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見面,都會有驚喜等著他。
她就像是一塊亟待開采的寶藏,只需輕輕敲打,璀璨奪目的寶石就會露出它應有的光華……
她心思縝密,觀察入微,身手不凡,行動敏捷,絕對是塊做偵察兵的好料。只可惜是個女孩子,學業還那麼優秀,可預見的未來,一定是光明成功的,而單調枯燥的軍營,和她幾乎牽拉不上……
恍神的功夫,鞏雪拿起書桌上沒來得及收拾的銼刀、鋸條把玩起來,她指著幾枚黑乎乎的被分割開的不明物體問高原︰「這是什麼?」
那黑乎乎的東西掂在手里沉沉的,像是子彈殼之類的金屬。
高原一愣,過去把容易割傷手指的工具從她手里拿開,「是子彈殼。戰友沒事做著玩的,你別踫它們,很鋒利,小心割傷手指
她哦了聲,把東西還給他。
手指交錯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他指尖上新添的血口,驚了一驚,「手怎麼受傷了?擦藥了嗎?」
高原若無其事地甩甩手,笑著解釋︰「嘿!這算什麼傷啊,吹口氣就好了!小雪,給我吹吹唄!」他把受傷的指頭湊近她紅潤的嘴唇,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鞏雪的臉紅得燙人,可她還是頂著壓力,朝他的指尖吹了幾口氣……
高原頓時興奮地哇哇大叫,直呼舒坦……
鞏雪羞澀之余,還是不放心他的傷口,管他要了幾個創可貼,又用新毛巾蘸了茶缸里的開水為他清洗,處理干淨貼上膠布之後,才徐徐吐出一口氣……
高原的嘴角一直彎起夸張的弧度,溫柔的眼神鎖在那細白的頸子,由著她在他手上忙忙碌碌,直到她直起腰,小臉繃著,嚴肅地叮囑他︰「小傷有時候也能引起大病,你以後千萬要注意,別再忽略它們了
「好,都听你的他的眼楮里都是星碎般的光亮……
鞏雪的臉又是一陣紅,她迅速起身,把缸子和毛巾都掛回原處,然後對高原說︰「我們走吧,時間好像不早了她總這樣霸佔著宿舍,似乎對高原的影響也不好。
高原知道她的顧慮又來了,他想說,沒關系,你願意呆多久就呆多久,絕不會有人說半個不字。可轉念又想到她的身份立場,只能把挽留的話,都咽了回去。
守候她成人,是他無條件接受的任務。
「成,我送你回去他眉眼笑笑地起身,突然,頓住身形,朝大門的方向瞟了眼。
鞏雪沒等反應過來,高原的手指已經彈出一塊東西,只听得大門上的玻璃鏘得一響,外面立刻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
高原蹬蹬蹬幾步躍過去,開門!
鞏雪只看到幾抹綠色的影子嗖一下作鳥獸散,高原追出去,扯著喉嚨開始笑罵幾個偷听牆角的戰友,嫌不解氣,他還舉高纏滿膠布的手指頭,跑到隔壁幾間宿舍里炫耀個夠,才帶著臉紅紅的鞏雪離開宿舍……
「別擔心,一群好奇寶寶,沒有壞心眼……」高原怕她又想東想西,解釋給她听。
鞏雪也沒擔心,他們並沒有做出格的事情,不怕人背後亂說。
經過大操場的時候,鞏雪忽然停下腳步,「高原……」
高原轉頭看她,皎潔的月光下,她的臉色凝重如霜……
「我……我想去看看爸爸媽媽她指了指遠處那幢黑漆漆的建築。
高原微微愕然,現在去嗎?
時間已經很晚了,按理說不應該去,可想到小雪難得主動一次,他略一思忖,朝她點點頭︰「走吧,我陪你
除夕夜,衛兵仍堅守在崗位上。
可能之前秦隊對他們有過交待,所以高原說領著鞏雪去取鞏隊夫婦遺物的時候,衛兵並沒阻攔。他們主動遞給鞏雪一只手電筒,說二樓的頂燈沒修好,讓她上樓的時候,當心腳下,別摔倒了。
高原把兩支煙分別夾在兩名衛兵的衣兜,笑著拜年︰「多謝兄弟了!辛苦!」
寂靜的樓房,被月光籠罩著,顯得格外的寧謐。二樓並沒衛兵描述得那麼黑,月光從盡頭的窗戶照進來,在走廊形成長長的光束。
高原的腳步堅定有力,走在前方,像是一座安穩的高山,讓她漸漸找到可以依賴的感覺……
「——」高原立定停于一間普普通通的房間外面。
到了。
深紅色的門扉,擋住了陰陽兩界,隔絕了親情友愛,獨剩生者的淒涼和懷戀。
高原的眼里逸出深濃的痛楚,他讓開身體,看著鞏雪凝重蒼白的面龐,說︰「可以開門了,小雪
鞏雪低低地應了聲,手指在兜里摩挲了半天,掏出一把明晃晃的鑰匙。
高原喟嘆一聲,搶過她手里的鑰匙,幾下便打開了門……
屋門乍一推開,一股熟悉到骨子里、靈魂深處的血脈氣息,便轟一下撲面而來。
是爸爸、、是媽媽、、、
是他們,回來了……
抑制不住的思念狂潮,一波一波向她席卷而來,喉嚨里像是卡了塊熱燙的火焰,燒得她滿腔酸楚,滿月復委屈……
爸爸,媽媽……
你們不要小雪了,你們丟下小雪了……
腳步踉蹌,跌跌撞撞不知踫到了什麼東西,她整個身體傾斜,朝一側跌倒……
「小心——」關鍵時刻,高原托住了她的腰,順勢把她攬入自己寬闊溫暖的懷抱。
他就猜到會這樣。
小雪的外表有多堅強,內心就會有多柔軟。
滿滿的都是心疼,他只能站著不動,緊擁著那個不住顫抖的身子,把他的力量和溫暖傳遞給她……
不知過了多久,她在他的懷里微微動了動,「我好了
高原還是不動,她輕輕地咬了咬嘴唇,手指微微展開,模了模他輪廓分明的臉龐……
「高原……」
高原這才有松動的跡象,他放開她,回身模索到牆上的開關,啪一聲,室內亮起燈火……
鞏雪被光線刺得眯眼,適應了幾秒鐘後,她睜開眼楮打量這個充斥著爸爸媽媽生活氣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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