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安之︰「張公子
張公子也不介意齊安之的稱呼,把匣子放下,小心翼翼的打開,里面是厚厚的一卷畫,旁邊放著一些香料,應該是防腐的,喬疊錦的眼楮都釘在上面怎麼都挪不下來了。
喬疊錦現在的頭上的帷帽還沒有摘下來,不過隔著一層紗看畫實在是太掃興了,問都沒問一下齊安之就把帷帽拿了下來,張公子倒是君子,看帷帽下的夫人長的果然是美麗非凡,也沒有多看,很克制的挪開視線。
齊安之︰「」
為什麼從走到這里,他就有種被無視的感覺。
等張公子把畫卷拿出來,把匣子放在一邊的櫃子上,一點一點的把卷好的畫打開的時候,這種感覺更濃了,喬疊錦的眼楮就像是長在了畫卷上,隨著畫卷的一點一點的打開越來越亮。
平日冷淡的聲音帶著一股子從來沒有听到過的狂熱,嘆道︰「果然不愧是南安居士的巔峰之作
名畫總是有股吸引人的魅力,就像陳酒,隨著時間的沉澱,只會越來越美味,讓人欲罷不能,而被稱為經典的畫更是被畫者注入了靈魂,就像那副梵高的《向日葵》,那種勃發的生命力幾乎讓人看到就挪不開眼楮。
這就是畫的魅力,而喬疊錦的目標就是生平有一次可以畫得出這樣的畫,就算在里面注入大部分的生命力都在所不惜。
這是她的夢想。
張公子也看出來了,恐怕看畫的是這位夫人,而不是這位公子,不過沒有多言,不過體貼的把畫往喬疊錦那里挪了挪。
整幅畫很長,全部展開有兩米長,整幅畫恢弘大氣不乏精致漂亮,這是一副山水畫,里面沒有任何一個人物,只有嶙峋的怪石,挺拔的松樹,聳立的高峰,以及四處彌漫的雲霧,齊安之等張開了之後發現確實很好看,雖然說不上來,但撲面而來就是一股說不出的氣息,而且色彩飽滿,形態逼真,似乎是工筆卻又帶著一股飄逸的氣息。
不過,他對這種東西沒有研究,沉迷也不過是一瞬間,而喬疊錦確實控制不住的伸出手想去踫踫她,不過她還是控制住了,忍耐的道︰「我可以踫踫麼?」
張公子笑道︰「夫人盡管看
他沒有說小心點,一看喬疊錦這種近乎狂熱的態度,他也就一點也不擔心了,多的是喜愛書畫的人跑到這里花錢買一本孤本,就為了近距離欣賞一下《夢溪筆錄》,他們比他還要害怕弄壞了畫。
喬疊錦早就站了起來了,俯□細細的去看這幅畫的每一個場景,《夢溪筆錄》是南安居士在夢里所游之地,說是有共有三十三景,全都融入一幅畫之中,成了一幅畫,而到底是哪三十三景被歷代書畫家所爭論。
而這幅畫幾經亂世,不知道流落了多少人之手,居然能夠完全的保存了下來,她也沒想到居然能看到這幅幾乎要成為傳奇的畫了。
「這簡直是神跡」
喬疊錦喃喃道。
齊安之看著喬疊錦有抱著畫死活不肯撒手的趨勢,嘴角抽了抽,對著張公子道︰「張公子,既然內子喜歡,不知道張公子肯不可割愛?」
張公子大概是听多了,很是淡定,微笑道︰「這幅畫是非賣品,如果公子喜歡,可以去看看其他的畫
齊安之不惱,他雖然沒有自大到什麼都隨著他轉的地步,但是一幅畫,他如果真的想要還是可以得得到的。
齊安之正想在說話,喬疊錦終于肯把注意力微微轉移一下了,道︰「算了,我能看看就好
如果可能的話,她真的想買下來在書房里天天欣賞,但是她真的不好奪人所愛,她知道這樣一幅畫對于同道中人來說是無價之寶,千金不換。
齊安之倒是能猜出喬疊錦的幾分心思,只是有些嗤之以鼻,這樣買孤本才能觀摩《夢溪筆錄》的條件可不是就在做生意麼,這樣的人怎麼會像個真正的愛畫之人。
能在天子腳下開店,且能做的風生水起的,背後都有門路,張公子也不例外,不然光憑著他手執《夢溪筆錄》就不知道被弄死多少回了。
所以,知道齊安之定是權貴人家,也能開口拒絕的了。
等再次從夢溪齋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將近兩個時辰,齊安之看了眼興奮感還沒有完全消失的喬疊錦,有些郁悶的道︰「還不要去逛逛?」
喬疊錦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道︰「嗯呢
走了好一段路,喬疊錦終于回過神來,也記起剛剛自己把齊安之干干的晾了兩個時辰,有些不好意思,她看的太過入迷了,張嘴本來想說一些話解釋,結果一開口就變成了︰「我想回去嘗試下臨摹下《夢溪筆錄》」所以才看的那麼仔細。
只不過這個解釋又讓齊安之郁悶的想要吐口小血,今天花那麼長時間看一幅畫還不夠,還想要去臨摹?真的有那麼好麼?
