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請的人總管不敢怠慢,齊安之把喬疊錦放在床上沒多久,一個衣著樸素的老嬤嬤就跟在紫裳身後過來。
這種事情,男人按照規矩要回避的,可是喬疊錦這種情況讓齊安之心里打鼓,以前也沒見過在女人這種情況啊,他不走,喬疊錦把臉別著,怎麼都不看他,其余的人沒辦法趕他走,只好任由他坐在一邊喝茶。
老嬤嬤規矩的沖皇上行了禮,又朝著喬疊錦告罪了聲,走上前掀開層層疊疊紗帳,仔細詢問了下,放下帳子後,正要向齊安之匯報,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嘴巴張著,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齊安之倒是一片坦然︰「貴妃可還有大礙?」
老嬤嬤低著頭回話︰「娘娘身體虛弱,反應比旁人強烈些,要注意保暖,不要受涼,多休息,而且••••••」
齊安之︰「接著。」
老嬤嬤含糊的道︰「娘娘是不是第一次來?」
齊安之︰「•••••」他怎麼知道。
齊安之看向綠意,綠意上前一步,低聲道︰「娘娘確實是第一次。」
老嬤嬤︰「那更要注意些,還有一些吃食最好不要踫••••••」
綠意︰「勞煩嬤嬤稍等下,奴婢去拿紙筆,嬤嬤仔細說下,奴婢記下來。」
齊安之臉色有些發黑,不由自主的又把已經涼了的茶端起來喝了一口。
女孩子家來了葵水才好嫁人生子,這都是默認的,誰知道貴妃根本沒來,這就是沒長成啊!
就是小女孩!
貴妃這都多少歲了,怎麼沒來•••••••不對,貴妃今年多少歲?
齊安之把一口氣喝光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匆匆的交代了幾句,就帶著高公公走了,看著背影有著落荒而逃的感覺。
這就是猥瑣幼童啊!
名義是他名正言順的女人,而且看起來也沒多小,但是竟然••••••
齊安之決定默默的把這件事放在腦子深處。
喬疊錦沒齊安之想的那麼復雜,她身體不好,發育也慢,所以現在才來,她不覺得這有什麼,但是被外人看到這罪過就大了!
喬疊錦躺在床上,默默的咬牙,這種私密的事情根本就是難以啟齒的,還讓一個男人看到,她臉上看不來多羞憤,但是腦子里已經決定,在她忘掉這件事之前,長樂宮還是閑人免近吧!
實在是太丟臉了!
容木槿被齊安之的一句話弄得也進不來長樂宮,喬疊錦也沒心情接著教他讀書寫字。
她躺在床上的這幾天,低氣壓綠意等都感覺的出來,所有的人都自覺的輕手輕腳,即便主子不是那種隨便打罵的人,但是主子明顯心情不好的時候,還是少上前礙眼吧。
皇後倒是听說了皇上那日匆匆的離開了長樂宮,但是仔細探听了下,也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
皇後生了兒子,地位穩固了,心態倒是平和了,嬪妃多了,日子久了,她也看出來了,喬家的姑娘根本沒有爭寵的心,皇上幾個月不到她宮里去,人家照樣過日子,意思性的派個人問一下都不去,雖然皇後私底下覺得這姑娘實在太清高了,這種不屑于爭寵的樣子,日後無子無女可不就要孤老終生了?但皇後就是喜歡她這種不爭不搶的性子。
這種妃子多了,她的日子才能更好。
得知貴妃再次臥病在床之後,皇後已經特別淡定了,這種身體再好不過了,派人又送去了一堆補品,新上貢的一堆東西流水般的也送去了長樂宮。
皇後的舒心日子沒過多久,就傳來消息,金良緣懷孕了,皇後抱著三皇子的手一緊,輕描淡寫的吩咐讓人賞賜。
緊接著,好像扎堆一樣,鄭小儀,史答應也懷孕了。
史采女就是齊安之賞梅的時候「偶遇」的女子,她現在已經從采女升為答應了。
皇後的賞賜剛下去,皇上的賞賜緊接著又來了,金良緣升為從四品芳儀,鄭小儀升為正五品嬪,史答應升為常在。
余下的人子在嫉妒她們好運的時候,模著自己的肚子暗恨自己怎麼沒有這麼好運!
