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瑪.」進來的幾個侍衛將祈月架了起來.祈月嚇得大聲驚呼.
皇上冷對湛王爺那暗藏野心的眸子.不耐煩一揮手︰「還不帶下去.」
就在幾個侍衛架著祈月要離開屋子的時候.湛王爺卻是一笑︰「皇上這麼做.難道就不怕顏妃娘娘傷心嗎.」
顏妃是皇上這些年的痛.他縱使寵幸過無數個女人.然而能走進他這個帝王心里的也就只有顏卿若那個多年前帶著他們的兩個孩子從宮中消失的人.
提到顏卿若.皇上就無法保持一個帝王該有的冷靜.他上前一步.蹙著眉頭︰「你這話什麼意思.」
湛王爺看著那雙眼眸中多了些期盼的光芒.他反而賣起了關子︰「如果皇上不想顏妃娘娘傷心.臣勸皇上還是不要太過懲戒秦南王福晉的好.」
「難道」湛王爺話里的意思雖未明了.但顏妃當初離開的時候帶走了一位皇子和一位格格.皇子便是當今的太子.而格格卻是至今下落不明.皇上忍不住轉頭多看了祈月幾眼.細想祈月的年齡覺得不對.所以打消了祈月就是當初被顏妃帶走的格格.但即便如此湛王爺卻給了皇上一個訊息.那就是他知道顏妃的下落.自己深愛的妃子被自己的臣子藏了這麼多年.對于一個帝王來說是恥辱.所以皇上又怎能忍住這口氣.
「你知道顏妃在哪里.」皇上這句話是陳述句.
湛王爺只是一笑.並不回答.可湛王爺這樣一幅笑容更像是一種挑釁.皇上氣得臉發青.雙拳緊握在身側.強忍著怒火.一字一句說道︰「告訴朕.她在哪里.」
湛王爺看了皇上一眼.徑直走到祈月身邊.將她扶了起來.又回頭對皇上說道︰「皇上請放心.臣將顏妃娘娘放置在很安全的地方.」
說完.不再看皇上一眼.拉著祈月就走出了明昭宮.
湛王爺的來意.皇上已然明了.看來他這次來並不是真的要帶著祈月來請罪.而是來挑釁的.想必湛王爺計劃了這麼久.就快要付諸行動了.皇上立在原地.眯著眸子.遲遲沒有反應.
躺在床上的蘭煙看著湛王爺竟然無視皇上.將祈月帶走.她大概也知道不久之後繁華的盛京將迎來一場叛亂.她進宮的目的不就是這個嗎.因為陸笙羽的地位受到順謙王的威脅.所以制造了與皇上的一場所謂的意外邂逅.繼而進宮.想方設法地將順謙王從皇上心目中排開.她就是要皇上將軍權都交到陸笙羽手上.她曾對陸笙羽說過.他想要的東西.她一定會為他得到.這是太子福晉所做不到的.
一切的一切都朝著她預料的方向發展.就連今日流產一事也是她一手策劃的.肚子里懷的是一個死胎.既然孩子注定不會降臨.何不拿這個成就了她對陸笙羽的承諾呢.她最近一段時間多次去找賢妃.打著看望她的名義.其實不過就是想要制造一起賢妃害她流產的戲碼.但她沒想到的是賢妃會多次拒絕見她.好在今日祈月出來了.她明知鐲子是陸笙羽送的.卻故意騙祈月說鐲子是陸笛謙送的.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要惹怒祈月.讓她得以順利流產.然而讓她意外的是賢妃也因此失去了孩子.
不管怎樣.她成功地挑起了皇上和湛王爺之間的矛盾.湛王爺太自以為是.前段時間湛王爺兵力折損.但他依舊是蠢蠢欲動.而陸笙羽卻是為了這場叛亂處心積慮地準備著.如今這副情形.讓充分準備的陸笙羽去對抗掉以輕心的湛王爺才有勝算的可能.若是時日一長.湛王爺聯合鄰國一起圍攻鳳昭國.那陸笙羽就真的沒有勝算了.
看著皇上匆忙離去的背影.蘭煙嘴角掛了一絲笑.屬于陸笙羽的天下就要來了.
皇上走後沒多久.小玉進來了.小玉關好了門.快步走了過來.想必是有事要說.
