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答案很簡單。
過程。
哲人曾說,生死必然之間的空白,就是中間的過程,也叫做人生。
一個人活得精彩還是平淡,全看他走過的路,在空蕩蕩的宣紙上,描繪了什麼……
鞏濤似懂非懂地點頭,他說,爺爺、大伯、大娘就是活出精彩的人吧。
鞏雪露出傷感的微笑,鞏濤說的很好,但是,那結果,卻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如果時光流轉,能有機會挽留逝去的親人,那她會毫不猶豫地向命運說不!
那一夜,夜空出奇的美。
天上的星星,仿佛都變成了有生命的精靈,不停地向她眨眼,鮮活而又閃亮。鞏雪相信,爺爺、爸爸和媽媽,就化身在那一片永恆的星河里,用另一種愛的方式為她照亮未來的路……
夜越來越深,星光也變得黯淡起來,這時,南方卻升起一顆璀璨的新星。這顆星星,出奇得明亮,她從未曾見過,初見時,卻覺得莫名的熟悉和親切……
鞏雪黑瞳一亮,瞬時,眼楮里像是落入萬千星輝,粲然奪目的惑人心跳……
她的指尖下意識地握住胸前的子彈殼。
高原……
是你嗎?
是你感應到我的悲傷和思念,來看我了,是嗎?
怔忡之際,黑寂的夜空,忽然滑過一道炫目的白光……
流星!她看到了流星!
一顆釋放著美麗光芒的流星從南方騰起,迅速朝她的方向滑了過來……
雖然不信許願那一套,可當流星劃過長空的那一瞬間,鞏雪還是虔誠地闔上雙眼,默默的為遠方的高原許願,希望他平安健康,希望他們能永遠在一起,執子之手與子攜老……
再睜開眼的時候,她發現流星已經不見了,連帶著,剛剛還閃耀在南方的那顆星子,也看不到了……
她愣了愣,以為自己出現了視覺障礙,揉了揉眼楮再朝夜空望過去,發現,真的沒有了!
是她在做夢,還是太累出現了幻覺?
無論是那種可能,都難以掩蓋住堆積在胸口的失落,它就像是忽然升起的一堵牆,堵得她連呼吸都變得艱澀起來……
當鐘表的指針指向清晨六時的時候,熬了一夜的鞏雪扶著靈桌,緩緩地站了起來……
爺爺該上路了。
窗外的晨曦挽留不住夜的寂靜,黎明已經無可阻擋地來了……
「鈴——」刺耳的鈴聲打破鞏家的寂靜……
鞏濤睜開睡意惺忪的眼楮,混沌不清地叫了聲︰「姐……」
鞏雪拍拍他,「你再睡會兒,我去接怕驚擾到田姨,她拖著僵直麻木的雙腿,走向電話機,像往常一樣接起……
「你好,我是鞏雪
听筒那邊傳來沙沙的雜音,像是有人說話,又像是有人喘息,仔細听上去,似乎隱隱傳來……哭聲?
哭聲?!
她的眼皮跳了跳,手指攥緊話筒,「你好,我是鞏雪,請問你能听到嗎?」她又重復了一遍問候,可是听筒那邊還是嘈雜混亂的雜音,她正要繼續追問,突然, 嚓一聲,世界清淨了……
對方先扣了電話。
是誰呢?
擱往常,她肯定會一笑置之,把它當做無聊的騷擾電話,可是今天,這通神秘又令人心神不安的電話,讓她忽然生出探究下去的念頭……
鞏濤起來了,朝客廳這邊探頭,「姐,誰啊?」他看鞏雪半天不動,又沒說兩句話,以為出了什麼事情。
鞏雪一邊回撥總機,一邊對鞏濤說︰「沒人說話!恐怕是打錯了!我問問總機,看是哪兒的號碼
總機的回答,特別敬業,死活不肯說是哪里打過來的,後來鞏雪生氣了,說要告他們審查不嚴,任外來電話騷擾軍隊大院住戶,總機這才查了查來電,說︰「剛才的電話b軍區
「b軍區?」鞏雪仔細搜索過往和b軍區打交道的人,發現,只有石驚天有可能在這個時段打來……
她以為就是石驚天,不禁暗自松了口氣。想到他說不定會再打來,于是,她便在一樓洗漱後,坐在客廳的話機旁等。
田姨做好早飯,上樓叫鞏雪的叔嬸起床,鞏濤也洗漱好了,他和鞏雪一樣,都穿了一身純黑色的孝服,「姐,吃飯了
鞏雪抬眸,朝清秀的鞏濤微微笑了下,「嗯,你先吃吧,我等同學的電話
這一等就是半個小時,叔嬸姍姍來遲,張素琴指揮田姨重新熱飯,又把鞏濤拽過去,一邊朝鞏雪瞥來警惕的眼神,一邊在兒子的耳邊嘀嘀咕咕不知說些什麼。
鞏濤一臉厭煩,可是礙于家里客人太多,不好發作。等他好不容易掙月兌媽媽,回頭,卻看到門廳里站著一群人……
「飛哥!」鞏濤驚喜不禁地朝謝飛奔過去。
「停!」謝飛按住鞏濤,阻止他過于熱情的動作,然後朝客廳里那抹蕭索單薄的倩影望了望,「你姐怎麼樣?」謝家最近也是頻出變故,他昨天晚上才參加完舅舅的葬禮從老家趕回來,今天一早便叫了範林松和張子康一起到鞏家幫忙了。
鞏濤神色黯然,眉目間透著一抹心疼,「我姐熬了三天三夜沒睡覺,你看看她,是不是刮陣風就能把她吹走了!」
謝飛哼笑一聲,「你姐再熬個三天三夜也倒不了,信不信?」
鞏濤模模鼻子,靦腆地笑笑,沒吭聲。
鞏雪這時也看到謝飛他們了,她快走幾步,過來和他們打過招呼後,拉住謝飛,「你有石驚天的聯系方式,對不對?能告訴我嗎?」她怕石驚天知道爺爺去世的事,做出什麼對抗父母的事情來。
謝飛眼神飄忽,直覺不能告訴鞏雪。可是不說又不行,因為她已經不顧男女之別在他身上模手機了,謝飛噯噯叫了兩聲,護住重要部位,抗議說︰「喂,小雪,你往哪兒模!」
鞏雪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不合禮法,可她真的很著急,她剛才甚至想聯系備戰高考的蘇蓮蓮問出石驚天的號碼,可是蘇蓮蓮竟關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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