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月推了陸笛謙一把︰「陸笛謙你個白痴!蕭盈娣她壓根就不喜歡你,她喜歡的是你二哥,她喜歡的是順謙王!她壓根就不願意——」
「夠了!你給我出去!」陸笛謙本來開開心心地等著迎娶蕭盈娣的日子,可祈月的幾句話讓他心情變得很不愉快,他不想再听到任何關于蕭盈娣的壞話。
「你……」看著陸笛謙不耐煩地下逐客令,祈月整個人都愣住了。以前陸笛謙雖然總是躲著她,但從未對她發過脾氣,也從未凶過她,可如今不但對她態度惡劣,還要趕她走。
祈月怔愣過後,失去了理智,看著陸笛謙自始至終都在小心翼翼地擦拭著那對玉鐲,可見對它的在乎,在祈月眼中,誰惹她不高興了,她也不會讓別人好過。所以趁陸笛謙不注意,她強硬地搶過來玉鐲,一把摔在地上,嘴上還不忘哭吼道︰「陸笛謙,我都說了不準你娶她!我得不到的東西,她也別想得到!」
在玉鐲摔到地上的那瞬間,陸笛謙整個眸子瞪大,縱然他快速伸出手,但為時已晚。陸笛謙雙眼都死死地盯著地上那摔成碎片的玉鐲上,那是他額娘送給他的,那是他要送給盈娣的新婚禮物。可如今因為祈月的無理取鬧,摔碎了他額娘留給他的念想,也摔碎了他給盈娣的禮物。
陸笛謙從未發過火,可這一次他的胸腔幾乎不受控制地竄起怒火,他緩緩抬頭,雙目赤紅,怒視著祈月,那種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的眼神嚇得祈月臉色發白,連退幾步。
「我……我……」祈月真的被他嚇到了,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第二個字。
「你知不知道這是我額娘留給我唯一的東西?」雖然只是一句看似平淡的問句,然而此刻從陸笛謙的嘴里說出來卻是帶著極度的寒冷。
「我……我……我不知道……我一定……一定會找個一、一模一樣的鐲子賠給你的……」
陸笛謙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夠了,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笛謙,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我……」祈月頭一次在陸笛謙低頭服軟,緩緩靠近他,試圖抓著他的手,祈求他的原諒。
「滾,滾出去!」陸笛謙憎惡地甩開她的手,帶著怒氣的手力道也隨之變大,只是一揮,祈月便被他給甩到地上,手腕正好打在玉鐲碎片上,尖銳的斷裂口刺進她細女敕的皮膚,疼痛瞬間席卷而來。
祈月痛得哇哇大叫,可陸笛謙依舊不為所動,蹲子,自顧自地拾起那些碎片。祈月頓時來氣,掙扎著爬起來,站起身子,俯視著他,恢復高傲的性子︰「陸笛謙,你憑什麼這麼對我!難道就因為我喜歡你,你就這麼不當我是回事嗎?你有什麼了不起的!我討厭你,陸笛謙!」
說完,祈月捂著受傷的手腕,哭著跑了出去。
陸笛謙正收拾著碎片,康壽卻來了。本以為會等到什麼好消息,卻是雪上加霜之事。
原來今早盈娣去向太後求賜婚,說她想嫁給太子。
陸笛謙听著康壽一一說完,他有種想哭的沖動,他滿心歡喜地要把他額娘留下來的手鐲送給他未來的福晉,可玉鐲碎了,本該屬于他的福晉卻成了他皇嫂。
陸笛謙將地上的碎片全部拾起,然後緩緩轉身,慢慢地朝著內殿而去。康壽在身後擔憂地喚他︰「七皇子,您沒事吧?」
「你回去吧
此後的幾日,陸笛謙整日躲在自己的寢宮內,郁郁寡歡,或以美酒相伴,喝個爛醉如泥,或是沉睡不醒,須臾度日。
不過短短數日,陸笛謙素日白女敕有朝氣的臉頰深深凹陷,眼底的黑眼圈極重,那雙明亮的眸子也失去了光彩,黯然失色,嘴唇周圍的胡渣不知何時刺破了皮膚,無聲無息地冒了出來,凌亂的發絲,未曾整理過的衣衫,無處不在彰顯他的狼狽。
秋天漸漸接近尾聲,天氣隨著日子走遠而越發的寒冷。院子里的葉子一夜間全部掉落,院子里盡是枯瘦的枝干和滿院子的枯葉,晨起的宮女們耐心地清掃著院子。掃落葉時發出的唰唰聲在整個死寂一般的房間听得分外清楚。
陸笛謙抱著酒壇,听著門外窸窣的聲響,他坐在窗邊,一語不發,大敞的窗戶,任由冷風吹進他半敞的衣衫里,可再冷的風都吹不醒他混亂的思緒。
仰頭一口灌下酒水,冰冷辛辣的酒水順著喉嚨滑下,由體內散發的寒氣讓他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在窗邊坐了一天一夜後,陸笛謙終于被冷風吹倒,躺在床上高燒不退。太醫來過幾次,也開了不少藥方,可宮女們煎了藥端進來,都被陸笛謙揮手打碎。
太醫無奈,只好向太後如實稟告︰解鈴還須系鈴人,七皇子的心病未除,身子自然不會見好。
蕭盈娣來看陸笛謙的時候,陸笛謙已經在床上躺了足足三日,依舊是高燒不退。
因發著燒,陸笛謙臉頰異常紅透,紅透中又帶著病態的蒼白,整個人看起來憔悴地可怕。
看著蕭盈娣深睡不醒的模樣,蕭盈娣心里充滿了愧疚。拿起他額頭上的手巾,放進水里,搓了幾下,擰干,再次鋪平,放在他額頭上。
不管陸笛謙能不能听見,蕭盈娣還是由衷地說了句︰「對不起
目光側移,看著地上已經晾干的藥漬,又看著床邊茶幾上放著冷掉的湯藥,蕭盈娣心中的罪惡感如同一把枷鎖重重地壓在她心上,讓她喘不過氣來。
「對不起,我沒想過要傷害你,但我有自己的無奈。我並不是故意要這麼做的
這皇宮里,她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陸笛謙,他有著皇宮里的人沒有的純真和善良,她曾經被無辜地卷進權勢的漩渦中,成了無辜的受害者,所以她不希望陸笛謙成為下一個。只是現在的她如同養在籠子里的鳥,自由和生死都由不得她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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