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語人听窗夤夜,奪嫡位聖魔相沖
蘊果諦魂與樓至成婚十年有余,見妻子眉目之間頗有落寞之意,焉能不知他心中悔意,便知妻子見自己發髻如雪,心中有些過意不去,當下溫柔地將他摟在懷中笑道,「以前那刁鑽古怪的性子倒俏皮得很,怎麼如今這般多心起來,莫說是救你,便是為你死也願意,夫妻之間何必想到這一層,倒沒得傷了情份,況且你孕中忌諱傷春悲秋,太醫院判囑咐你多少回了就是不听,快別多心了早些安置吧說罷伸手捻息了鳳床之上的燭龍,在樓至額間輕輕吻著哄他入睡。樓至見丈夫這般紓解自家郁結心思,心中十分蜜意,又恐孕中多思易傷胎氣,連忙穩定心神調息片刻,便在蘊果懷中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樓至因昨日丈夫並未越禮為難,是以清爽許多,親自起身打發了蘊果諦魂梳洗用膳,因帶孕之身食欲不振,不過略用了一碗清粥,蘊果見狀倒有些憂心,一再囑咐樓至如今月份已足,不可再多為自己操勞,往後不必親身迎送之語,樓至含笑領情,一面打發他上朝去了。
剛忙完了內幃之事,便有宮無後進來回事說東宮因听聞娘娘近日鳳體微恙,便清早未曾進來請安,唯恐驚擾母後休息,等下了學房意欲過來請安,特地打發宮無後前來請樓至示下,不知在何處接見。樓至聞言倒是給他人小鬼大禮數周全逗得噗嗤一笑道︰「進了學不滿一年,沒得這般老成穩重起來,倒越發像他父皇當年的模樣了說罷打發無後前去回話,說質辛下了學房直接回到皇後閨閣便可,自己要親自喂飯,宮無後聞言去了。
料理了此事,樓至白日在閨中百無聊賴,正欲去往偏殿尋覓劍布衣談講一番以消永晝,誰知還未曾擺駕,卻見劍布衣縱身一躍,竟從後牆窗根底下一躍而入,倒把樓至唬了一跳,定楮觀瞧之際見是自家師弟,不由蹙起眉頭拿出身份訓誡道︰「如今師父圓寂,我便管得動你,如何這般年紀又在戰雲領餃股肱之臣,依舊不知穩重,還做那小孩子家的勾當,趕明兒你佷兒要是跟著你學壞了,看我如何與你干休
劍布衣見樓至佯作不悅,卻也不十分敬畏,竟上前勾肩搭背地笑道︰「如今你不過進宮做了人家的金絲雀,倒跟我擺起主子的款兒來了。我只不信就憑你我的交情,見你一面還要通傳一聲?再說我佷兒要學壞,卻也輪不到我去,昨夜听了你一夜的嬌嗔,要學壞早學壞了,還等到今日呢?」說罷似笑非笑地看著樓至不言語。
樓至聞言一驚,便知昨夜之事竟落入師弟耳中,不由羞得滿面紅暈,狠命推開他道︰「你膽子也太大了,這是誅九族的勾當,什麼人的窗根你也敢听,越發沒規矩起來,你……你都听見什麼……」說到此處,到底害羞,紅了臉低頭不言語。
劍布衣自從進入佛鄉修行之際,便對樓至這位與自己年紀相仿的掌門師兄十分親近,當日佛鄉之中何人不知樓至與自家交情甚篤,只將那渡如何與蘊果諦魂都壓下一頭去,誰知半路上先是那天之厲橫刀立馬鬧了一陣,又跑出個蘊果諦魂十年夫妻,如今自己在他心上越發連這兩人也不如了,雖然自己對樓至並無男女之情,只是一時動了少年心性,莫名吃起醋來,意欲促狹他幾下,便笑嘻嘻低聲道︰「我都听見了,虧你往日恁般端莊,怎麼被子里便能說得出口那些婬詞艷曲來?」
樓至听聞此言,不由頰帶瑰意壓倒桃花,暗自思忖原己昨夜沉醉之際口中溢出的許多不堪婬辭都落入劍布衣耳中,不由遮掩了面目,竟不知如何作答。劍布衣原本只想逗弄他幾句,卻不知師兄竟純情至此,不過幾句玩話便香腮欲染面帶泫然,將他原本就是絕色的容貌襯得嬌艷異常,饒是劍布衣對他並無私心,看到此處也不禁心念一動,涎著臉上前勾肩搭背地笑道︰「好師兄,你也說幾句給我听听,我便饒了你不再提起此事如何?」
樓至聞言,雖知是劍布衣的玩話,到底羞得滿面紅暈,一把將他推開嗔道︰「你也不用忙,這些話將然有旁人來對你講,倒犯不著听我的劍布衣原本打算促狹樓至,如今給他反唇相譏,卻是大出意料之外,不由心中暗嘆樓至雖然臉軟,到底是成婚多年之人,自己如何轄制,只是臉上到底下不來,蹙眉含嗔道︰「好個掌門師兄,便是這樣編排人的,今兒倒要賞你個榧子吃說罷作勢要在樓至的額頭上一彈,樓至見他竟如同兒時一般與自己嬉鬧起來,倒覺得十分有趣,便伸手推拒著不讓他得逞,兩人如今冠帶風流,遠遠看去恰似一對金童玉女,卻做這頑童勾當,倒為寂寥深宮之中感染了許多生機。
