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鞏雪邁出人生道路上極不平凡的一步時,高原正拿著醫囑從醫生的辦公室出來。他瞅著單薄的白紙上一行行硬性‘規定’,不由得笑罵自己成了弱不禁風的病秧子……
因為樓層較高,走廊里顯得很安靜,這個時間段,護士們應該還在病房內為病患扎針。高原剛想到平常碎碎念的責任護士,一扇半開的門,忽然傳出幾聲潑辣又熟悉的訓斥……
高原搖搖頭,露出一抹解月兌的微笑。
總算可以離開這里了。盡管軍醫院條件優渥,對于很多新兵來講是天堂般享受的地方,但天性粗獷的他還是痴迷于熱帶叢林里能勾起他熱血沖動的復雜環境,那種霉變發酵的酸味,比福爾馬林的氣味,更能吸引骨子里透著軍味兒的男人……
「 ——」高原詫異轉身,他看到剛才還和自己談笑風生的軍醫,此刻卻一臉驚懼地從辦公室沖出來。
邊跑邊大聲喊人︰「劉潔——劉潔——」聲兒明顯不在調兒上。
護士站里探出個人影,扯下口罩,「我在這兒!」
軍醫疾奔︰「去!快去通知所有的護士到護士站集合!」
那名叫劉潔的護士詫異地回了聲︰「都扎針去了!等會吧,汪大夫!」要開會也不能選這會兒啊。
「不能等!十萬火急!」比十萬火急還要急的軍醫仿佛沒有看到走廊的高原,他猛沖過去帶起的勁風,差點把高原的醫囑刮到地上去。
他彎腰,去搶那片薄薄的打印紙……
「一樓大廳出了綁架案,听說案犯有槍、有**,院長剛通知咱們科全員戰備,隨時等待轉移命令!劉潔,你愣什麼呢!快去通知大家過來!!」軍醫氣喘吁吁地擦著額頭上的冷汗,正準備電話通知樓層其他幾位值班醫生,眼前忽然一黑。
不是緊張過度,也不是奔跑過度,而是他的面前立著一座山,一座他認識並積極治療過的人山。
「有沒有傷亡,大廳哪一處?」高原的臉幾乎貼在那名軍醫的臉上。
軍醫哆嗦了下,感覺被高原盯著,比剛才接到院長通知時更加的驚懼。努力回憶,不要緊張,不要被他的眼光嚇倒,「在……在大廳收費窗口那邊……不知道死人沒……听說……警察來了……還有狙擊手……」
話還沒說完,巨大的壓力忽然間消失無蹤,就連他面前的山,也沒影了。
空無一人的走廊上,除了樓梯間的那兩扇門在不停地晃動外,只有地上一張似曾相識的白紙,向軍醫訴說著自己被人遺棄的命運……
警察叔叔也不是萬能的奧特曼,他們的出現雖然讓鞏雪成功抓到襁褓,卻把挾持人質的男人刺激得精神崩潰︰「滾——都滾——再過來,我打死她!」他還沒發現鞏雪的身影接近嬰兒,只是用槍頭死命壓著人質的腦袋,威脅警察後撤。
女人質看到有人救她的孩子,混沌狂亂的眼里燃起希望的火苗,不管不顧的嘶叫︰「救救……孩子……救……」
她不喊還好,一喊,鞏雪的處境就很危險了。和剛才躲在廊柱後面不同,此時的她完全暴露在那名男子的視野里。
男子憎恨惡毒的目光,隔空纏在鞏雪的身上,揮之不去。哇哇大哭的嬰兒得到抱撫,居然停下哭泣,吮起了手指。
怎麼辦?!
是放下嬰兒,尋求逃生的機會,還是和那名男子周旋,爭取營救人質的時間。
鞏雪沒有過多掙扎,直接選擇了後者。
選擇了一條距離危險最近的道路。
男子躲在死角,把女人質向上提拉,擋住他的要害,沖著鞏雪叫囂,要開槍殺了她。
鞏雪觀察了四周的情況,發現那個男人不像是普普通通的綁架犯,而更像是身手敏捷,熟知狙擊的練家子。
她心中一動,舉起襁褓站了起來。
「你別殺我,我只是個學生……」長相清麗純美的鞏雪,加上無辜害怕的表情,活月兌月兌就是一個心思單純的高中生。
「把孩子抱過來,放下!」不會動的嬰兒如果也能成為人質的話,那傾向于他的砝碼就更重了些。
鞏雪依言照辦,抱著嬰兒朝前走的時候,那男子精神緊張地盯著她,一手卡在女人質咽喉上的致命處,一手把槍栓拉得嘩啦啦響。
如何能把襁褓安全地扔出去呢?
短短的幾米距離,鞏雪遇到了人生最大也最危險的難題……
她慢慢壓低襁褓,高度恰好能擋住男子的視線,趁此空檔,她把目光迅速投向右側的一個垃圾箱。那是老式的垃圾箱,上面恰好有一個能容納中等西瓜大小的凹槽。
有了。
她再次把襁褓舉高,那男人還是目不轉楮地盯著她。
真是夠警覺的。
她暗自活動了一下腕關節,然後腳‘無意’中踩到一團紅絲絨帶子,「哎呀——」夸張地驚叫,然後整個身體都向右側傾倒,與此同時,靈活有力的手腕卻在倒地的瞬間,把襁褓穩穩拋向廊柱旁邊的垃圾箱……
鞏雪對自己投擲的技能非常有自信,在軍隊大院的時候,她和警衛連的教練,經常進行手榴彈準度的比賽……
看到襁褓穩穩落向垃圾桶,再也不會被綁架犯擊中,鞏雪才佯裝無辜地揉著紅腫的額頭,從地上爬起來,「摔倒了……」
舉頭一看,她不禁驚出一身冷汗。
就在她救孩子的瞬間,那名男子已經卡住女人質的喉嚨,槍口對準了鞏雪。
不知何緣故,那男人竟沒開槍。是自己演技太好了嗎?還是他……原本就沒有殺人的意圖……
心中百轉千結,表現在臉上,卻是超出年齡的成熟和沉靜。
她舉起手,靠近那男子,「你把她勒死了!換我吧,我當你的人質
那人不可思議地盯著她,想從面前這位少女的臉上看出點與眾不同的地方來,可是,幾秒鐘後,他什麼也沒說,用眼神,指使鞏雪背對他,坐到他身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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