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好不容易把這一群醉鬼打發走了,才緩步回家。
此時已經是晚上快接近九點鐘。
小區內黑布隆冬的一片,白蒙蒙的路燈僅僅只能照亮路央,一些角落灌木當,仍然是黑蒙蒙的一片,頭微微有點發熱的陳飛被冷風一吹,隱隱感覺四周似乎蟄伏著無盡的猛獸,要將他吞噬。
「呵呵,真是好久都沒有出現過這種感覺了啊!」自嘲的笑了笑。
陳飛有點無奈。
想不到才退出狼牙沒多久,自己的酒量竟然也下降了這麼多,幾十瓶啤酒,竟然就有點醉意了。
上樓梯,打開房門。
今天陳飛回來的雖然有點晚,但陳天鵬卻還是沒睡。
他帶著一副老花鏡坐在沙發上正在百無聊賴的看著電視,看到陳飛進來,不由立刻關上了電視道︰「回來了,小飛?」陳天鵬今天一天都有些神思恍然。
將陳飛的身世告訴了陳飛,陳天鵬便擔心陳飛會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
但陳飛早上的冷靜出乎他的意料。
現在,看懂陳飛一身酒氣的回來,陳天鵬卻是隱隱放下心來。
他最怕的就是陳飛不知天高地厚,現在就去挑戰趙雲虎。
雖說國際雇佣界,陳飛算是頂尖的高手了,但這一類高手也不是真的就天下無敵的,華夏國臥虎藏龍,根本不是陳飛能夠想象的,趙雲虎作為現在黑道霸主級的人物,身邊更是高手如雲。
「額,二叔,你一直在等我?」陳飛有點驚訝的看著陳天鵬。
「沒錯,今天回來的這麼晚,借酒消愁去了?」陳天鵬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陳飛,他自然是不知道陳飛已經收服了一群小弟,還以為陳飛是在為了他的身世而惆悵。
陳飛咧嘴一笑道︰「我可不會這麼脆弱,跟朋友喝了兩杯!」
「哦,也好,小飛,你等下,我有點事情要跟你說!」陳天鵬看著陳飛說完就要走進臥室,沉吟了一下不由叫道。
他的眉角隱隱發跳,陳天鵬今天既擔心又暢快。
擔憂,是擔憂陳飛會怎樣面對他這種離奇的身世,而暢快,則是因為壓抑在心二十年的秘密吐露出來,再也不用提心吊膽,唯恐自己說漏嘴了。
「什麼事這麼嚴肅?」陳飛回過頭,在燈光下看陳天鵬的面孔有些威嚴。
恍惚間,陳飛似乎又看到了小時候那個對自己嚴厲苛刻的二叔,只是歲月荏苒,二叔的雙鬢爬滿了白絲,再也不像是當年那樣挺拔了。
「其實也沒有什麼,只是我想要離開一段時間!」陳天鵬低著眼瞼,又坐回了沙發。
陳飛的心頭微顫,他走到陳天鵬的面前道︰「二叔,你想要去做什麼?不會是去找趙雲虎吧?」看著陳天鵬有些蒼老的神態,陳飛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陳天鵬這麼多年忍辱負重,為的就是守護陳天龍的一絲血脈。
現在他陳飛已經知道了一切,那麼陳天鵬也算是可以解月兌了。
陳天鵬卻是微微笑了︰「哈哈,你也太高看你二叔了,我可還沒活夠,只是你現在也已經找到了工作,我沒有什麼可心的了,這麼多年,困在這小小的江北市,我太壓抑了,所以想要出去旅旅游,散散心,怎麼,你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干什麼,你看你二叔很像是自找死路的蠢蛋麼?」
陳天鵬的眼隱隱有奇異的光芒閃爍。
他又怎麼會不知道陳飛在擔心什麼呢。
的確,二十年前,他都不是趙雲虎的對手,那麼現在,陳天鵬就更加沒有把握了。
他懂得隱忍二十年,自然不是莽撞之人,殺趙雲虎是早晚的事情,在沒有把握之時,他不會輕易出手。
「好吧,我相信你,不過你這個決定可是太過匆忙了些!」陳飛無奈的搖了搖頭,在一番巡視之後,他根本無法從陳天鵬的臉上看出任何紕漏。
「匆忙?我是早就有了這打算,只不過現在跟你打聲招呼而已,明天我就要出發了,行了,天不早了,你去休息吧!」陳天鵬說著,擺了擺手,示意陳飛可以去睡覺了。
看著陳天鵬一如常態,陳飛最後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努力想要睡去,可腦海里卻一幕又一幕翻滾著這些天的經歷畫面,與過去在生變邊緣的生活簡直成了天堂羽地獄的對比。
一切就像是一場夢。
是那麼的不真實。
尤其是,在這個闊別多年的江北市,陳飛竟然又看到了一個和小蝶長得如此相似的女孩,陸瑤。
這讓陳飛在震驚,緬懷的同時,心也升騰起一絲希望。
夜,漸漸深了。
