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東宮心系愛子,上書房初見鳳顏
次日天明,樓至因昨夜夢寐之事,一夜不曾睡好,蘊果諦魂見懷中之人不得安枕,便整夜沒有合眼地照顧妻子,樓至在他懷里輾轉反側夢魘不斷,直到平明時分方才勉強睡去。
蘊果諦魂因樓至昨夜不寐,早起也未曾早朝,樓至原本意欲掙扎著起來打發他,誰知竟漸漸不能支持,身子倒也不甚難過,只是神識茫然若失,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蘊果諦魂見了妻子此番光景,因心中有些疑惑,他原本在奪嫡之時,機緣巧合之下習得攝魂之術,用以對付那招提太子的一眾黨羽,如今見了樓至此番光景,似是有些魂體不全之癥。
蘊果諦魂心下猜忌,因命巫陽女官好生看顧皇後,自己起駕來在御書房中,屏退服侍之人,因在龍書案之後轉動機關,進入一間密室。
蘊果諦魂來在密室之中念動地藏真言,不一時卻見是那招提太子的魂魄給他拘束而來,因數年來數次給皇弟攝魂驅使,苦不堪言,見了蘊果諦魂便戰戰兢兢伏地大禮。
那蘊果諦魂冷笑一聲道︰「皇兄請起吧,你我至親骨肉,何至于此呢?」招提太子听他話鋒不善,也未敢答言,只得垂首不語。
蘊果見狀笑道︰「前兒的差事辦的好,你的弟婦重入朕懷,多得皇兄之力,如今暫且撤去業火,好教皇兄受用幾天說罷一揚手將那加諸招提太子魂體之上的地獄業火散去,那一團焦黑的魂體,漸漸顯出本來面目,原是一位眉眼與蘊果諦魂頗為相似的俊秀少年,因是沖齡枉死,魂體還停留在十幾歲青春年少的模樣。
蘊果諦魂見了笑道︰「皇兄容顏未改,朕心甚慰那招提太子見了,因恭恭敬敬答道︰「奴才原本應該永墜無間地獄,承蒙聖上不棄,收在身邊留為己用,定當恪盡職守,不負聖恩
蘊果諦魂見那招提太子是給自己拘束怕了的,因冷笑一聲道︰「前兒辦差之時,只怕是皇兄太心急了些,朕原說讓皇兄嚇唬嚇唬你的小佷子,莫非听差了,唬得你弟婦如今魂體不全,倒叫朕心里煎熬得很呢
招提太子听聞此言唬得魂飛天外,卻又不敢據實奏報質辛魂體之事,只得伏地回稟道︰「當日聖上曾經囑咐罪臣,不過是要借此事鬧出來,好將那戰雲王爺攀扯在內,太子國之儲君,罪臣如何真敢恐嚇,無非做些虛張聲勢之事,好教皇後娘娘心生疑竇查明此事而已
蘊果諦魂聞言,心中有些疑惑,若此事並非招提太子從中作祟,為何樓至神情恍惚,似是魂體不全之癥,只是招提太子被自己拘束困頓許久,他又明明知道樓至是自己心尖兒上的人,斷然不敢做出什麼有傷鳳體之事,既然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得揮了揮手放他離去。
蘊果諦魂打發了招提太子的魂魄,因連忙趕回中宮看望樓至,卻見他氣色平復了許多,眼內也漸漸有了神采,見他回來,倒起身離了鳳床之上意欲迎迓,早給蘊果搶步上前將他按回鳳床之上笑道︰「快躺著,別起猛了頭暈
樓至一面听話地躺好了,一面噗嗤一笑道︰「看你,略一睡不安穩就這般小題大做起來,方才听巫陽女官說你急著出去,想是又往太醫院發作了一回了?真是個無事忙,原本沒病也給你招出病來了
蘊果諦魂搖頭笑道︰「這話可不許亂說的,我是看你精神倦怠,去接了你的開心果來給你解悶的
樓至聞言好奇道︰「什麼開心果話音未落,但見質辛從蘊果諦魂身後伸出小腦袋四下張望,見了樓至,也顧不得蘊果諦魂在前,因裝模作樣行了國禮,便猴上床去涎著臉挨著樓至坐了,只是嚴父在旁,不敢冒然親近樓至的玉體。
樓至見了愛子,果然將夜間夢魘忘了大半,因往鳳床里間挪了挪身子,叫質辛緊挨著自己坐下,一面親手給他月兌去朝靴,解了大衣裳,自袖中取了錦帕為他擦拭額間的薄汗。又見蘊果諦魂在旁,孩兒拘束的很,因對丈夫無奈一笑道︰「孩子念了這半日的書,也很辛苦了,你今兒沒上朝,只怕折子將你的御書房都淹了呢,快去批閱吧,晚上給你留著好吃的
蘊果諦魂見妻子溺愛不明,只是自己接了質辛回來原本要給他解悶的,雖然心中吃著孩兒的醋,也只得搖頭苦笑了幾聲,自皇後閨閣之中退了出來。
質辛將蘊果去了,因大著膽子直往樓至的上磨蹭,一面涎著臉笑道︰「媽媽回宮之後日夜陪伴聖駕,孩兒又給緞師父拘束在上書房內,叫我一天補出十天的功課來,如今好容易跟上了進度,不知道得什麼賞賜呢?」
樓至聞言噗嗤一笑,連忙板住臉佯裝不悅道︰「少混說,敢情你上學去不是為了讀書明理,卻是為了應付差事不成?」
質辛聞言悶悶道︰「原來與緞師父和十九郎在一起,孩兒也覺得心里明白受用,只是此次回來,他們倒很有些擔憂,緞師父除了每日督促孩兒念書之外,還要早晚請脈兩次,飲食之間多有忌口,教孩兒好不拘束呢
樓至聞言卻是蹙起眉頭,因想著當日自己甫一進宮之時,曾經與宮無後在上書房外听窗,但听得那緞君衡非但人品學問出眾,亦習有歧黃之術十分了得,自己才放心將孩兒交在他的手上,如今他頗為擔心憂慮,莫不是看出質辛魂體有何不妥之處?
