。
水獨下意識的抬頭看去。只見天空中,一道直徑近超過十米的巨大光柱,將那黑霧撕裂而開,狠狠的向他轟了下來。
不好!
水獨心下一驚,知道已經躲不開,連忙舉起手中的兩顆方石,于千均一發之際擋住了光柱的攻擊,劇烈的沖擊爆發出如同太陽般刺眼的光芒。
不過御琴衣的攻擊卻沒有到此結束。
「這兩千多年來,你倒是一點都沒長進呢,難道你不知道嗎?我是電。我是光。你再快也不可能快得過我!」御琴衣嘴里說著諷刺的話語。身體卻已是出現在水獨的身前,緊握的拳頭之中凝聚著無窮的光電之力,毫不留情的向著水獨打了出去。
這一擊御琴衣沒有絲毫的留力,不管速度還是威力。都不是沒有方石的水獨能夠擋下來的,然後……
轟!!!
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整個空間都為之一震,隱隱可以看到無數的裂痕于空氣中半隱半現,緊接著,御琴衣的身體就被震飛了出去。
沒錯,被震退的正是御琴衣!
怎麼可能?
感受著右手的麻木和隱隱的痛覺,御琴衣的心中大是驚訝。先前短暫的交手,她已經大體觀察出了水獨的實力。別說和她,就算是和冥焰那幾人都有著一定的距離,根本不會是她的對手。而方石雖然可以擋住她的攻擊,但已經被她的雷鳴給牽制住了,那麼短的時間里。水獨應該也沒機會使用另外的方石,那為什麼在這樣的一記對攻里,自己還會落于下風?
心中想著的同時,御琴衣的目光已是向著對面看了過去,而後,隨著刺眼的光芒消散,她看到水獨的身前已經多了一個身影……不是人,而是烏龜!
不,雖然外形是烏龜,但尾巴卻是一條蛇。
「玄武?!」
剎那間,一個古老的名字出現于御琴衣的腦海,不禁月兌口而出。
「不錯,正是老夫。」玄武緩緩的睜開眼楮,嘴里吐出蒼老的聲音。
「竟然……真的是玄武!」雖然心里已經猜到,但真正確認卻又是另一回事,這一刻,就連御琴衣的心中也多了幾分凝重。
這個世上,要說哪些人物是最強最古老的,隙之妖和混沌之主必然可以位列其中,但,那並不僅是他們。青龍、朱雀、玄武和白虎這分別代表著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四方神獸,也是當之無愧的,自從混沌初開,世界有了方向之後,這四方神獸就已經存在。
雖然它們的實力或許稱不上至強,但沒有任何人可以輕視它們,因為它們是真正的不死不滅,哪怕有朝一日它們被人擊殺,只要世界沒有化為一片混沌,它們就能夠無數次的再生,沒有任何人能夠徹底的消滅它們!
真正的與世同在!