金芳儀無疑是最大的贏家,進宮僅僅幾個月就升到了四品,所以人都成猜,等她生下皇子的時候,再蹦上幾級也不是不可能。
鄭嬪也很惹眼,但是有金芳儀在前面,她的目標無疑就小了很多。
這還沒完,給皇後請安的時候,王婉儀又暈倒了,太醫說有一個多月身孕了。
王婉儀也順利的成為正四品容華。
宮里多了這麼幾個孕婦,一時間波濤暗涌,這絲毫沒有影響到長樂宮。
喬疊錦給皇後上了折子,等皇後批了之後,長樂宮的門也關了起來,白天也不見得敞開,有種恨不得與世隔絕的日子。
最起碼在喬疊錦強迫性忘到這件事之前,長樂宮是不可能把鎖打開的。
然後有一件事硬是把喬疊錦從這種鴕鳥的心態拉出來了。
因為有人把事情給鬧到了長樂宮。
喬疊錦听到隱約吵鬧的時候,眉心蹙的很緊,綠意示意人下去問問,然後吵鬧聲更響了,女人尖叫吵鬧聲隔著老遠都能听到,喬疊錦的生理期剛過去,還沒有從別扭中過來,現在果斷的火了。
當然,她發起火來,不是特別了解的人根本看不出來,只是身邊更冷,坐的無比端裝,看著就是一副雕像。
綠意硬著頭皮下去看情況,她當然不是擔心那個鬧事的人,而是想著主子身體是雪上加霜,要是為了一個不值當的人氣壞了身體多不值。
等綠意領著人上來的時候,喬疊錦首先看到的就是一身桃紅襦裙的女子,相貌很好,只是一臉的趾高氣揚,把七八分的樣貌硬是減了幾分。
女子來到喬疊錦面前,馬馬虎虎的行了一個禮就起來了,也不等喬疊錦說話,直接開口道︰「貴妃娘娘,嬪妾看中了長樂宮的門上的花藤,如果方便,把那個種植的的花匠借嬪妾用用。」
說是如果方便,但是看她那樣子就知道必須要借。
喬疊錦氣的眉角含霜,嘴唇發白,一個小小的嬪妃欺到她頭上來了。
綠意當場不樂意了,直接開口︰「大膽!」
女子眉毛一挑,臉色不善的看著綠意︰「你才是大膽,主子說話誰讓你插嘴的!」
喬疊錦霍的一聲站了起來,女子嚇了一跳,綠意恨恨的閉上嘴巴,這事確實是她不佔理。
喬疊錦沒有一絲煙火氣的說︰「去坤寧宮。」
女子臉色一變,不過很快想到什麼,又恢復了平靜,慢條斯理的擺弄了下帕子︰「既然貴妃娘娘要去,嬪妾也只好奉陪了。」
皇後消息靈通,喬疊錦沒走到坤寧宮,她就知道了朱貴人去了長樂宮鬧事,然後喬疊錦帶著她來了坤寧宮。
她立刻腦子疼了起來。
最近嬪妃一個個的小動作頻繁,她忙的腳不沾地,這個朱貴人就是整天安靜不想來的主,這次竟然又跑到了長樂宮。
皇後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啪的一聲把桌子上的茶盅給扔了出去,杯蓋子地上滾了幾圈,斥道︰「簡直就是豬!」
朱貴人是江蘇巡撫的嫡女,自幼嬌生慣養,囂張跋扈,在地方上還沒有什麼的,到了京城,隨便撿一個都比她爹的官大,沒人因為她的身份奉承她,朱貴人的優越感一下子沒了。
進了宮,她也不是最受寵的,她倒是老實了一會兒,但是最近最受寵的金芳儀懷孕,鄭嬪也懷孕了,她倒是成了最受寵的人,囂張的性子又上來了,這不,覺得長樂宮一個隱形人的貴妃怎麼能和一個盛寵的她比!
朱貴人有恃無恐,而听到消息的,都在心里里唾棄了一聲︰「豬!」
喬疊錦進來的時候,皇後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本來準備說一些什麼來著,但是看到喬疊錦的樣子,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
喬疊錦的樣子根本不是她想那樣是束手無策,反而是像是要個公證人的樣子。
果然,等行完禮,喬疊錦就緊接著問道︰「敢問皇後娘娘,以下犯上何罪?」
「宮規第五章,第二十二條是什麼?」
「所犯嬪妃,該當何罪?」
「宮規第第四章,第七條是什麼?」
「所犯嬪妃,該當何罪?」
••••••
除了第一句,其他都是沖著朱貴人去的,朱貴人一時間傻傻的站在原地。
走了一段路,喬疊錦的火沒有下去,但是卻心平氣和了,她的身體容不得大喜大怒,她早就學會了怎麼調節身心。
她說的輕飄飄的,但是皇後卻不敢大意。
朱貴人本來也以為這個隱形人貴妃不過是想著來坤寧宮告狀,她到時候有的話說,但是沒想到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喬疊錦從來都是按著自己的邏輯走。
後宮生存守則第四條,宮規是個好東西。
等喬疊錦問完之後,殿里沒有一絲聲音,朱貴人剛要說話,皇後先發制人︰「朱貴人,把貴妃剛剛說的宮規背一遍。」
朱貴人恨恨的住嘴,都知道宮規,也學過,但是就跟女四書一樣,學過但是誰能一字不漏,一條接著一條的背下來。
喬疊錦︰「宮規第一章第一條是什麼?」
「所犯嬪妃,該當何罪?」
皇後幾乎斷定,朱貴人今天栽定了。
這一條一條的東西壓下來,一般人都扛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