一時兩人淘氣夠了,都翻身歪在鳳床之上休息,樓至一面喘息,倏忽想起一事,便轉過身子面對著劍布衣點頭道︰「昨日我已經對他說了,他答應讓佛鄉出面渡化朱寒呢,若是如此,也算是救下一條性命,只是不知你意下如何?」劍布衣聞言笑道︰「這點小事自然全憑娘娘吩咐,只是你既然說那朱寒與你的心月復宮無後難舍難分,如今給我帶出佛鄉之中,恐怕兩人聚少離多相思難償,卻是如何是好?」
樓至聞言搖頭道︰「他二人心思卻有些風聲,只是照我過來人冷眼旁觀,似是朱寒對無後頗有孺慕之情,倒是無後每每帶他求情,卻僅止在兄弟情份之上,若說兩人沒有私心倒也使得,無後那孩子向來磊落,若他真有私情,自然會對我和盤托出的,只因當日他戀慕義姐水熒兒,不想時隔多年許是並未忘情,暫且心中存不下別人也是有的,再說離我誕育還有大半年光景,他既然做了你的寄名弟子,自然有機會出入後宮,與無後也可朝夕相對,待我妊娠期滿,我再仔細盤問他們一回,便知二人打算如何
一時間兩人商議已畢,因樓至今日午膳意欲喂養愛子,便暫且打發劍布衣依舊回到偏殿休息,一面傳喚宮無後進來,將昨日在蘊果諦魂手中討得的調令交在他手中笑道︰「如今你那小兄弟的孽也滿了,等一會兒接了質辛下學房,你便去辦了這件差事,將朱寒接過來,就與你同住一間偏殿可使得麼?」宮無後聞言喜形于色道︰「無後帶朱寒拜謝娘娘再造恩典說罷躬身深施一禮,樓至連忙含笑攙扶他道︰「都說在我跟前走動無須虛禮的,怎麼倒這般客套起來,我這里沒有別的事,不用人在此伺候,眼見天光不早,你便去上書房將質辛帶回來,切忌不可硬闖,定要那緞君衡大人布置了課業才好迎迓太子
宮無後聞言躬身道︰「娘娘尊師重道,無後自然理會得說罷退出中宮閨閣門外前去迎接質辛不提。樓至趁著如此空當,連忙傳喚閨閣宮女傳膳,特地預備了一應質辛愛吃之物。剛剛傳得了一桌午膳,便听見宮門之外噠噠奔跑之聲,樓至聞聲噗嗤一笑,抬頭一瞧,果然見質辛手扶著腰間蟒袍玉帶,跑得滿頭是汗的進來,左右張望,見蘊果諦魂不在樓至房中,張開小手撲入樓至懷中,便扒在媽媽身上不肯下來,奮力地扭動著身子與樓至貼近,來貪婪地嗅著他身上日漸濃郁的曇花香氣。
樓至一半日未見愛子,心中著實疼惜,見他今日這般纏人,卻也不惱,十分憐愛地伸手將質辛的小身子抱起摟在懷中輕輕拍著柔聲說道︰「都這麼大了,還糾纏媽媽,羞也不羞?」只見質辛緊緊扒住樓至的秀頸,埋首在他的頸窩之處搖頭道︰「不羞不羞,母子天性人倫大禮,怎麼能算越禮呢樓至听聞此言噗嗤一笑,心中暗贊質辛進學之後,就算歪理都能編排進四書五經之中,可見緞君衡此人著實了得,自然也多虧了愛子聰敏好學,不由心中頗為驕然,憐愛地在質辛的小臉兒上親了親笑道︰「雖是歪理,卻能不忘聖人之言,也算你進益了,今兒便賞你好吃的,晌午越發不用入部學習,就在媽媽房里睡中覺吧
質辛聞言歡呼一聲,又回吻了樓至好幾次,只將他的桃腮之上蹭得都是自己的口水方才從樓至身上下來,樓至沒奈何,一面從袖中取了錦帕擦拭香腮,一面打發質辛月兌了長衣裳上了自家鳳床,在榻案之旁坐好,將他素日愛吃之物一碟一碟布菜在他碗中,質辛兀自撒嬌不肯吃,非要媽媽親自喂飯,樓至沒奈何,搖頭一笑將質辛抱在懷中,手中捧了自家素日常用的玉碗,將碗中飯菜在唇邊吹得溫涼不展送向質辛口中。卻見質辛剛要啊嗚一聲將調羹之中的飯菜吞下,忽然哎喲一聲捂著自己小蹙眉道︰「媽媽月復中又有什麼東西踢我!」
作者有話要說︰題解︰劍布衣對樓兒有愛嗎00?熊孩子繼續被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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