果然.小玉走到蘭煙床邊.俯子.低聲說道︰「娘娘.百花樓那里有情況.」
蘭煙神色一凝︰「什麼事.」
小玉說道︰「娘娘當真是聰明.料到肯定會有人去查探您的背景.果然前幾日還真有人去詢問關于您的事.」
「是誰.」
小玉搖了搖頭︰「報信的人說不認識.那人自稱是鄰國人士.是久仰您的美名.慕名而來的.」小玉說著又笑了笑.「好在娘娘事先有吩咐奴婢為老鴇準備一套說辭.所以老鴇對那人說.是溫君義公子替您贖的身.並非透露半分太子殿下的消息.」
蘭煙舒了口氣.還好她想到了這點.不然若是讓人知道她進宮前和陸笙羽是認識的.那她這段時日所做的一切就全白費了.雖然她沒有見過那個打探她的事的人.但她卻也不相信一個人會在她被贖身兩年後還記得她.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那個人應該是順謙王.那個溫柔似風的男子果然沒有面上表現出的淡泊名利、與世無爭.往往這樣一個表里不一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只是她當初被陸笙羽安排在百花樓的後院中.陸笙羽出入她的住處都是小心謹慎.如果真的走漏什麼風聲.早在她進宮之處就該被人惡意提出來.偏偏等到她進宮這麼久了.才傳出她與陸笙羽是舊時的消息.這宮里果真是不安全.看來以後除了她的陪嫁丫頭小玉.其他的人都不可信.
蘭煙收回思緒.對小玉吩咐道︰「小玉.你去給太子殿下帶句話.就說讓他防著順謙王.」
小玉應允後就出了屋子.
大晚上的.陸笙羽本要就寢了.卻听得禧公公來請他去議和殿.今晚後宮里發生的事他也略有所聞.後宮爭斗從未平息過.只是這一次兩妃流產.倒是鳳昭國有史以來頭一次.陸笙羽進到議和殿一見皇上面色不對.心中已然是猜透些什麼.
皇上將晚上與湛王爺的談話同陸笙羽全數說了出來.看著陸笙羽陷入沉默之中.顏卿若這三個字對陸笙羽來說是陌生的.因為打從他懂事以來就從未見過這個女人.他只知道她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至于他長什麼樣子他卻無從得知.听說賢妃與她長得很像.陸笙羽倒是見過賢妃.賢妃看起來端莊素雅.貌美自是不用說.有幾次.他看著賢妃.就仿佛看到了他額娘的影子.如今皇上提起這個在他生命中快要銷聲匿跡的人.陸笙羽除了沉默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可听皇上的意思.好像是湛王爺將顏妃藏起來了.這點讓陸笙羽困惑不已.顏妃失蹤的時候.湛王爺還未被封得王爵.戰績也只是初露頭角.如若說那時湛王爺就心存野心.是說不過去的.
看出陸笙羽眼中的疑惑.皇上低頭輕撫著桌案上一個女子的畫像.幽幽嘆了口氣︰「其實你額娘原本是湛王爺的未婚妻.」
皇上的這句話讓陸笙羽震驚地久久回不過神來.卻听得皇上繼續說道︰「朕當時雖愛慕著你額娘.但絕非會做奪人所愛的可恥行徑.那個時候.湛王爺一心想著功成名就.漸漸忽視了卿若.後來朕才有所行動.如今看來.湛王爺怕是對卿若未死心.將你額娘藏匿了起來.」
皇上抬起頭.從未覺得皇上蒼老的陸笙羽.這一刻看著皇上卻覺得他是真的老了.那雙曾經犀利的黑眸也變得黯淡許多.皇上看著陸笙羽許久.才說道︰「朕當初立你為太子.是朕答應過你額娘.可立你為太子後.又擔心有一天你會和湛王爺沆瀣一氣.所以一直不敢太過重用你.如今才覺得朕是想多了.就像是蘭嬪常對朕說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蘭嬪說得對.朕只看重了自己的江山.而對自己的孩子太多猜疑.現在大皇子已死.二皇子溫文儒雅.並無帝王風範.七皇子自打納了福晉後就沉溺于酒色中.須臾度日.如今鳳昭國看似風平浪靜.其實人心動蕩不安.在這江山飄搖下.唯有你可以成為朕信賴的人.」
皇上的一番坦承之話讓陸笙羽心里頗為感動.這是皇上第一次對他敞開心扉.陸笙羽單膝跪下.低頭說道︰「兒臣定不辜負皇阿瑪的一番心意.」
或許是經歷了太多.看穿了太多.所以年邁的皇上在這一刻才真正做到了一個普通父親的樣子.也只有這一刻.他才像是真的放下了所有的防備.放下了所有的擔子.真的打算松一口氣了.
皇上一時感觸良多.連連說道︰「好.好.這鳳昭國的未來就靠你了.」
皇上能徹底信任自己並委以重任.陸笙羽的確很開心.只是皇上後面的那句話更像是臨別遺言.听著有著別樣的怪異.
然而沒過多久.他就明白皇上為何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了.
陸笙羽離開議和殿.回到東宮的路上.被小玉攔下.小玉將蘭煙的話悉數轉達給陸笙羽.陸笙羽听後.面色平淡異常.
防著順謙王.這點他就知道了.到底是兄弟.曾經他們總在一起.討論詩詞歌賦.也會傾訴煩惱.那個時候陸子衿是個能替弟弟排憂解難的好哥哥.曾經有段時間陸笙羽是很信任他.並且依賴他的.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那份信任和依賴漸漸被抹殺掉.剩下的只有防備.皇室之間.權勢之中.原來本不該有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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