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1-14
這一個夜晚,疏星朗月,一座攢角紅亭,傲然于假石山頂,一案一席一琴,一盞精致的琉璃宮燈,一個紅衣少年,盤膝而坐,雙腕懸空,十指落弦,一曲清越婉轉的琴音,便于月色下悠揚彌漫,盤旋在芳草碧葉間,仿若生靈在這幽寂的靜夜,對遠古風情的一番吟誦。
可惜這高山流水,卻無知音鑒賞。
亭內身著鴉青長衣的少年,步伐焦灼的來回,全不在那琴音的節奏上。
琴音忽然一頓,十分倉促。
風聲四起,草木低伏。
而三皇子卻全沒有察覺,他依然沉侵在焦灼的情緒中。
一連三日,前往衛國公府,大長公主依然拒而不見,今日連衛國公都顯出幾分不耐來,態度越發地敷衍。
三皇子漸漸覺得事情不像他想的那般容易,更有今日皇後的一番氣急敗壞︰「陳氏與衛國公府素無來往,可昨日陳夫人設的茶會,姑母竟然親自去捧場……你說你這孩子,怎麼在這緊要關頭惹出風波來?眼下情勢逼人,你定要求得姑母她老人家的諒解,我這邊也只能替你再想想法子,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四郎與衛國公府聯姻!」
「誰在底下?」那紅衣少年,忽然起身,沖著假石下厲聲喝道。
三皇子方才從焦灼中回過神來,循著孔奚臨的目光看去,卻並未看見什麼人影,不免孤疑地側眸,卻見孔奚臨烏眉斜展,眸中戲謔的笑意飛速一掠。
「小五,我可沒心情與你玩笑!」三皇子冷哼一聲,一掀袍子坐于亭中石凳,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還以為無論發生何事,都拉不回殿下的魂魄了呢孔奚臨唇角一斜,竟有不盡妖艷。
他並不在意三皇子骨子里散發的寒意,依然坐回琴案邊上,微抬輕薄狹長的眼瞼,那眸中蘊著遠天的月色,魅惑頓生。
這一張面孔,雖不比三皇子那般柔美,無論眉目、唇廓,都顯得冷硬了幾分,卻也有傾倒眾生的風情,甚至比這時滿面慎重的三皇子,更顯得妖嬈邪媚。
「不知那蘇氏大娘,若知曉殿下對她如此心心念念,會否喜不自禁,不顧長輩阻撓,只求與殿下您玉結良緣孔奚臨又道。
三皇子冷嗤一聲︰「蘇氏大娘穩重持禮,倒不似那些無知貴女那般淺薄
孔奚臨不由挑了挑眉︰「殿下對她,竟了解得這麼透徹了?」
「眼下說這些有什麼意義三皇子掃了一眼興災樂禍的妖孽,鳳目微咪︰「你今日死乞白賴地要留宿在此,難道就是為了看我笑話不成?」
「我是怕殿下獨自煩悶,才來為你撫琴為慰,真是好心沒好報孔奚臨一揚手臂,那艷紅的敞袖便垂落下去,他攤開手掌,捂在胸口,作黯然神傷狀︰「殿下可真會傷人的一片真心
三皇子一時沒忍住,還是牽了牽唇角︰「我真是服了小五你
「不過殿下,你難道不覺得此次千嬈閣的事,是有人給你下套嗎?」
三皇子笑容頓時一冷︰「這還肖說,當日我飲了一碗茶,就神思昏沉,不是有人算計,難道還是飲茶飲醉了不成?」
「我看,算計殿下之人,便是紅衣吧?」孔奚臨微微一哂︰「她對殿下您的企圖心,可不是一日兩日了
三皇子鳳目一瞪︰「小五,你能不能把心胸放寬一點,怎麼老與紅衣過意不去,如若真是她算計我,那她怎麼被人敲暈了去?」