御琴衣雖然對自己的實力有著極大的自信,但踫上這種殺不死的家伙,心中也是感到萬分棘手,尤其面對玄武……畢竟,在四方神獸之中,玄武的防御力是最強的,就說冥界的皇子冥淵,他偶然之間得到了玄武的部分防御之術,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擋住傳說級強者的攻擊,那麼作為本尊的玄武,其防御力可想而知了。
而且,御琴衣的特點勝在速度與模式的多樣化,但力量較其他幾個七大宮主人卻相對較弱,這樣的她,在面對防御力天下第一的玄武時,便尤其顯得麻煩。
有玄武在,她今天想要取下水獨的人頭,成功率已經不到三成。
「嘎哈哈,剛才真是嚇了我一跳啊。」水獨從玄武的身後走了出來,擦著額頭上的冷汗,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真沒想到才過了區區兩千年,你的實力就已經達到如此程度,連方石在手的我都擋不住你,要不是有玄武老大相救,我這條命怕是不保了,危險危險。」
「請不要再如此亂來了,這會讓老夫很為難。」玄武如此對他說道。
水獨頓時撓了撓頭,「抱歉抱歉,只是因為終于又見到我最鐘愛的實驗體,難免有些得瑟,這種心情大概等同于見到夢中情人般的激動吧,哈哈哈哈。」
水獨的話讓御琴衣感到一陣惡心,都快吐了。甚至連反駁都不屑,只是望著玄武,沉聲道︰「身為四方神獸的你,為什麼要助紂為虐?淪于黑暗?」
據她所知,四方神獸的立場是永遠中立的,它們不會投身于黑暗一派,引起世間的禍亂,也不會幫助光明陣營去對抗黑暗的力量,而是永遠的存在于四方之中,維持四方的穩定。幾乎不會出現于世人眼前。而此刻玄武竟然會離開四方。並且保護水獨這樣的人,御琴衣怎麼也想不通。
「助紂為虐嗎?」玄武的聲音如同古井之水般不起波瀾,淡淡說道,「太復雜的事情。老夫想不明白,只是大勢所趨之下,老夫也是身不由己,如今,老夫的理想只有一個,那就是……保護這個世界。」
「保護這個世界?」御琴衣頓時一愣,「所以你就保護水獨?」
「正是。」
听到玄武肯定的回答,御琴衣徹底凌亂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保護水獨等于保護這個世界?她發誓。這絕對是她出生以來听到的最好笑的一個笑話。
「你……真的沒有老年痴呆嗎?」御琴衣下意識的問道,她就算想破頭皮也想不明白,保護水獨跟保護世界會有什麼關系,像水獨這種視生命如草芥之人,如果也會去保護世界的話。她就把整個長盤台都吃下去!
御琴衣的問題已經很絕了,畢竟一個傳說級強者,跟老年痴呆這種東西實在很難聯系起來,而玄武的回答卻更絕,它很是仔細的思考了一番,然後點頭道︰「老夫,應該還沒到那個年紀……」
「哈哈哈哈哈!」听到這句話,水獨已是放聲大笑了起來。
御琴衣一點都不覺得好笑,只是覺得自己的三觀已經凌亂不堪,然後,待確認到玄武並不是在開玩笑之後,臉色漸漸的沉了下去,「我不管你是要保護世界還是要保護什麼,也不管你是四方神獸還是什麼,水獨我一定要殺,所以,如果你決意要保護他,那麼,我就連你也一塊殺,玄武!」
好不容易水獨這個畢生的大仇人終于現身,終于有機會可以給自己,以及那些被水獨害死、和遭受他殘忍折磨的孩子們報仇,御琴衣絕對不會讓這樣的機會溜走,別說機會不到三成,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機會,她都不會放棄。
她只知道,水獨必須死!