窗外的月光灑落在了地面上,如同潔白的霜雪,陳飛躺在床上,漸漸入了夢鄉,夢,他隱約看到陰暗無邊的海邊,自己與人廝殺,渾身染血,槍聲,刀光,在眼前耳邊不斷閃現,王彪,還有一些陌生的面孔都跟在陳飛的身邊,被一群猙獰的漢子包圍在了其,陳天鵬的尸體躺在地上。
還有陸瑤。
一會兒,那陸瑤的裝束卻又變成了小蝶曾經戰死的樣子,全身被子彈穿透,火舌噴吐。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淒艷,鮮血在綻放,槍火的聲音在喧囂。
「咻!」一顆子彈劃破了重重空間,然後狠狠的射入了陳飛的眉心,對面,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正在對著陳飛微笑。
「啊……」驚叫一聲,陳飛乍然醒來。
原來,一切不過是場噩夢,夢的情節是那麼的真實,而時間又顯得漫長,可現實,天邊仍然被朦朧的月光渲染,陳飛擦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又沉沉睡去,這一次,直到第二天天亮,他才悠悠醒來。
穿好衣服,洗漱一番,但陳飛打開陳天鵬臥室的房門時,果然發現陳天鵬已經不見了,桌子上留有一條信紙,陳飛走過去細細端詳,滿滿一篇,全是陳天鵬的囑咐,讓陳飛千萬要低調做人,不要引起天龍幫的注意。
另外就是,如果可能,讓陳飛盡快找個老婆,為陳家傳宗接代。
這寥寥幾行字看的陳飛苦笑不已,二叔果然還是那麼的風趣,竟然連找女朋友這種事也為自己操心。
陳天鵬平時的衣物沒有帶走,只是收拾了一些簡單的東西帶著,陳飛站在這房間,似乎還能看到陳天鵬在奮筆疾書的樣子,離開臥室,打開那供奉著陳天龍靈位的書房,陳飛更好像看到了陳天鵬每每一個人關在房悶悶不語。
其實在昨晚,陳天鵬剛一說出要離開的話,陳飛就已經隱隱明白昨天晚上是陳天鵬與自己的告別了,從小跟著陳天鵬長大,陳飛自然了解這老頭的習性,從來都是雷厲風行,說一不二。
所以他沒有刨根究底去問陳天鵬到底要做什麼,因為陳天鵬願意說的,陳飛不問,也會知道,如果陳天鵬不願意說,陳飛問了,也是白問。
快的調整好自己的心態。
陳飛快離開了家門,剛剛打算乘坐前往美麗華公司的公車,陳飛才想起來,似乎昨天是自己最倒霉的一天,被孫潔給調職到郊區的大倉庫去看東西,後來又被王彪一群人灌的暈暈乎乎,最後更是做了一晚上的噩夢,醒來發現陳天棚已經悄然離開了。
這對陳飛來說,簡直就是從狼牙退出後最倒霉的一天。
他悶悶不樂的將剛要踏上公車的腳步收回,對著公車擺了擺手,然後走開,沒辦法,從小區附近去藍天倉庫與去美麗華總部,可是完全不同的路線,他拿出調職書,仔細的看了兩遍地址,然後只能選擇打車過去。,
清晨來講,出租車的生意似乎不太好。
很快,陳飛便如願以償的上車,朝著藍天倉庫而去,一路上,這出租車的司機滔滔不絕的為陳飛介紹著藍天倉庫附近的情況,通過這出租車司機的熱情介紹,陳飛總算是明白孫潔為什麼會突然將自己調職前往西郊的藍天倉庫了。
因為那里簡直就是流氓的天堂,無賴的大本營。
據說,在那附近往往大白天都會發生搶劫事件,而且附近有一群自稱飛車黨的黑勢力團伙,囂張的很,一般附近的住戶到了晚上,根本就不敢出門,唯恐踫上犯罪分子。
「這江北還有這麼極品的地方?」陳飛愕然問道。
出租車司機笑了笑︰「小哥,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別說是我們江北市,就是京城,那總有些地方是藏污納垢的是不是?這世上啊,沒有絕對的清白!」听著這出租車司機的感慨,陳飛不由多看了他幾眼。
從這人的口氣,能听出來,是個有見地的漢子。
四十分鐘,由于陳飛省去了早飯的功夫,所以正好排開了堵車期,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市區西郊的華信路。
這華信路比起江北市心那可是完全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了,四周全是破敗的民房,還有一些被拆遷了老樓,出租車甚至才剛剛進入這條路沒有幾分鐘,就有一群騎著摩托,染著五顏六色的頭發嗷嗷亂叫的年輕人飛馳而過。
帶頭一個,差點撞在出租車上,就在司機勃然變色,急踩剎車的時候,那帶頭的青年卻是嫻熟的一帶車把,重重的橫跨四十五度角,避開了相撞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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