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至听聞此言不可置信道,「什麼混賬話,哪有人家夫妻行事外頭還要人伺候的,可見是扯謊卻听得蘊果諦魂笑道,「這有什麼要緊,昔年先帝御妃之時,初夜承恩,都要黃門令在屏風之外侍立,記載嬪妃言行舉止報與中宮,以考其品行端莊與否,若是口中婬詞艷曲頗多,中宮自然鮮少安排此女侍寢,以免龍體有傷,若是中宮首次承恩,則要詳細記載細節報與太後,度其人品是否堪為母儀天下,還要下詔召集如意館畫師入內觀摩,做出圖畫,連同中宮初夜的處子元紅錦帕一同建檔,藏于內庭盟府之中
樓至听聞此言羞得滿臉通紅道︰「我就說再不來這不得見人的地方,如今費盡心思把人弄進來這樣作踐,我再不肯的蘊果諦魂見他含羞之態笑道︰「你怕什麼,我又不立後宮,況且雙親早亡,記了那件事,不過日後給咱們行事之時助助興也是好的……」話還沒說完,樓至早已羞得伸手掩住蘊果雙唇急道︰「你再說我就惱了!還不收拾一下打發質辛進來請安才是正經,他在鳳輦之中悶了半日,天色未曾平明之時就往京中趕路,早飯也不曾正經吃得,雖然我安排了無後照料他今兒飲食起居,到底放心不下,非要見他一面,如今你只顧自己快活,就不管兒子的死活了,將來誰還敢與你開枝散葉的……」說到此處把臉飛紅了低頭不語,蘊果見嬌妻答應繼續誕育子嗣,不由心中愛意萌生,復又將他摟在懷中說了幾句體己話,方才對門外朗聲說道︰「宣
話音未落就听見遠遠回廊之上噠噠奔跑之聲,到了門口,外間宮女雙向推開宮門,早見質辛一身明黃太子蟒袍加身,兩只小手吃力地挽著腰間玉帶,跑得滿頭大汗的進來,樓至見他這一身裝扮,倒像是往日戲台子上瞧見的角色,不由噗嗤一笑朝他招手道︰「好孩子,快過來
質辛正欲撲進樓至懷中,卻見蘊果巍然而坐,便不上前,規規矩矩行了朝賀之禮,到底等蘊果說了句平身方才敢站起身子,低頭垂手侍立一旁。樓至見狀蹙眉道︰「這麼小的孩子,怎的拿這樣的虛禮拘著他,明兒把膽子嚇破了,看我如何與你干休蘊果諦魂聞言笑道︰「你也太小看他,往日你未曾進宮之時,誰不說太子威嚴持重,這小子只在你面前撒嬌撒痴罷了,當日我就生在此處,如今倒也平安長這麼大了,不妨的
樓至聞言嗔道︰「他在外頭胡打海摔的慣了,怎比得你一出生就是金枝玉葉,凡事都有個循序漸進的,他年紀小,你仔細教給他,慢慢就學會了,左右在外人面前不錯了禮數也就罷了,咱們一家子還說什麼,倒沒得裝神弄鬼的嚇壞了他蘊果諦魂見嬌妻溺愛幼子,也不好多說,只得笑道︰「都是你慣壞了他,這也罷了,教緞君衡慢慢調理著,他手上出來的孩子錯不了說罷復又看了侍立的質辛一眼笑道︰「小孽障,還不退下樓至含嗔推了蘊果諦魂一把,親身步下龍床將質辛摟在懷內柔聲說道︰「好孩子,今兒媽媽進了宮,你就是名副其實的東宮太子了,在上書房可要仔細著,跟著緞師父和十九郎好生習學些道理,好讓爹爹媽媽放心,你說好不好?」質辛原本畏懼蘊果嚴厲,如今仗著媽媽柔聲軟語撫慰自己,便伸出小手抱著樓至的脖子不放,在他懷中撒起嬌來,樓至給他纏得沒奈何,復又笑問道︰「今兒的晚膳無後都安排了麼?」質辛點頭道︰「無後哥哥……黃門令宮無後已經打發我吃了,請母後放心說罷見蘊果諦魂已經沉下臉,連忙從樓至身上下來,復又規規矩矩行了禮,見他夫妻二人沒有旁的吩咐,便躬身退了出去,樓至在屏風之後听聞質辛剛剛退出中宮閨房的宮門,又噠噠噠地跑了出去,不由對蘊果含嗔笑道︰「好好的孩子,見了你就跟耗子見了貓似的,我昔年在你府上住著時,也常听說當今天子喜怒無常天威難測,今兒倒要見識見識,你卻有什麼本事叫人怕你,我只不信
蘊果諦魂听聞樓至此番挑釁之言也不言語,伸手便握住他的一雙皓腕將他按在炕沿之上,欺上身來笑道︰「梓童既然有此一問,今兒我便讓你見識見識我有何可懼之處如何?」
樓至見狀去也不似以往羞澀笑道︰「天下人人怕你,單我不怕,一輩子也不怕,我知道你舍不得,心里存著那個情份,就作踐不得我,若是心里沒有這個底,誰願意跟你來這金絲籠子里過活蘊果諦魂聞言笑道︰「你不喜歡這屋子麼?」樓至搖頭笑道︰「我這屋子大約神仙也住得,我哪敢嫌棄,只是太奢華了不合我的脾氣秉性,這倒也罷了,左右你住的地方自然就是咱們家,初入府中還不是不慣麼,住了十年倒舍不得走了,只是往後若是你冷落了我,恐怕听的卻是破陣樂不是長門賦呢