面對著御琴衣那充滿殺意的姿態與話語,玄武還沒有表態,水獨就已經站了出來,攤手道︰「所以我之前已經說了嘛,要殺我報仇什麼的可以緩一緩,我既不會躲也不會逃,今天我是會奉陪到底的,不過在那之前,有一些事情你總是想知道的吧?」
「你會那麼好心告訴我嗎?」御琴衣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冷笑道。
「當然,否則我為什麼要冒那麼大的危險出來見你?」水獨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反問道,「反正你听一听也不會吃虧,不是嗎?」
一听此話,御琴衣不由收起了幾分殺意……的確,這里到底是個什麼地方還有十三柱之類的,這些事情她都很想知道,如果水獨願意說出來的話,她也不介意听一下,而且這種時候……有玄武在此,想要逮住水獨逼問的希望非常渺茫。
那麼,水獨的提議倒也不是不可行。
「好吧。」稍微衡量了一下,御琴衣最終點頭道,「既然你有這個打算,那我就先听你說上一說,我倒要看看,你會說些什麼來騙我。」
「放心,我以下說的全部都是事實,絕無半句欺瞞。」水獨立刻申明。
對于水獨的保證,御琴衣自然不會輕易相信,但還是問道,「那麼,你就先告訴我,一開始你所說的,這里的時間是固定的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水獨笑著說道,「和外面的世界不一樣,這個世界里的時間是不會前進的,但也不是停留在一個點,而是在一固定的時間段里徘徊。」
「固定的時間段?」御琴衣眉頭一皺。
水獨點了點頭,然後指著遠處的火焰說道︰「你看,那些火一直都在燃燒吧,但是那里並沒有什麼可以燃燒的東西,照理來說,應該很快就會熄滅才對。但它們並沒有熄滅不是嗎。」
「這並不足以說明什麼,就算是我也可以讓火在無燃料的情況下燃燒很久,更何況是這樣一個古怪的地方。」御琴衣反駁道。
水獨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那麼,你可以讓火在地面上燃燒多久?」
「呃……如果我一直注意著的話,應該可以燒很久,但若是放著不管的話,最多三五天吧。」
「那如果我告訴我,自從我一千多年前來到這里,並且在沒有任何人去插手的情況下。這些火焰都一直燃燒著呢?」
「什麼?!」此話一出。就連御琴衣也動容了。如果是地獄火的話,這並不值得奇怪,因為地獄火是不會熄滅的,但是她看得出來。這里的火只是普通的火焰,根本不可能燒得那麼久。
「很驚訝吧。」對于御琴衣的表情,水獨一點都不意外,因為這樣的表情他已經見過很多了,甚至就連他自己,在最初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反應比御琴衣還要夸張,「所以,除了這里的時間不會前進之外。已經沒有其他的解釋了。」
「我看並非如此吧。」御琴衣再次反駁道,「如果時間真的不會前進,那麼之前在這里的骷髏頭應該也不會消失才對,可事實上,它們都已經風化了。這你又作何解釋?」
「這就是我要說的這個世界的第二點了。」水獨打了一個響指,笑道︰「雖然這個世界里的時間不會前進,但它們卻可以被破壞……就像這樣。」
說話間,水獨突然抽身一躍,閃電般跳到不遠處的一個火堆中,然後……不到三秒,那火焰就消失了。
不是熄滅,而是突然的消失,就仿佛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這……」御琴衣頓時說不出話來。
而水獨卻是緩緩走來,邊走邊說道︰「就好像一只密封的瓶子,只要沒有外力去干涉,里面的空氣永遠都不會改變,但是,如果突然有一個人打開了瓶蓋,或者往瓶中投下一顆石子,乃至吹一口氣,哪怕是再微小的動作,瓶子里的空氣也會徹底改變。而對于這個世界來說,我們都是外來者,我們的時間與這個世界並不一致,兩股不一樣的時間互相接觸的話,你認為會發生什麼樣的情況?」
「當然……」當然怎麼樣?御琴衣只說了兩個字,便沒能再說下去,因為這樣的情況她根本就沒有踫到過,自然也就無從說起。
「聞所未聞的事情對吧,哈哈,這可算得上是我有生以來最絕妙的發現之一。」水獨一臉自豪的表情,說起這種研究類的事情,他無疑是一個狂熱的科學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等御琴衣詢問就主動說道,「說到這點,就必須要考慮一個先後問題,或者說是過去與現在的問題……不同的時間互相接觸,如果是兩者都存在的情況下,理論上是會產生時間亂流的,但這種情況不可能出現,因為時間是有先後的,在一個時間點上只能存在一條時間線,所以,最後的結果是其中一個時間會消失。」