齊安之︰「這件事回宮再說
喬疊錦想著也是,能把那幅畫臨摹完最起碼要十天左右,這是個大事,自然需要好好商量,不過她還是努力回想看到的每一個細節,唯恐忘了哪里,這才是大遺憾。
古玩街上現在人少了不少,本來正中央的太陽逐漸靠西偏移,子啊身後一直當隱形人的高升瞅了瞅天色,想著該吩咐人準備馬車了,皇上今天的折子還沒批,肯定不能回去太晚。
喬疊錦卻是走走停停,街上擺攤的人還有好多,觸目所及,琳瑯滿目,喬疊錦自然想起了‘淘寶’的豪言壯語,又覺得今天一天的時間都讓自己給用了,齊安之只是陪著自己到處走,難得的,多了些愧疚,轉過頭對著齊安之道︰「我們去看看那邊的東西吧隨手指了指一個幾乎沒有人的攤子,然後,我買件東西當做謝禮。
喬疊錦想著今日出宮前拿出來的一張一百兩銀票,不知道夠不夠,送給皇上的東西最起碼要別致一點吧。
齊安之沒有意義的跟了上去,擺攤的是個老婦人,身材佝僂,攤上擺放著幾只瓷器,還有一些簪子,玉佩之類的小東西,只是成色不是很好,不過擦拭的很干淨,擺的也是整整齊齊的,老婦人見有客人來,臉上的笑容不自覺的大了些,笑道︰「夫人想要什麼?」
喬疊錦蹲了下來,仔細看了一圈,口中答道︰「我隨便看一下
略過瓷器,玉器,待看到一個木頭雕刻的簪子在眼前一亮,對著老婦人道︰「把那個簪子給我拿過來
老婦人看到喬疊錦想要東西之後,眼楮里閃過一絲的失望,不過還是很小心把簪子遞給喬疊錦。
攤上的那些成色的玉器,幾乎都不會擺在喬疊錦面前,她自然看不上眼,相比之下,這個雕工不凡的簪子才是她的心頭好,站起來對著齊安之比劃了一下,又低頭去看簪子的花紋,上面歪歪扭扭的刻著一些字符,簪子整個樸素簡單的很,只有簪頭像是個鳥的形狀,不過看起來倒是古樸大氣,喬疊錦的眼楮在帷帽後面眨著眼楮道︰「喜不喜歡?」
齊安之看了眼喬疊錦手里的木頭簪子,又掃了其他的東西,咳了一下,道︰「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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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高升︰「」這種勉為其難的聲音實在是讓人很容易听得出來呀。
喬疊錦卻是眼楮一亮,道︰「那我送給你好不好?」
齊安之︰「好雖然他看不上地上的那些玉,但是也不至于只送支木頭簪子吧,而且還不是什麼名貴的木頭。齊安之覺得自己苦逼的不得了,陪吃陪喝陪玩了一整天,最後只得了一個木頭簪子,不過該點頭的時候還是要點頭的,不然連個木頭簪子都沒了。
正欲叫高升上去付錢,就听喬疊錦︰「多少錢?我買了順手去模自己腰上的荷包,從里面掏出一張薄薄的銀票來。
老婦人︰「這位夫人,您不再看看別的?這個木頭簪子值不了幾個錢?這上面還有好幾對玉佩,要不夫人再看看?」
這個簪子著實不值錢,她擺了好幾年也沒有賣出去。
喬疊錦眨了眨眼楮︰「一百兩你找不找的開?」
老婦人頓時有些凌亂了︰「這個簪子只要十文錢她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大的數額呀。
喬疊錦遲疑道︰「我沒帶碎銀子她覺得如果她的上眼的一百兩可能不夠,沒想到會有這種狀況。
就是上一世,她要是出國,會有專門的助理給她定好機票,房間,還有專門介紹景點的資料,零錢全部準備好,她只要拎著行禮去入住就行,這一世更沒有出門買東西的經驗。
準確的說,這是喬姑娘這輩子第一次自己親自買一件東西。
齊安之听到那句十文之後,臉就有些臭,這讓他怎麼好意思帶出門?
