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伊閣坐落在湛王府的叢林掩映中.湛王爺打仗起家.警惕性極高.是而湛王府內外戒備森嚴.然而最嚴的當屬水伊閣.層層疊疊的侍衛守在其周圍.日夜輪班.哪怕是一只蒼蠅也難逃其中.
水伊閣環水而繞.要去那里必須得坐船.看得出湛王爺尤其緊張那水伊閣中的人.方行至水伊閣附近.就听聞悠揚的琴聲傳來.
琴聲悠悠.悅耳動听.然而曲調中卻藏有女子濃濃的哀傷.淒纏頗惻.委婉低沉.如同潺潺流水.卻滿是悲戚.
這正是卿若獨特的曲風.緊閉雙眼.伴著湖風.湛王爺卻很是享受這琴聲帶來的安寧.
「屬下叩見王爺.」一聲清朗的聲音落下.打破了湛王爺靜心的享受.湛王爺不免皺起眉頭.很是不悅.但一想到水伊閣中那女子.面上卻是緩和不少.
「我去看看她.為本王準備船只.」湛王爺目光不由得地睇向湖中心那座木屋.以往嚴肅的面容踱上了柔和的色澤.是極小人能瞧見的神情.
夜晚冷風吹拂下.淺薄月光灑在蕩漾開的水波上.如同碎鑽一般晶亮.木屋中的琴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動听.即便是哀婉淒涼的曲調听在人心.也是種無盡享受.
「王爺.小心.」船緩緩駛向湖中心.湛王爺醉意雖被風吹醒不少.但上岸時腳步依舊有些不穩.險些摔進湖里.
听到他們的動靜.悠揚琴聲嘎然而止.一個重音落下.仿佛正宣泄著彈琴人的不滿情緒.
湛王爺推門而入.遠遠便見一中年婦人端坐在窗邊.臉上雖殘留歲月走過的痕跡.但眼角淺淺皺紋依舊遮掩住她曾經的美貌.即便只是端坐著.其華貴之氣亦是不可忽視.半敞的窗戶里冷風肆無忌憚地吹在她身上.卻渾然不知.
湛王爺拿過一旁的斗篷.披在她身上.素日銳利的眸子竟有了旁人無法見到的溫柔︰「夜晚風涼.你身子骨本來就不好.莫坐在這里著了涼.」
那美婦立即起身.雙肩一抖.披在身上的斗篷無聲無息滑落.可湛王爺竟也不生氣.然而那美婦的細眉卻蹙地異常緊.明眸里是對他所露出的恨意︰「我如何糟踐自己跟王爺沒關系.即便是病著也是好的.若是可以.我倒希望一病不起.永遠地睡過去.也好過在這金絲籠里關上十幾年.」
掃一眼腳邊的斗篷.湛王爺不氣不惱.而是徐徐說道︰「你在那人身邊就不是呆在金絲籠里嗎.」
「他就算是給我囚籠.我也願意呆著.」美婦的聲音因怒氣而隱隱顫抖.仇視湛王爺的目光恨不能殺了他.
湛王爺盯著美婦良久.不怒反笑︰「可惜啊可惜.你們的女兒可是他如今最寵的妃子.母女共侍一夫.還真是有趣啊.」
「你無恥.」美婦抬手就要打他.卻被他伸手攔截.手臂一用力.她順勢跌進他的懷里.
手指撫上她的臉頰.昔日傾國之貌如今依舊不遜色.巾幗大英雄戰場上沖鋒陷陣.殺敵無數.沒想到在這個女子面前卻是滿面柔情︰「卿若.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難道還不明白我對你的心意嗎.」
顏卿若揚嘴笑得淒涼.卻依舊美麗.大眼里有著淚光閃動︰「你的虛情假意.我永遠不會懂.十八年前你劫走我和我的兩個孩子.你無非就是想要打壓皇上.你想謀朝篡位.你想做皇帝.所以收起你假惺惺的一套.我死也不會信.」
顏卿若即是十八年前憑空失蹤的顏妃.那個本該被立為皇後的女子.卻在一夜之間離奇失蹤.皇上以為她死了.其實她活得好好的.只是被囚禁在這樣一個地方.一個睜開眼只能看見小半邊天空的地方.
如果不是湛王爺拿她的女兒威脅她.她何至于如此苟且偷生地活著.又怎會甘願任他擺布.
若說這世間挑不起湛王爺怒火的也就只有顏卿若一人了.此刻她對他惡意怒罵.也沒能讓他動怒.酒勁緩緩襲上腦中.雙眼迷離地望著懷中不停掙扎的女子.她的掙扎不但沒有讓他放手.反而激起了他心里的那團愛火.醉意情迷地低下頭.顏卿若心驟然一驚.掙扎得越來越厲害.
