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別墅 第八話 每個人都有一段哀傷

作者 ︰ 木蘺森森

操場這邊的動靜,終于被其他人注意到了。幾個老師看到居然有小朋友在暴雨中被淋透了,遠遠的就招呼著跑過來。

已經收起蝠翼的凱撒和唐甜甜,現在完全就像兩個被嚇呆的孩子。每個跑過來的人,也忽然很理解丁小清和唐天宇的異樣。

是呀。好好的操場,前後不過那麼十多分鐘。就忽然出現一道不知道有多少深的裂口。大自然的威力真是叫人敬畏啊。

唐天宇以順路送大家回家換衣服為名,避開了幼兒園因為「天災」又開始的新一輪小慌亂。

景墅別墅區

丁小清穿著浴袍,坐在窗台前用一塊大毛巾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頭發。太陽已經快下山了,散發著刺眼卻不帶溫度的光芒,透過薄紗窗簾斑駁的灑滿了整個房間。

丁小清模了模左手的手腕,那里扣著唐天宇給她帶著的手環。通過這個手腕,唐天宇能提取到她身體狀況的一切數據。就在剛才,她從浴室出來以後,唐天宇告訴她,地心珠已經破壞了她身體的內環境,她體內出現了類似白血病的癥狀,一種新生的物質,漸漸的同化了她所有的細胞和組織。但是一旦這種物質耗盡,她的髒器就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衰竭,然後死去。

「咚咚」

有人敲了兩下門,丁小清忽然有點倦,想鴕鳥的躲起來。

可是進來的不是唐天宇,而是唐米蘇。

唐米蘇抓過一個枕頭,趴在床上,開始自顧自的說話。

「我和甜甜都是在死亡的邊緣被天宇救回來的。」她用一種說別人故事的口吻淡淡的陳述著,「這個世界存在著很多異族,我們龍族是其中最親人類的一個種族。因為通婚,所以龍族的血液漸漸的被稀釋了,現在的龍族可以說和普通人類是完全一樣的。但是龍族存在的時間,其實比人類長遠的多。幾億年的財富積累是不可小覷的。因為沒有純正血脈,所以龍族漸漸的分成了幾個龐大的家族,散布在世界各地。」

丁小清被唐米蘇的話吸引,轉過頭來看她。唐米蘇對她笑了笑,摘下眼鏡,露出一雙純金色的眸子︰「龍族的這種平衡被我的出生打破了。幾萬年沒有出現的純正龍族血脈,讓所有大家族都沸騰了。按照龍族的族規,純正血統的龍族對全族人和財富有著絕對的控制權。也就是說,我的出現,奪走了無數人累積幾十輩子的財富,甚至只要我需要,他們還要獻出生命。」

唐米蘇抱著枕頭滾了滾,沒有束起的及腰長發像海藻一樣散滿了半邊床鋪。她伸展了下修長的雙腿,看著天花板上的花紋繼續說︰「這個規矩很不公平是吧?其實我也那麼認為,但是血脈覺醒的時候,我才九歲。那些人明白,血脈的覺醒必定會吸引一群狂熱的信徒。所以即使他們聯合起來,也沒有辦法抵抗龍族幾億年來族規。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我消失。可惜,我那時候太小了,一點危急也沒有意識到」

唐米蘇閉著眼楮,慵懶的用下巴磨蹭著枕頭︰「他們派了人來暗殺我,那些保護我的族老和我的父親都在我面前一個個的倒下了。最後我母親拼盡全力抱著我跳下了龍神潭。」

丁小清拉下了擦頭發的大毛巾,滿眼同情地听著唐米蘇說話。

「母親用雙手雙腳緊緊的抱著我不讓我掙扎,她的臉貼著我的臉,我感覺到母親吻了我一下,然後她就吐盡了肺里所有的空氣。我那時候力氣還小,只能任由她帶著我仿佛無止境的往下沉。我也不知道我在水底呆了幾天。我們被沖到了岸上的時候,已經沿著暗河漂了很遠很遠。那時候到處收集地心珠的天宇踫巧在岸邊看到我,就把我拖出來,又幫我把母親安葬了。」

唐米蘇睜開眼楮,看到丁小清的表情輕笑了下︰「我能在水里呼吸,這是我在游泳時候無意中發現的,這是只有我和父母知道的小秘密。母親用自己的命,換了我一條命。」

她翻身坐起來,走到丁小清身邊然後輕輕坐在靠近她的地板上,抱著自己的膝蓋,下巴抵在兩個膝蓋中間,看著丁小清。

「接下來給你講甜甜的故事吧。」唐米蘇彎了彎嘴角,「矮人族是最好的匠人,他們智商很高,但是他們卻很脆弱,除了力氣大,幾乎沒有別的自保手段。但是他們能設計制作世界上最精密的東西。比如機關,比如首飾。人類很早就開始控制和奴役他們了。甜甜雖然有二百多歲,但是在矮人族冗長的壽命來看,她確實還是幼兒期。所以即使她經歷再豐富,累積的知識再豐富,她也只是一個孩子。」

「但是她卻被某國的皇室禁錮在一個暗室里幾十年,替他們制作皇冠和首飾……按照人類的年齡,當時的甜甜只有兩三歲……後來那里發生了篡位,甜甜運氣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成功逃了出來,卻被流彈掃中。天宇把她撿回來的時候她的血都快流光了。甜甜在組織修復液中硬生生的泡了五年,每過幾個月都要輸一管我的血。她醒過來之後,忽然發現她擁有了控制金屬元素的能力。天宇說,可能是我的血脈之力在修復她的身體同時,也給了她異能。但是我情願相信,這是由于甜甜對矮人族的弱小的切膚之痛,在她瀕臨死亡時候讓能力覺醒了。」

丁小清覺得嗓子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她眨了眨有點濕潤的眼楮。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房間里只有夕陽的最後一抹紅色,拖出了兩個人長長的影子。

唐米蘇站了起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開始往門外走︰「我知道把你一個普通人類卷到這種事情里面是我們不對。我希望你接受我們的歉意。今天之所以和你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不過你要面對什麼,我們一定會陪著你。這一刻開始,我們會盡我們的能力陪著你。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活下去。」

唐米蘇開門出去的時候,丁小清看到扒著門踮著腳往里張望的唐甜甜,看到了在靠在門對面走廊牆壁上門頭吸煙的唐天宇。

她忽然覺得,離開農村一個人讀大學找工作以來,那種即使再忙碌朋友多也填不滿的空虛感,忽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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