樓至想到此處,復又想起當日在佛鄉之中,質辛魂體亦有不妥之處,只是此事隱約關乎前世姻緣,斷然不好對蘊果諦魂與王跡兩人提起,原本打算等劍布衣與咎殃大婚之時,趁著萬國來朝,定然能與最光陰見上一面,他為人君子風度,只要自己好言相求,必然可以守口如瓶。
如今听聞質辛提起緞君衡,心中暗道此人倒是個不錯的人選,他雖然是蘊果諦魂提拔的人,只是為人清貴隨時,卻也不似別人那般巴結聖上,是真正關心疼愛質辛之人,若是從他那里旁敲側擊,或許可以問出一些端倪也未可知。
樓至想到此處,因打定主意笑道︰「這麼說,你是嫌棄功課繁重,不願意上學麼?」質辛聞言繃起小臉兒道︰「也不是不願意,就是不得一點兒空,心里不耐煩的很
樓至聞言笑道︰「既然如此,明兒就不必去了,我帶你去拜會你們先生,讓你和十九郎放一天假,只在御花園中消磨,你說好不好?」
質辛聞言拍手笑道︰「還是媽媽疼惜孩兒,這幾日在上書房中略有一星半點兒的不是,緞師父就要打的,把孩兒的膽子都嚇破了,如今只要能消磨一天孩兒就謝天謝地啦
樓至聞言,因十分心疼地摩挲著質辛的小腦袋,一面又命人傳飯,母子二人便在樓至閨閣之中消磨了一整天,直到晚上蘊果諦魂下朝回來方派遣宮無後將他接回偏殿安置。
卻說次日清晨,樓至因打發了蘊果諦魂上朝之後,便按品大妝起來,選取了一套正紅色的禮服,戴了綴滿寶石的垂珠鳳冠,面上卻清清爽爽的脂粉未施,打發質辛用過早膳,帶了他坐上鳳輦,一同往上書房而來。
那緞君衡起的絕早,已經與十九郎在上書房內準備多時了,誰知苦等質辛不來,外間卻穿下鳳諭,說是中宮皇後親臨,緞君衡與十九郎對視了一眼,因猜不出樓至此行何意,只得降階相迎,伏地行了國禮。
樓至抱著質辛落了鳳輦,連忙命人攙扶起來,低頭向質辛說道︰「你去給師父請安,就說‘家慈本應對先生施禮,只是礙于國體身份不能權宜,請準學生代為施禮’」。
質辛因答應了一聲,正要上前施禮,緞君衡連忙笑著挽住他道︰「娘娘如此厚愛,折煞晚學樓至見他並不稱臣,因心中多了高看之意,點了點頭道︰「我昨兒听他說最近課業繁重,有些不甚受用,先生見笑,這孩子雖然外邊兒看著好,怎奈胎里帶了些不足之癥,學業不論多寡,只要明理為要
那緞君衡听聞樓至談吐有度,又見他貌若天仙,對談一回真有如沐春風之感,饒是他做了蘊果諦魂的臣子,深知兩人身份相差懸殊,怎奈身為男子,到底有些心猿意馬起來,連忙穩定心神回稟道︰「娘娘教訓得是
樓至聞言點頭微笑道︰「我常听孩兒提起,先生頗善歧黃之術,今日因見他給聖上拘束得緊了,沒什麼精神,想著不如放他一天假,叫十九郎一處伴著在御花園消磨一回,先生也可偷得浮生半日,容我請教相長
緞君衡听聞此言連忙躬身說了幾個「不敢」,因命十九郎好生陪伴質辛往御花園玩耍,自己躬身請樓至往上書房中上座奉茶。
作者有話要說︰緞君衡︰涼涼你還是那麼美~你那麼美~你那麼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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