「那倒也是……」孔奚臨挑了挑飛揚的眉︰「若是紅衣動的手腳,只怕殿下就不是昏迷過去這般簡單了
三皇子沒好氣地將目光一瞥,看向遠處的扶疏黯影,月色淒迷,眸光忽然深沉,暗潮洶涌︰「那個通判家的肥豬,不過是被人利用而已,我問過他,說是一個小廝兒告訴他紅衣接客的事兒,他家那個小廝兒更是糊涂,說不清是誰與他通風報信,只說是在雞場認識的賭徒
「殿下必不用我提醒,就能想到幕後之人算計您是為了什麼
三皇子點了點頭︰「我也懷疑是老四
可是這時,徹查幕後之人卻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如何挽回大長公主的心意。
「我有一計,只不知殿下是否能拉下顏面來孔奚臨勾了一下琴弦,發出低而沉的一聲,隨著這一聲蕩漾,滿載月華的眸色,似乎也涌起了漣漪︰「殿下莫如負荊請罪,並將對蘇氏大娘之仰慕傳揚開去,給足衛國公府顏面,將痴情郎君演到十成,大長公主到底也是您的長輩,未必不會心軟
負荊請罪……三皇子揉了揉眉心,如此一來,豈不是與那些無賴之舉別無二致?
「殿下,您為皇子,往衛國公府門前這麼一跪,大長公主哪里還能拒而不見?再者,這一請罪,可不是間接證明了與衛國公府將要聯姻的事實,否則,任憑您舉止如何荒唐,也與衛國公府無干孔奚臨以指撫琴,又是一串流水之音。
三皇子不覺也有些意動起來,這些年來,他的言行一貫不拘世俗,就算行出這等荒腔走板的夸張舉動,也在情理之中,皇後應不會猜疑。
罷了,為了將來大業,再扮演個情種不過小事一樁,無非就是被世人茶余飯後當作笑談而已。
三皇子決定豁出尊嚴,大干一場。
凡心懷**之人,大都有說干就干地果決,次日清晨,天光初霽,市坊才開,僅著一身素白中衣的三皇子便從馬車上下來,肩上負著荊棘,默默跪于衛國公府緊閉的朱漆烏釘大門外。
這時,衛國公卻已經上朝,而正門若非迎接貴客與大宴來賓,無事不會開啟,祟正坊里也僅僅只有兩戶人家,門前青石大道上並無多少行人往來,三皇子跪了一陣,竟也沒人留意,還是對門兒楚王府角門開後,一個門房瞅到了這情景,也不知是誰在負荊長跪,才穿過長街到了衛國公府的角門,知會了一聲門房。
今日當值之人正是春暮的叔父,一听說這事,連忙到正門查看,這幾日三皇子頻頻來訪,他卻也認識,當看清長跪之人乃三殿下,險些沒嚇得從石階上一個倒栽蔥,連忙著人稟了入內,一邊兒苦勸著三皇子有話起身再說。
而這一日,正是出伏,依著風俗民情,一家老小卯正時就要聚在一處「送伏」,故而雖是天光初亮,國公府的幾位小娘子卻已穿戴整齊,在黃氏與利氏的帶領下到了遠瑛堂,陪著大長公主一處用膳。
當聞三皇子在門外負荊請罪,眾人皆吃了一驚,尤其是三娘,忍不住念叨了出來︰「殿下怎麼會來此……」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往旖辰看去。
皇子選妃一事讓貴族們議論紛紛,再加上三皇子才鬧出那場風波,不少人都知道了旖辰未來三皇子妃的「身份」,三娘雖沒什麼機會出門兒,卻也听了僕婦們幾句議論,心中又是羨慕又是妒嫉,尤其是這會子,一听三皇子跪在門前,當即聯想到是為了婚事。
于是目光就有些復雜起來。
旖景自然也是一驚,見旖辰坐立難安,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掌,給予安慰般地一個笑臉。