「也就是說,那個徘徊的時間段因我們的接受而消失了?」御琴衣問道。
「正解!」水獨頓時打了一個響指,「那個徘徊的時間段它存在于過去,本是不應該存在的,但因為這個世界非常特殊,所以它才能一直保留下來,但由于現在的我們的出現,根據時間理論,它必須消失,那麼理所當然的,在那個時間段里的東西也會隨著這段時間而消失,兵器和骷髏風化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不,有一點我不太明白。」御琴衣搖了搖頭,皺眉道,「時間並不是存在于某一個範圍,而是整個世界,如果僅僅是因為接受,這里的過去就會消失,那麼,就在我踏入這個世界的那一刻……不,早在那之前,當有人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時間就會重新調整才對。」
「所以說,這才是這個世界的奇妙之處啊。」水獨頓時笑了起來,「這個世界的時間雖然會因為我們的接觸而產生變化,但它並不會跟著我們一起前進,而是會隨著我們的時間漸漸的回歸原位。」
「你的意思是……」
「沒錯。只要我們離開之後,過不多久,這里就會恢復之前的模樣,怎麼樣,很有意思吧?」說話間,水獨一臉期待的表情。
不過御琴衣並沒有如他期待的說一句「嗯,很有意思」,而是不解的問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現象?時間的倒退……不,這已經不僅僅是倒退那麼簡單了。」
一听到這個問題。水獨那期待的表情頓時變得郁悶起來。撓著頭道。「關于這一點,我也正在研究中,雖然已經有了點眉目,但具體卻說不上來……當然。如果你有那個意向的話,我也可以把我的研究理論好好的說上一說,不用很久的,最多三五天時間……」
「不了。」御琴衣果斷拒絕,她可不是水獨那樣的瘋狂研究者,她想知道的只是結果,至于理論依據這些東西是可有可無的,既然水獨不知道結果,那麼這些自然沒有知道的必要。而且,她也沒有那個耐心等上三五天。
「是嗎,真是可惜了……」水獨一臉落寞的表情,很受傷的樣子。
「奇怪的人。」一旁,閑得快睡著的玄武都不由得小聲的吐了一句槽。它實在無法理解像水獨這樣的生物,先前還差點被人殺掉,現在卻像是對待自己的學生一樣向對方知無不言,雖然它知道這是計劃的一部分,不過……還是難以理解啊,研究員這樣的生物。
「真的不想听一下嗎?」水獨似乎還不放棄的樣子,帶著討好般的表情再次問道,只是他原本就長得比較猥瑣,如此一來,反而顯得更加惡心了。
御琴衣雖然很想把視線從對方的臉上移開,但水獨到底不是什麼善類,只要稍有大意就有可能遭到滅頂之災,于是只好強忍著嘔吐的,看著對方說道,「沒有那個必要,不過我比較想知道,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或者說,那些骷髏是什麼時候的。」
這個問題問得好啊!
水獨在心里稱贊了一句,不愧是自己最為鐘愛的實驗體,眼光就是毒辣,一針見血的,這種高端的問題,像旁邊的那只大烏龜就絕對問不出來。
玄武不知道自己莫名躺槍,已經閉上了眼楮在打盹。
「嘿嘿,說了你可別嚇一跳哦,根據我的研究資料表明,這里可是由曾經的世界的殘留物堆積而成的世界。」水獨得意的說道。
「曾經世界的殘留物?!」說實話,御琴衣還真的被嚇了一跳。
「正是。」水獨立刻點頭,「一旦世界的平衡被打破,或者其他的原因,世界會迎來毀滅的可能,這點我們都是知道的,那麼,一旦這個世界毀滅了,又會發生什麼事呢?」
「是重生!是胎月兌換骨!」水獨自問自答,語氣漸漸變得有些激動,「毀滅後的世界不再適合任何生物居住,因為其上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生機,但那並不代表世界已經死亡。因為據我發現,世界是有著自我意識的,每當感知到危險的時候,它就會本能的將自己的核心保護起來,因而最終毀滅的只是世界的表面。」
「但就算如此,這對世界本身的傷害也很大,會讓世界意識陷入很長一段時間的沉寂,並且需要通過很久的休養,才能讓世界再度煥發生機,而且並不僅僅是這樣……」頓了一頓,水獨繼續說道,「平衡崩潰之時,世界上充滿了毀滅的力量,這股力量並不會因為世界的毀滅而消失,但它們的存在又會影響到世界下一次的復蘇,那麼,該怎麼辦呢?」
「轉移掉?」御琴衣本能的回答了一句。
「對!」水獨當即打了一個響指,「既然消滅不了,那就只能讓它們去別的地方了,于是,就像糞便一樣,世界把它們全部排泄了出去,然後這些被排泄出來的糞便越積越多,最後就形成了這樣的一個世界。」
「你就不能換個好一點的比喻嗎?」御琴衣眉頭大皺,水獨的比喻真是讓她感到一陣反胃,竟然說這個世界是由糞便堆積起來的,那豈不是就在說大家此刻正呆在糞便里嗎?
