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清沉默了,說起來她確實在無意中阻礙了凱撒的任務。如果害的他再沉睡幾百年,她也過意不去。她兩次得到完美地心珠的時候,都忘記了這件事。而凱撒也沒有提出任何不滿。如果這次她再拒絕就說不過去了。
「好吧,但是我不認為我能進入決賽。」丁小清無奈。
「同樣的,我不認為我會失敗。」凱撒笑的讓丁小清寒毛直豎。
由于院長的特許,丁小清和凱撒在幼兒園的課余時間全部用來練琴。初賽很簡單,丁小清只要保證自己不錯就可以了,凱撒的發揮完全可以彌補她的不足,但是復賽開始就不得不依靠實力了。
凱撒的理念很簡單。就重復的練習兩首曲子︰復賽用的《卡農》和決賽用的《克羅地亞狂想曲》。
但是簡單的理念背後,通常有著不簡單的付出。
丁小清現在就看著自己紅腫的十個手指垂淚︰「凱撒,我休息一會好不好,你看我的手指都不會動了。」
讓她在幼兒園每天練習三小時以上那就罷了,回來以後居然發現凱撒弄了一個三角鋼琴丟在大廳里。丁小清基于對于凱撒的內疚加上迫于凱撒的婬威,無奈的在家里繼續著「藝術燻陶」
凱撒對樂曲本身的屈駕能力很高,他要求丁小清注意每個音符的節奏,力度。甚至對她手指下落抬起的角度和肩膀的配合都一一矯正過來。
和凱撒搭檔根本沒有辦法敷衍,他不像在教人鋼琴,而像在培訓戰士!
凱撒拿起丁小清的手看了一下,他的手比一般的孩子顯得大一些,但是很涼。丁小清被他的手凍得一哆嗦。
凱撒感到了丁小清的動作,他面無表情的抬頭︰「我只有完成了成人禮才會擁有正常人的體溫。」
這是要增加她負罪感的節奏嗎?
「還有,你的手這樣確實不能再彈琴了。」凱撒這句話讓丁小清頓時如同听到天籟。
「所以你去三樓找唐天宇要細胞修復液,泡個十分鐘,差不多就緩解了。」凱撒把丁小清的手翻個面。
這也行?!丁小清幾乎想要尖叫。
「多泡泡修復液比賽的時候你的手也會漂亮一些,有的評委會把視覺效果也打到最終成績里面去。」凱撒放開丁小清的手,正色的丟出一句絕殺,「上次你泡了幾天修復液,這幾天看起來漂亮多了,沒有以前那麼丑了。」
這是夸獎對麼?丁小清垂淚。為什麼她非常的不想說謝謝呢?!
復賽之前有一個月準備期,這一個月丁小清就在彈琴,泡修復液,再彈琴,再泡修復液中度過。偶爾唐天宇也會將收集來的新地心珠給丁小清一些,但是因為都不是完美地心珠,所以只能維持她日常消耗。
完美地心珠,真的不是那麼好找到的。附近已經感覺不到任何氣息了,所以她的感應範圍應該也是有限制的。
凱撒指導丁小清練琴的開始幾天,幼兒園的老師們都來看熱鬧,但是逐漸的大家對凱撒的表現紛紛表示咋舌。這個孩子根本就像一個鋼琴大家,對于音樂的執著和理解是她們里面音樂造詣最好的老師都沒有的。于是全幼兒園的老師都對這次大賽奪冠信心爆棚,然後副作用就來了。
「小丁啊,這次比賽千萬不要拖凱撒的後退啊。」辦公室主任語重心長。
「丁老師,今天練琴了沒。」老師們見到她之後的招呼從「吃飯了沒」自動變更到練琴模式。
「小丁,最近進步很大,繼續努力。」院長在躊躇了很久,拍了拍她的肩膀說。
院長……謝謝你沒有打擊我。
大家看向凱撒的眼光都是對天才的敬仰和感嘆,看向她的眼光都是擔憂和憐憫。
丁小清肚子咕嚕嚕的叫著,中午的飯菜已經在邊上放了很久,但是凱撒說彈不好這一段就不能吃飯。
丁小清委屈的想扯自己頭發。
你們誰看到過老師被自己學生管的死死的?你們誰看到過一個成年人被一個幼兒園小朋友唬的連飯都不敢吃的。
嗚嗚嗚嗚……
好餓!
丁小清咽了口口水。
凱撒嘆了口氣道︰「你知道為什麼我選《卡農》這首曲子嗎?」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吃飯!丁小清搖搖頭。
「因為一百個人听卡農也許可以听出一百種情緒。」凱撒說道,「卡農仿佛在訴說著一個故事,從它發生、慢慢發展、到終結。然後是回憶,那種回不去的過去。帶著遺憾和追憶的甜美。在幾次出現的重復樂章中,感受不同的情緒。生命不是越長就越美好的,但是生命中總有一部分會被反復憶起。不同的時候,會有不同的感受。你彈不下去,是因為你把它當成了沒有生命的樂曲。而《卡農》是人生。」
音符在凱撒的手指下緩緩流淌,悠揚地灑滿整個教室。丁小清望著那張小小的臉,閉著眼,沒有任何表情。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好像感受到了凱撒當年被認為是妖怪之後心里的恐慌,以及被活埋後的害怕,以及一點點的恨意。然而隨著樂章的進展,那種情緒又慢慢的變的平淡,甚至于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對童年時代那些溫馨美好,以及對父母的濡慕和想念。一遍一遍,重復的講述著那回不去的歲月。
丁小清听的入了迷,旁觀的老師們也都一動不動的听著凱撒的演奏。沒有人說話,沒有人移動。有的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楮里有淚光在閃動著。
一曲終了,凱撒平靜的看著丁小清。
「我好像明白了。」丁小清說道。
《卡農》就是人生。把自己的經歷,自己遭遇的幸福與不幸。都在音樂里面沉澱。快樂也好,不快樂也好,一個章節一個章節的講述著自己的故事。也許她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彈奏者,但是她的人生卻是獨一無二不可復制的。每個人的人生都是這樣。她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人生通過音樂,讓別人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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