大長公主哭笑不得,只得讓幾個小輩先各自回去,再打發了滿面興奮與疑惑,磨蹭著想留在遠瑛堂看戲的利氏,讓黃氏親自去將三皇子勸起身。
旖景見長姐心神不寧,便勸她去綠卿苑小坐,姐妹兩人把身邊丫鬟都打發了出去,一塊聊著心事。
「想來姐姐也听長輩們提過了,皇子們選妃的事兒
旖景才說了一句,旖辰就紅了臉,卻不像往常那般義正言辭地堅持婚姻乃父母之命,不能私議,而是絞著手里的錦帕,半響沒有出聲兒。
「這會子只顧著害羞可不行,姐姐心里有什麼想法,不妨與我說說旖景有些著急,生怕長姐被三皇子這番「誠意」擾亂了芳心。
自從蘭花簪的事件後,旖辰與旖景之間比從前親密了許多,不知不覺中,旖辰竟不將旖景當做豆蔻少女看待了,遲疑了一番,方才嘆了口氣︰「這事原是听憑父母之命……不瞞妹妹,祖母私下也問過我的意思,可我與三殿子甚是生疏,連話也不曾說過幾句,哪知道他品性如何,不過听祖母之意,似乎對三殿下留連妓坊一事很是不愉,我自然不會忤逆長輩們的心意,可是沒想到殿下他……如此一來,豈不是讓我成了那些閑人的話柄
原來是在擔心這個,旖景吁了口氣︰「三殿下的行為實在太荒謬了些,他不顧及名聲,卻累得姐姐也不消停先是抱怨了一句,旖景又安慰道︰「不過也算不得什麼,橫豎姐姐沒什麼錯,不過是讓人議論一陣罷了,從前不是也有那風流才子,為求佳人一顧,以詩賦琴曲表達欽慕之事,世人雖是議論,卻也是雅談,並不會傷及女子閨譽,再說,還有母親與祖母作主呢,姐姐不須擔憂
旖辰卻仍然有些憂慮,其實她心里原本對三皇子並無惡感,可閨閣女兒,有誰不盼望著將來與夫婿一生一世一雙人,當然,旖辰也十分明白,對于皇子,這樣的奢望實在太過兒戲,但眼下婚事未定,就知道三皇子留連勾欄,心里多少有些膈應,並旖辰也有自知之明,曉得自己容貌甚是普通,而三皇子卻是俊美無儔的男子,如若他還長著一顆花心,將來定少不了風流韻事,旖辰只怕太後與祖母商定了婚事,想到將來要面對那些難堪,委實懸心。
也就沒忍住,與旖景把擔憂說了出來。
旖景听後,自然更加安心,不由勸道︰「姐姐既然是這麼想,便對祖母把心里話說來就是,祖母並非**的長輩,必然會為姐姐終身幸福考慮
「可母親也說了,聖上與太後都想著與我們府上聯姻……如此一來,豈非讓祖母為難?」
「那也不是只有三皇子一個人選旖景繼續鼓勵長姐︰「依我看來,二皇子雖出身比三皇子、四皇子不如,但听說性情甚是溫和,又不會牽涉到什麼權勢儲位之爭,倒為良配
回想前世經歷,旖景記得二皇子妃是最終定了尚書府的卓氏二娘,听說兩人大婚之後,卓氏嫌棄二皇子生母低微,常常挑刺,日子過得十分跋扈,盡管如此,二皇子待她始終謙讓有禮,雖說不可避免地也納了兩個側妃,但都是出身寒門的女子,完全不是威脅,除此之外,也沒有再納別的姬妾,卓氏的日子過得十分逍遙,不過後來,卓氏人心不足,竟然在外頭養了個戲子,事情不知怎麼鬧將出來,聖上大怒,才廢了她正妃之位,欲讓二皇子休妻。
二皇子卻還顧念舊情,跪求了多日,才讓聖上網開一面,最終與卓氏和離,至少在名聲上,還為卓氏留了幾分余地。
旖景盤算著,若長姐成了四皇子妃,定為皇後忌憚,再加上陳貴妃這個婆母也不是省油的燈,將來日子也不好過,既然注定要與皇室聯姻,二皇子不失為最佳選擇。