要不要這麼惡心?!
水獨一副完全沒有自覺的表情,而御琴衣也不期待他換個新鮮的比喻,只好飛快的略過這個話題,說道︰「你剛才說排泄……呃,那些毀滅的力量不是一次性的,而是漸漸的積少成多,也就是說,你認為這個世界並不只是毀滅了一次?」
水獨點頭,「有一有二就可能有三,既然這個世界不是第一個,那麼我們鬼族以前的那個世界也未必就是第一個,而且單單一次的毀滅力量並不足以形成這樣的一個世界,最多只是將毫無生機的世界改變了一下位置而已,不可能容納我們呆在這里。所以,根據我的看法,如果每一次世界毀滅的契機和形式都是不同的,那麼其毀滅的力量也會不同,然後將這多元化的力量集中到了同一個地方,就有可能產生質的改變,最終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御琴衣搖了搖頭,「有一有二未必就有三,關于上個世界,冥界的文獻里有著明確的記載,是真實存在的,但關于上上個世界並沒有任何的記載,我們無法證明它是否存在,而且力量的多元化產生的質變也只是你的假說,所以,雖然你說的未必沒有道理,但終究也只是你的猜測罷了。」
「不,並不只是猜測,我有證據。」
「證據?什麼證據?」
「這個!」水獨將一塊方形石頭擺到自己的手上,平舉起來。
御琴衣看出那正是先前擋住自己攻擊的方石之一,不由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具體不明,但我叫它方石,畢竟是方形的嘛。」水獨的命名一向簡單明了,御琴衣也不糾結名字,繼續听他說下去,「這東西是我在這個世界找到的,除了我手上的兩個之外還有一些,它們內部蘊含著非常強大的力量,而且充滿了攻擊性,如果全力爆發開來,足以毀滅這世間的大部分東西。但是經過我的研究和解析,我發現它的力量是可以轉化的,比如攻擊轉化防御,毀滅轉成創造……能量的轉換,或者更在這之上,總之,如果合理運用的話,它會帶給人意想不到的收獲。」
所以,這就是之前擋住我攻擊的秘密嗎?御琴衣心道。
「而且除此之外,對于這個世界而言,它也是一種不可多得的隗寶。」
「這不對吧?」御琴衣眉頭一挑,「你剛才不是說,這個世界是因為世界意志的轉移而形成的,但如果方石是隗寶,世界意志為什麼還要將它們轉移掉?」
水獨頓時笑了起來,「如果有人在你面前拉了一過坨屎,即便那坨屎里有著無價的黃金,你會將它從屎里撿起來嗎?」
御琴衣俏臉一冷,沉聲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我,玄武知道嗎?」
玄武不知道,它已經睡著了。
不過水獨卻是心有靈犀般的突然明白了什麼,頓時一拍腦門,「啊,不好意思,我都忘了你是個女孩子,對女孩子提屎啊尿叫什麼的,大概不會高興吧?」
是個人都不會高興的!
御琴衣狠狠磨著牙,心里無數頭草泥馬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