喬疊錦︰「那我多買幾件?」
老婦人喜出望外,道︰「夫人,您再看看
高升︰生平第一次見到這麼買東西的。
齊安之終于忍不住的道︰「我讓高升付錢
喬疊錦頭也不回的接著蹲下,認真道︰「這是我送給你的東西,自然是我出錢
一百兩實在是太多了,就算喬疊錦又看中一對玉佩和一個小瓷枕,也用不了那麼多錢,最後還是高升掏出碎銀子付的錢,喬疊錦認真道︰「回去後,我讓綠意還你錢
高升忙不迭的道︰「奴才哪里能要您的錢
喬疊錦卻道︰「這是我送人的東西,讓你出錢就不對了,誠意也不夠了
高升僵硬著臉應了下來,喬疊錦才後知後覺的問道︰「你不會兒覺得太便宜了吧?」
齊安之︰「不會
喬疊錦松了口氣,道︰「藝術品有時候是不能夠用金錢估價的,就像這個簪子,雖然不是精雕細琢的類型,但是大智若愚,返璞歸真說的就是這個道理,你看,這幾個線條,是不是特別有韻味
說著,那簪子湊到齊安之眼前,讓他仔細的看一下。
喬疊錦真的是這樣認為,這個簪子雕刻的真的很不錯,在她看來,最起碼是大師級別的,就像是那些籍籍無名的畫家,在成名之前都是窮困潦倒,幾乎養不活自己,那些畫也不值一文,但有了名氣,簡直就是千金不賣了,這並不是說他們成名之前的作品畫的不好。
齊安之︰「」
他相信喬疊錦的眼光,但是真的用不著讓他把一根木頭說出一個一二三來,齊安之今日把久違的那種土鱉感終于又體會了一遍。
喬疊錦又興沖沖的開始擺弄那對玉佩,玉色只能算是中等,但是這個雕刻師明顯用心去雕琢了,模上去,似乎連細細的魚鱗都感覺得到。
齊安之為了防止喬疊錦又要說一些他不待听的話,率先開口道︰「天色已晚,我們該回去了
喬疊錦覺得今天淘到寶了,心情更好了,興致也上來了,不過也知道不能錯過宮門下鑰的時間。
有些遺憾的道︰「那就回去吧
她也該回去先把草圖畫下來才好。
*
按照齊安之的想法是,他都願意帶頭違反宮規帶著喬疊錦出宮轉了一圈,喬疊錦最起碼有點感覺才是,他不要一蹴而就,也至少有點進展吧,比方說——
來點濃情蜜意什麼的。
但是現實是喬疊錦回了宮就閉關了,整日泡在了書房里,齊安之中間去看了幾回,可是陷入走火入魔狀態的喬疊錦眼里根本沒有他,隨意的幾個「嗯」「啊」「知道了」,就打發了他了。
滿心郁悶的齊安之把氣都發在了朝堂上。
這幾日他下了幾個讓朝臣莫名其妙的決定,第一個是他要在御林軍之外再建立一個近衛軍,只招收權貴子弟,名額有限,快來報名。
這讓所有人的眼楮都亮了,在皇上眼前混個眼熟,以後的仕途還能不順利?
只是那句名額有限讓所有人擠破了腦袋。
第二條是讓剛剛凱旋歸來的北威候去北疆駐守。
因為喬疊景致仕的消息齊安之暫時還沒有捅出來,所以這條命令讓所有人都有些奇怪,按理說,應該是喬疊景去駐守才對,他對那里最為熟悉。
是年前就一直爭論不休的貴州事件終于有了定論,全都撤職查辦,收受賄賂最為嚴重的幾個人已經收監了,雷厲風行的態度讓朝中一時間風平浪靜。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就一更累死了,洗洗睡覺了,明日再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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