「卿若.你想做皇後.本王會讓你如願.有朝一日.你會成為本王的皇後…….」
在一個被激起**的男子面前.奮力掙扎更像是欲擒故縱的把戲.溫熱的唇瓣親吻著她雪白的脖頸.唇落之處如同火在燃燒.這麼些年過去了.她這不是第一次被他強行侵犯.只不過次次都未成功.這一次她一樣不會任由他觸踫.此生她的男人只有那個端坐帝王之位的人.
突然湛王爺只覺得月復中一陣刺痛.推開懷中的女子.低頭.只見月復部隱隱血色漸漸染紅他白袍.鮮艷的紅.終是惹惱了他.一手捂著流血的傷口.一手掐住顏卿若的脖子.雙眼赤紅.滿眼的怒火熊熊燃燒︰「你竟然想要殺了我.」
顏卿若面對著那張怒顏.非但不畏懼.反而笑了.緩緩閉上眼.那放松的表情儼然將死當成了一種解月兌.囚禁十幾年.一般人都無法忍受.何況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呢.
十幾年前.她是寵冠後宮的顏妃.擁有絕世容顏.亦得了全天下女人最渴求的男人和地位.甚至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的心也為她所牢牢捕獲.一切的一切.她還有什麼不知足的.權勢地位.她壓根不在乎.只是如果湛王爺不擄走她.她現在已然是皇後.已然還在皇宮.與她的子女和心愛的男子相伴.十幾年的孤寂.十幾年的骨肉分離.十幾年的相思成疾.她活得只覺得疲累.如果今天是她的死期.又何嘗不是在解月兌她這顆正瀕臨絕望的心呢.
正當她以為可以就此得到解月兌時.脖子上的那只手卻松開了.湛王爺雙手捂著傷口.面色沒有了之前的紅潤.蒼白的臉頰上.不停有冷汗從額間冒出.行兵打仗多年.這點傷口倒不足以威脅到湛王爺.只是氣不過他最看重的女人卻有害她之心.一個擁有戰神之稱的人.一個擁有別人敬仰的男子.驕傲自滿慣了.怎麼能夠忍受半點受挫.可他不會殺了她
「我既然處心積慮囚你到現在.就絕不會讓你死.我會讓你眼睜睜地看著他實在我手中.然後心甘情願做我的皇後…….」說著.緩緩轉身.走出門外.
虛月兌感充斥著顏卿若的整顆心.待到湛王爺一出門.她一下子癱軟.險些坐到地上.抬眼望了望窗外的夜色.竟是淒涼與絕望.那雙素日明亮的美眸里.卻只剩下對未來的絕望和無助……
「王爺.」門外的侍衛驚叫出聲.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不過片刻.這水伊閣再次恢復以往死一般的寂靜.
湛王福晉听聞王爺受傷的消息.嚇得險些從床上滾下來.急急忙忙讓丫鬟伺候穿衣.連鞋子都沒穿好就直奔湛王爺那里.福晉推門便是見到大夫正為湛王爺拔月復部的簪子.目光落在那簪子上.湛王福晉的眼中就有嫉恨的目光閃過.可她終究還是隱藏了自己的真實想法.在湛王爺面前.她永遠扮演的都是賢妻良母.只有這樣王爺在那個女人那里受挫之後才會惦記她的好.
「王爺.您還好吧.」見湛王爺閉著眼.疼得滿臉都是汗水.卻是不吭聲.見他沒有回應.福晉立刻將視線轉到大夫身上︰「怎麼樣.傷得嚴不嚴重.」
拔出簪子.又為湛王爺上完藥.這才畢恭畢敬地回答她︰「福晉不用擔心.所幸簪子插的不深.沒有傷到要害.王爺只要修養幾日就沒什麼大礙了.」
湛王福晉一字一句听著.點了點.隨後叫來了家僕.打點一下大夫.並送大夫出門.
看著滿地的血布.湛王福晉真是心驚肉跳的.趕緊叫進來幾個丫鬟.將滿地的血跡處理掉後.她才安心地坐在一旁.見湛王爺眼皮在動.明顯是醒著.不由得低子.輕聲詢問︰「王爺晚上都沒怎麼進食.您要吃什麼.妾身吩咐人去做.」
湛王爺擺了擺手.心情陰郁的他如何吃得下東西.
湛王福晉靜看他許久.終是沒有壓下心頭的不滿.似勸慰又似抱怨地說道︰「卿若妹妹顯然是對王爺無心.王爺又何必還要去她那里呢.弄得自己不愉快.又帶傷回來.妾身替王爺不值啊」
她的話音還未落.湛王爺的眼楮瞬間睜開.嚇得湛王福晉面色蒼白.趕緊低頭認錯︰「王爺.妾身沒有要說卿若妹妹不是的意思.妾身只是心疼王爺.」
湛王爺的眼楮只盯著屋頂出神.顯然沒有將她的話听進去.靜默許久.才轉頭.看著湛王福晉.冷冷命令道︰「我見她面色不好.你最近是不是忙于祈月的婚事.對她疏于照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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