旖辰听了這話,卻又紅了臉,囁嚅多時,到底還是沒有主意。
旖景只得暗下決心,等三皇子那尊瘟神離開,再拉著長姐去祖母面前把話說穿,也好早些安心。
卻說遠瑛堂,大長公主當見三皇子僅著中衣,肩負荊棘,往常的神采飛揚化作周身沮喪,那顧盼神飛的一雙虞氏標致的鳳目也無精打采地耷拉下來,情形當真可憐,不免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卻嚴肅了神情︰「三郎!你這是鬧的哪出?」
三皇子便又要下跪,還好黃氏手疾地一把扶起︰「殿下可不能如此,您是皇子,咱們臣子可受不得您這一跪
「姑祖母與國公夫人原本就是顥西的長輩,自然受得,再說,顥西行為荒謬,惹得姑祖母生氣,才不見我,若不誠心請罪,如何能讓姑祖母消氣三皇子可憐兮兮地眨巴著他那雙眸光璀璨的桃花眼,一掃妖孽的氣息,這時乖巧得很。
大長公主看著這個佷孫,不由揉了揉眉頭,顯得十分地煩惱,先讓黃氏自忙自事,又摒退了包括宋嬤嬤在內的下人,獨自與小輩談心。
「別和我繞什麼彎子,也別再用什麼苦肉計,有話直說大長公主一把拎過三皇子,三兩下替他除了肩上那根裝模作樣的荊條,沒好氣地扔在地上,面無表情地開門見山。
三皇子便很有些訕然,才笑了一笑,抬起眼瞼就正遇兩道凌厲的目光,立即就嚴肅下來︰「顥西是為早前千嬈閣的事,前來請罪
「若是這事,我卻犯不著生氣,你也不需求我什麼原諒,倒是要好好與太後、聖上分解一番
三皇子一噎,就有些坐立不安。
大長公主性情直率,往常是極好說話的,這一次,卻像是塊鐵板,軟硬不受,實在讓人為難。
可三皇子也不是常人,既然連大門都跪了,自然不會半途而廢︰「不敢瞞姑祖母,顥西對辰妹妹委實心懷欽慕,祖母與母後也都明了我的心意……」
「婚姻之事,講究父母之命,這事我自然會與太後商議大長公主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三皇子的話。
「姑祖母……」
「太後與聖上如今還不知道你為那妓子贖身,安置在外宅的事吧?」
……
三皇子怔在椅子里,這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早在大長公主掌握,心下懊悔不已,但若重來一次,他也只能選擇「替」陳六背這個黑鍋。
「姑祖母,這委實是場誤會,我不過是心生好奇,才去了一趟妓坊,听那紅衣姑娘坦承身世,她原本是異域貴女,因其部落滅于北原人之手,方才淪落風塵,但她不甘于命,哀求我救她出那污濁之地,我也是一時動了憐憫之心,方才替她贖了身,安排了個住處,不過以後,斷不會與她再有來往情急之下,三皇子想到坊間廣為流傳的其中一個版本,又篡改了一番,臨時征用。
大長公主看了他一瞬,方才說道︰「這原本是你的私事,我也懶得理會,好了,禮你也賠了,該解釋的也已經解釋了,你說仰慕我家辰兒,我也知道了,接下來的事,我自會與太後商議,三郎還是回去吧,你與辰兒有沒有緣份,還得看天意
這番話說得莫測高深,讓三皇子一時不知成算尚有幾分,心中即使不甘,卻也不敢當真在大長公主面前死乞白賴,只好先行禮告辭,他前腳才走,綠卿苑里的旖景就得了消息,拉著旖辰一同過來,才進了屋子,就看到角落里兩根荊條,旖景不由得瞪圓了一雙眼楮︰「祖母,三殿下還真背著這玩意來的?」