蘊果諦魂听了愛妻此番表白不由感嘆自己多年情愫未曾錯付,心中一動笑道︰「你的歸宿在此,我的歸宿卻在此處說罷伸手探入樓至禮服的下擺,輕輕分開花唇孌入一指,樓至秀眉一蹙,連忙按住他手腕道︰「使不得,強來是要見紅的,咱們這一胎來的不易,我是一定要保住的,只是我的身子早已不是青春少艾,當日誕育質辛未曾受過的辛苦如今卻是今非昔比的,就算你不疼我,難道連親生孩兒也不顧麼
蘊果諦魂聞言笑道︰「我自有分寸,怎會傷了你們母子,如今不能探花,模一模總也使得?」樓至听他不過意欲解饞,也只得罷了,松開蘊果的手腕任命斜倚在龍床之上任他施為,卻見蘊果反倒不似先前那般猴急,起身放開了對樓至的鉗制,伸手緩緩解了龍床之上的幔帳,那幔帳卻是別具意趣,竟是墨色兩分垂墜開來,雖然金屋之外依然燈火通明,那光線卻難以穿透帷幕,龍床之內霎時晦暗不明,僅剩下四角金盤燭台之上的燭火兀自搖曳,將簾內氣氛烘托得曖昧起來。
樓至見狀奇道︰「這是什麼愛物,竟有如此綿密遮光的本事,蘊果聞言笑道,它真正的好處卻不在此,等會兒你就知道了說罷含笑看著樓至,伸手拂開他面上的垂珠別在耳後,移過一盞燭台仔細端詳著眼前的絕色美人。
樓至給他如此秉燭細看,倒比兩人燕好之時愈發羞怯,連忙伸手拂下垂珠道︰「看了那些年也不絮煩麼,時辰不早了,咱們吹了燈早些安置吧說著嘟起唇瓣朝蘊果諦魂手中燭台一吹,誰知那燭火只是給樓至呵氣如蘭吹得搖曳生姿,卻絲毫沒有熄滅的跡象,便疑惑看向蘊果諦魂問道︰「這宮里的東西倒是奇了,怎的蠟燭卻是吹不熄的只听得蘊果笑道︰「旁的也罷了,若說起這燭台里的油脂,卻是好長一段公案呢,此物乃是號為燭九陰的上古神物體內的油脂,做成蠟燭,最是萬年不息的
樓至聞言蹙眉道︰「昔年我在佛鄉修行之日也曾听聞燭九陰的傳說,此物既是上古龍種之一,捕獵絕難,你們天潢貴冑最是不拿人命當一回事的,竟為了點個蠟燭到要犧牲數百人命去捉了此物來給你們解悶,再說那上古神物多少有些靈氣在身上,就是尋常活物也難為它那般年歲了,還要如此給人作踐捕獵,卻只為照明之用,當真連我心里也為它不值,你也是在佛鄉修行過的人,倒要凡事心里存個慈悲的念頭,雖然你是真龍之身,便是這燭九陰有靈,也萬不敢與你爭競,只是如今咱們都是生兒育女的人了,也要為子嗣積些功德,再不可做此造孽的事
蘊果諦魂被樓至一頓搶白,不由失笑道︰「真真說不過你,我不過說了個燭九陰,就招出你這片話來,來日若給你細數這宮中的愛物,只怕你竟要寫出一卷經文來訓誡于我呢。只是此事上你卻是冤枉了我,當日我因出生的時辰不好,欽天監連番請奏將我遷出宮中開衙建府分房單過,先帝便命堪輿聖手為我選定王府基業,說來奇怪,請來的人與欽天監擇定的潛邸竟都在一處所在,只是此處地處偏僻,山川走勢隱隱虎踞龍盤之相,父皇見了便不喜歡,心中對我頗具疑慮,只是聖旨一下,君無戲言,只得命能工巧匠在此地為我修建王府,怎知地基挖到一半,忽然自地底竄出一股神力,將地上工匠悉數吸入內中,幾次三番,內務府深覺此事蹊蹺,復又會同欽天監勘測事發之處,卻奏報朝廷,說我的王府選址大凶,乃在地獄之門,那地底吞噬人命之物便是守門神龍燭九陰。你知道我早年性子卻有些執拗,在朝中宮內頗不得人心的,便有一眾朝臣貴冑參下一本,說我命格大凶,不宜歸為宗室,應當除名皇嗣,貶為庶人。我當日十分不以為然,便夤夜之間帶了親兵前去探訪,果間那燭九陰在我王府選址之處作祟,便仗著手中寶劍將它斬殺。當日先帝驚嘆我勇武過人敢與天爭,便加封了親王爵位,又將那燭龍的尸體做成許多長明燈放在宮內以記我當日豪橫。只因我降服地獄守護神獸,是以封號並不似一般親王以封地稱呼,卻取佛經中地獄王者稱號,冊封地藏王
作者有話要說︰果子小時候很可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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