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芷柔端著茶水走過來.疑惑地問他︰「王爺在想什麼.」
陸子衿回過神.看著蕭芷柔.那是一張與蕭盈娣有相似之處的臉.那天他亦是錯將她當成了蕭盈娣而佔有了她的身子.
陸子衿抿了抿嘴角.將書籍放回桌上.掀袍坐了下來.「沒什麼.」
蕭芷柔視線掃了下書籍上的那首詩.心中已然明了.可她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將手中端著的茶杯遞給他.
陸子衿接過.正要飲茶的時候.蕭芷柔問道︰「王爺可有去查證.」
陸子衿頓了一下.然後飲了口茶.將茶杯放下後.他才抬起頭看她.眼楮直直地盯著她.似乎想要將她的每一絲表情都要看清.「百花樓的老鴇告訴我.替蘭嬪娘娘贖身的是一個叫溫君義的公子.」
「溫君義.」蕭芷柔蹙起眉頭.仔細思索著這個人名.卻一點印象都沒有.隨後喃喃道︰「不可能.太子側福晉親耳听見太子和秦南王的對話.說蘭嬪娘娘手上戴的鐲子是太子送給她的.這本是秦南王送給太子的新婚賀禮.如若不是關系匪淺.太子怎麼會將這送給蘭嬪娘娘.」
陸子衿的眼楮自始至終都落在蕭芷柔的臉上.見她一臉的難以置信.並不像是會說謊的樣子.只是她終究與陸笙羽有過一段感情糾葛.如今他雖未與陸笙羽明爭.卻是在暗斗.過去一二十年的卑賤生活.他再也不願回去.所以他經不起輸.
而作為秦南王福晉的祈月打從年初一那天給皇上請安回來後.心里就一直不快活.這幾天自然是沒少在秦南王府里折騰.府里的下人各個都膽戰心驚.而陸笛謙從宮里過來後.就從未回過王府.祈月壓根是瞧不見他的人.
今早因為上菜太慢.祈月更是大發雷霆.將整桌子菜都掀翻.一屋子的都是碎片和飯菜.祈月說是王爺不寵她.府里便每一個人將她這個嫡福晉放在眼里.所以將王府所有的下人全召集到一起.通通跪在她面前.祈月坐在椅子上.看著跪了一屋子的下人.還是不解氣.將茶杯重重一放.命令所有人都掌嘴.
一瞬間.安靜的屋子里此起彼伏的都是巴掌脆響聲.還有每個下人嘴里的「奴才該死」.
多日未露面的陸笛謙路過屋門前時.醉醺醺地腳都站不穩.踉蹌著步伐壓根都沒看這邊一眼.祈月眼尖一下子瞧見了他.從椅子上起身.站在屋子里就對著外面的他大喊︰「陸笛謙.你給我站住.」
陸笛謙此刻已是酩酊大醉.平常就不怎麼搭理祈月.如今更是不可能听見她的聲音.祈月見陸笛謙無視她繼續朝前走.祈月掃視了眼滿屋子的下人.頓時覺得下不了台.可眼看著陸笛謙又不知道要往哪去.憤恨地一跺腳.跑出屋子.終于攔住了陸笛謙.
陸笛謙緩緩抬起頭.半睜著迷蒙醉眼.像是不認識眼前這個人.抬起手.指了祈月半晌.才嘟囔道︰「你……讓開.」
祈月氣得揮掉他指向她的手.陸笛謙本就身形不穩.祈月這樣一揮.身子竟直直倒在地上.見他快要睡過去.祈月立馬蹲下來將他扯了起來.冷這張臉.質問他︰「陸笛謙.我送你的羊脂白玉鐲子呢.」
「鐲子.」陸笛謙迷茫地抬起頭看她.「什麼鐲子.」
祈月被他氣得五髒六腑都要爆開.可他這副樣子.她又拿他沒轍.只好忍住滿腔怒火.咬牙切齒道︰「當初我弄碎了你額娘送給你的鐲子.我賠給你的羊脂白玉鐲子.」
陸笛謙呆愣了許久.時而皺眉.時而舒展眉頭.許久.他笑了笑︰「你說那個鐲子啊.」見祈月看著他.他突然表現得無比認真.像是故意氣她.「我把它給丟了.」
「你.」祈月腮幫子氣鼓鼓的.「那羊脂白玉鐲子是皇上送給我姐的.世間只此一個.你說你丟了.那蘭嬪娘娘那里怎麼會有一模一樣的一個.」
那晚.不只是陸笛謙看見了蘭煙手腕上的羊脂白玉鐲子.祈月也看見了.若是擱旁人.只會覺得蘭煙的手鐲好看.可祈月是見過這個鐲子的.而且這鐲子還是她當初向她姐姐賢妃討要的.她本來是要賠給陸笛謙的.沒曾想卻戴在蘭煙手上.蘭煙原本是青樓女子.而陸笛謙自打蕭盈娣嫁給陸笙羽後.就日日去不眠巷.那里花樓眾多.百花樓亦是在那里.所以猜想下來.祈月會認為陸笛謙跟蘭煙有些瓜葛也是常理推測之中的.