大長公主不由失笑︰「小孩子的把戲,值得這般大驚小怪?」
旖景便歡快地蹭了上前,先撒了陣子嬌,見旖辰只站在一旁,垂眸含羞,欲言又止,不由得上前拉了她過來,與大長公主一同擠在羅汗床上。
「祖母,大姐姐剛才說了,不想做這三皇子妃
開門見山得太過驚人,險些教旖辰一頭扎到茶案上去。
「你這丫頭,年紀小小,知道什麼事?」先笑斥了一句旖景,大長公主卻拉了旖辰的手,溫言安慰︰「辰兒放心,你若是不願,祖母一定替你作主
竟是問都不問一句,就這麼拍板決定。
旖景欣喜不已,也伸手過去,與祖母、長姐握在一起,用力晃了兩晃︰「姐姐瞧瞧,我說得不錯吧,只要你把心里話說出來,祖母一定會為你作主卻不無好奇地問道︰「祖母,早先三殿下究竟說了什麼?」
看著旖景熠熠生輝,滿是好奇的一雙清澈明眸,大長公主心念一動,果真將剛才三皇子的一番說辭重復了一遍,先問旖辰︰「辰兒听了這般原由,可覺得三皇子情有可原?」
旖辰只覺得雙頰發燙,可她本就持重知禮,長輩問話自然不會不答,垂眸說道︰「若真是如此……」
旖景卻大是焦急,連聲打斷了旖辰的話︰「姐姐怎麼能把這話當真?若說可憐,那些淪落風塵的女子,大都有把辛酸血淚史,三皇子心地善良如斯,只怕早為十個八個妓子贖了身,在外頭置了十房八房外室了
話音才落,額頭上就挨了大長公主一個爆粟。
「你這丫頭,越發地口無遮攔雖是斥責的語氣,可大長公主眉宇間卻盡是寵溺。
旖景吐了吐舌尖,一頭就扎在祖母懷里︰「我也只敢在祖母面前說說罷了,也是擔心姐姐心軟,受了那些不懷好意之人的蒙敝
大長公主听了這話,方才嚴肅下來,卻並沒有推開旖景,只是問道︰「你說不懷好意,又是什麼意思,不信三皇子的解釋也就罷了,難道是指他別有所圖?」
旖景也不噎著藏著,將心里的話衡量了一番,有條有理地說道︰「三殿下與長姐踫面,不過是在宮宴上頭,連話也沒有單獨講過一句,怎麼突然就心懷欽慕起來,若真如此,他又為何去那污濁之地尋歡作樂,可見此話不能當真;那麼三皇子不惜負荊請罪,也要與咱們聯姻豈不是別有所圖?早先听姐姐說起,知道聖上與太後都喜歡姐姐的性情與才德,姐姐必是要嫁入皇室的,若不是三皇子,極有可能就是四皇子,可皇後娘娘一定不願四皇子得個強有力的支持,威脅太子之勢,三皇子又與太子情同手足,故而,應是為了襄助太子,才竭力爭取這門姻緣。可他卻有那拈花惹草的毛病,委實配不上我這麼賢良溫婉的姐姐
這番話雖然帶著幾分稚氣,卻也將形勢分析得十分清晰,大長公主不由心生驚奇,暗忖不過讓旖景看了一段時間的邸抄,她對時局卻有了這般認識;反而旖辰,雖說長著幾歲,可太容易輕信別人的話,故而,大長公主越發認為旖辰與動機不純的三皇子委實不合適。
三皇子哪里能想到,他的一番心血,竟然白廢在一個小丫頭的搬舌弄巧之下,一門心思地按照預定計劃,繼「負荊請罪」之後,又接連參加了數場「才子文士」們的詩會茶話,當眾表達了對蘇氏大娘的「仰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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