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往往令她們失望,因為鞏雪根本不會為這些幼稚的小把戲著惱或是沮喪。她會在下一本要看的軍事書籍封面上貼上生人勿動,動者倒霉的字簽,然後會把臉盆連同髒衣服直接從三樓窗口扔下去。
曾瑩瑩和魏蘭驚呼,「那是我的——」「我的衣服——」
鞏雪這時會面無表情地指指樓下,「我,只是扔我的臉盆。」
曾瑩瑩和魏蘭面面相覷,吃了啞巴虧,卻還做聲不得……
鬧了幾次之後,曾瑩瑩和魏蘭也學乖了。她們覺得鞏雪真的是個惹不起的人,不論是集訓課還是宿舍,她們都贏不了這個軍校史上最冷感的女生……
她們不知道的是,鞏雪這陣子因為之前的失誤一直用高強度的訓練來麻痹自己,她沒心思把重心放在宿舍的明爭暗斗中,她只想盡快忘掉那晚的事,用遺忘求得內心的平靜。
但是,越想遺忘越忘不掉。
曾經看過的一本心理學書籍告訴她答案,每次努力地去忘記實際上是對所希望記憶的內容的加強,每一次企圖的忘記都是一次咀嚼和回味,這是心理學的逆定理。
所以,最好的忘記是理解和淡化。
可是做到理解和淡化又何其艱難。
每天靜下來的時候,腦海中就會自動出現那一晚的火熱場景。而高烈的臉,也和記憶中的臉龐重合,一次一次的加強,別說忘記了,她竟連一些當時記不清楚的細節也一一回想起來……
這種巨大的矛盾和沖突形成了前所未有的內心壓力,使鞏雪常常處在一種煩躁和不安的狀態里,難以對曾瑩瑩和魏蘭的行為做出太多的反應。
她們覺得她清高孤寡,但是,卻也不敢再招惹她。
就這樣,說冷不冷,說近不近的相處方式,奇妙地維系平衡三個女生之間的關系……
高烈回到位于西南某處隱秘地界的天鷹特種部隊基地,首先給北京的林姨打去電話,他上來就問︰「我怎麼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和媛媛離婚。」
林姨听了激動不已,「你想通了,阿烈,太好了……」
高烈和馮媛媛婚姻關系破裂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因為馮家父母堅決不同意,所以這件事情便從三年前一直拖到了現在,眼看著高烈三十好幾的人了卻連個像樣的家都沒有,林蘇然覺得對不起孩子。
高烈嗯了聲,繼續問,如何才能以最快的方式離婚。他說,和馮媛媛的財產分割不會有任何問題,除了自己的衣服和書籍,其余的,全都歸屬馮媛媛所有。
林蘇然為了高烈離婚的事可沒少咨詢過律師,律師說,高烈和馮媛媛的婚姻屬于軍婚,《婚姻法》第三十三條明確規定,現役軍人配偶要求離婚,須得軍人同意,但軍人一方有重大過錯的除外。也就是說夫妻雙方中是非軍人一方提出離婚時,須征得軍人同意,而對軍人提出離婚卻沒有相應規定。也就是說,軍婚中,軍人一方提出離婚的,仍按普通人離婚的程序辦理,無須經另一方同意。
之前為什麼沒有痛痛快快的離,是因為馮媛媛迫于父母壓力從不提及此事,而高烈是抱著馮媛媛不提,他也不提的態度就這樣耗著,兩人足足耗了三年,也沒商量出一個令雙方都滿意的結果。
林蘇然為此愁白了不少頭發,她幾次說要勸勸高烈都被高司令擋住,高司令說,兒子有兒子的想法,如果他不願意離,我們強把他們拆散了,將來會誤了孩子一生。
高原犧牲之後,高如山格外看重父子情,家庭和睦是他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而他念叨最多的,還是遠在西南某省深造的小雪,他總說,是有情有義的小雪教會了他很多人世間的道理,讓他明白親情的可貴。幾十年戎馬生涯,如今,只剩下相依為伴的老伴陪在身邊,他想讓高烈活得隨心一點,別再像小兒子一樣帶著遺憾去了冰冷的世界。
林蘇然畢竟是女人,一個心細又善良的女人。她可不同意高司令的說法,因為了解內情的她,知道高烈過得一點都不幸福。可她不能向丈夫坦白兒媳婦婚內出軌的錯事,她只能一邊順從高司令,一邊悄悄地推進高烈離婚的進程……
她和丈夫高如山只剩下這麼一個兒子了,誰家的父母願意兒子被一個品行不端的女人毀了漫長的後半生呢?更何況,高烈才三十三歲,他完全有權利也有能力重新尋找到一個他和諧匹配的愛人……
對于高烈忽然的決定,林蘇然可是興奮了整整一個晚上都沒睡著。
第二天上午,林蘇然沒和馮媛媛打招呼,便去了北京x舞學院。
舞蹈學院,她來過多次,很多人都認得她。林蘇然徑直來到馮媛媛位于教學樓三樓的辦公室,敲響房門。
學生們說她在這兒,應該就在這兒吧。
門好久才開。
發髻微微凌亂的馮媛媛見到林蘇然,表情有些緊張,「媽,您怎麼來了……」
林蘇然冷笑一聲,挑眉進屋,「我來看我的兒媳婦,不行嗎?」
馮媛媛的**辦公室里還有一個面相斯文白淨的男人,林蘇然看他的時候,他倒是笑了笑,模著後頸從容退出房間,臨走時,停下告別,「媛……馮老師,伯母,我先走了。」
差點叫漏了嘴,蘇可盡管掩飾得很好,可暗色的眼楮里還是顯出一絲緊張。
林蘇然落座,不屑地對門口那個舍不得走的男人說了聲︰「慢走,不送。」
房門關上,世界又是一片寂靜。
馮媛媛怔了一會兒,才想起給林蘇然倒水。當她看到那個印有口紅印的熱水杯已經空掉的時候,臉上登時浮現紅潮……
蘇可……
不是說過,我們已經結束了嗎?
你是存心要害我的吧……
林蘇然原先多善良多質樸的一個人啊,可是這些年和不再單純的馮媛媛斗智斗勇,早就練成了一身過硬的識人功夫。
馮媛媛和那個男人之間曖昧的情愫,她打進門開始就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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