看陸笛謙低著頭.一副要昏睡過去的模樣.祈月抓著他的雙肩.不停搖晃︰「你說啊.蘭嬪娘娘那里怎麼會有.陸笛謙.你告訴我.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快說.」
陸笛謙被祈月搖得委實覺得煩了.他雙手一把將她推開.沖著她也是低吼︰「我不知道.你別來煩我.我已經被迫娶了你了.你還要怎樣.」
說著.慢慢從地上爬起來.踉蹌著步伐緩緩離去.
祈月呆坐在地上.片刻之後.她哇哇大哭起來.完全不管屋子里還跪著的下人們.只是嚎啕大哭.嘴里還不忘歇斯底里地說︰「陸笛謙.你不是人.」
當天晚上.祈月就打包了幾件衣服進了宮.
賢妃快要臨盆了.在賢妃還得寵的時候.皇上就曾下令.賢妃有孕這段時日.祈月格格和湛王福晉皆可進宮探望.所以祈月去找賢妃也並非難事.
倒是賢妃見祈月天黑了卻跑進宮.還提了個包袱.心下困惑不已.
「祈月.這天都黑了.你怎麼進宮了.」
賢妃現在出行不便.大多是在屋子里呆著.眼下已經躺在床上了.祈月看到祈賢.不過片刻.淚珠再次滾滾而落.丟下手中的包袱.撲到賢妃床邊.抱著她.哭道︰「姐姐.我要跟你住.我再也不回去了……」
陸笛謙和祈月之間的關系.祈賢非常清楚.打小陸笛謙就不喜歡祈月.而祈月卻總是在身後跟著他.他們兩個結合在一起根本不可能幸福.況且祈月還非逼著陸笛謙娶她.會發生如今這種情況.卻是意料之中的.
祈月的一廂情願和執著.讓祈賢不忍責怪.可陸笛謙是皇上的兒子.論及名份.她也算是陸笛謙的額娘.她亦是不能責怪.所以只好嘆氣.任由祈月痛苦一場.
湛王爺雖對祈月有諸多不滿.可她畢竟是湛王爺唯一的親骨肉.也並不會多苛刻她.祈月從小錦衣玉食.沒受過什麼挫敗.唯獨在陸笛謙這件事上.敗得一塌糊涂.她自然是心有不甘.嫁給陸笛謙後.這段時間積累下的怨氣終于在今夜爆發.哭了大半個時辰.祈月才算是消停了.雙眼腫紅.臉上的妝花得一塌糊涂.
祈賢趕緊命宮人去給她端水擦洗.
祈月做到祈賢床邊.看到被褥高高隆起.她模著祈賢的肚子.問道︰「皇上這段時間可來看過姐姐.」
祈賢落寞地垂下眼眸,沉默許久.才說道︰「自打皇上將蘭嬪納進後宮.皇上就不曾來過了.」
祈月眼中驟然閃過一絲憤恨︰「姐姐.你不用難過.就算她再受寵.也不如姐姐有皇嗣撐腰.等到姐姐生下皇嗣.皇上一定不會再看那個蘭嬪一眼的.」
祈賢明白祈月是在安慰她.只是
皇上對她日漸冷落.祈賢也不是什麼都不明白.她是湛王爺的女兒.而她阿瑪有什麼野心.她多少有些了解.想必她當初入宮亦是被她阿瑪當做了棋子.所以即便是她生下了皇嗣.只怕也難以重獲聖寵了.
宮女端了熱水進來.祈月剛洗完臉.就听得另一個宮女進來.對著祈賢說道︰「娘娘.蘭嬪娘娘在宮外說是要見您.您可要見見.」
祈賢有些為難了.蘭嬪不是第一次過來拜訪.可她一直以身子不便推辭.可她次次推辭.如今若再拿這個當借口.顯得她不知禮數.終究是說不過去的.可祈賢卻不想見蘭嬪.畢竟自己現在冷落宮中.而蘭嬪卻是聖寵在握.這樣的兩人見了.只怕是不會有共同語言.反而會讓她落寞的心更加寒涼.
正在祈賢猶豫不知如何打發蘭嬪的時候.祈月卻走了過來.對她說︰「既然姐姐為難.不如就讓我去.我既是你的親生妹妹.又是秦南王福晉.我替姐姐去.姐姐就不用擔心宮里人說姐姐閑話了.」
祈月不常在宮中.很多事她大多不懂.而祈月在王府里一直都是任性妄為.性子沖動.祈賢怕她莽撞了蘭嬪.到時候後果不堪設想.可如今也只有祈月能代表她.所以只要讓祈月去應付著.
祈月走出屋子.正好看見蘭煙立在院子里.縱使天色已黑.可廊檐下的一排的燭光將蘭煙手腕上的鐲子照得通透明亮.祈月視線剛一落在她手腕處.就看見了那羊脂白玉鐲子.祈月頓時氣得恨不能從蘭煙手中搶回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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