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城。
這是一個在西郊十分出名的地方,起了這麼個宏偉的名字,但其實說白了,這就是個洗腳城,做按摩,泡腳,泡澡的地方,此時在九龍城的水池子里正有一名渾身古銅色皮膚,面容坦然的青年泡在水。
整個水池當,只有一人。
這個人躺在水不動,但是卻有一粒粒的氣泡從他周身的水冒了上去。
這是十分安靜的一幕,也是十分詭異的一幕。
馮金山在外頭好說歹說耗費了足足半個小時,總算是說通了兩個在外頭守衛的漢子,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在人前肆意張狂的金山哥,到了這水池子旁邊,卻是完全收斂了對外人的神態。
只見他弓著身體,就如同古代的太監看到了皇帝一般,揚聲叫道︰「鐵頭哥!」
沒錯,這個躺在水池子當靜靜泡著的青年,就是鐵頭幫的幫主,也是馮金山的大哥,是他內心最懼怕的一人。
「嗯?」鐵頭哥睜開了眼楮,不耐煩的看了一眼躬身而立的馮金山道︰「我的規矩你不清楚麼,在我泡澡的時候,任何人都不要來打擾,馮金山,你是不是仗著我給你的地位太高了?就可以不把我的規矩放在眼里?」
鐵頭哥冷冷的說道。
他的聲音很是雄厚,尤其是配上他皺著眉頭不耐的神色,更是讓馮金山的冷汗直流。
「鐵頭哥,小弟不敢啊,我是……我是踫到了實在解決不了的事情,才來請示你的!」馮金山說話都有些結巴起來,要說起來,他比這鐵頭哥還要大上幾歲,但偏偏,卻不敢托大。
鐵頭哥的手段,在整個鐵頭幫,那是人人共知的。
而且這個于今生有個很特殊的怪癖,就是喜歡別人叫他鐵頭哥,甚至連老大、大哥、這些稱呼都被他明令禁止了,整個鐵頭幫,只有一個鐵頭哥,而沒有其他。
「哦?在我于鐵頭的地盤上,還有你解決不了的事情?」鐵頭哥的眼楮閉上了,他抹了抹自己的頭皮。
如果有人細看,就能發現這鐵頭哥雖然是留著頭發的,但頭的正當心位置卻是有一片發黃的皮膚,而且在這片皮膚上沒有一根頭發生長,據說,這頭頂正的位置也是鐵頭哥整個頭部最堅硬的位置。
其實從名字就能看出來,鐵頭幫!
鐵頭哥!
這個于金生就是練了鐵頭功的一個渾人,在西郊,他自認功夫第二,就絕對沒人敢認功夫第一,就算是飛車黨的阿全,雖然在刀法上凌厲,但也不敢說他比于金生厲害。
「在鐵頭哥您的地盤上,當然沒有我解決不了的事情,只是,我想最近飛車黨的那條華信路上,出了個君臨會,鐵頭哥你應該听說了吧?」馮金山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臉說道。
哪怕他在人前再牛逼,但是到了于金生的面前,卻是不敢有一絲一毫的不恭敬。
「哦,听說了,跟你闖進來這件事有什麼關系麼?」鐵頭哥還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樣子,但是馮金山卻明白,這只是表面上看,如果看鐵頭哥的外表,或許有人認為這是個還算和善的漢子。
但是馮金山卻親眼看到鐵頭哥用他那威力絕倫的鐵頭硬生生的將人撞的吐血,最後內傷而死。
江北四大幫,飛車黨、鐵頭幫,這些江北有頭有臉的幫會,沒有一個不是從血與火走出來的,于金生人送外號于鐵頭,或許在整個江北來說,他都是個另類。
听說,當初如果不是他一念之差,那麼現在很有可能鐵頭幫不會僅僅只是一個二流幫派,而應該躋身四大幫。
當然,這也只是傳說而已。
「是的,我不小心,惹上了君臨會!」馮金山的面色青紅相間,但最終,他還是將事情說了出來。
陳飛的手可是還攥著他親手寫下來的欠條,七十萬,對于于金生來說,不算多大的數目,可對于馮金山來說,那就是半生的積蓄,讓他拱手送人,絕不可能。
「哦?難道你沒跟他們說,你是我于鐵頭的人?」鐵頭哥的眼楮睜開了,不過他仍然沒有去看馮金山,只是自顧自的撩著水洗臉。
每天泡溫泉,這是于今生的愛好,他相信這樣可以讓他的鐵頭功進步更快,每當在溫泉里泡著的時候,他就感到自己的呼吸更加均勻,這鐵頭功的內功心法也練習的更加精進。
「說了,可是對方不買賬,而且還讓我回來告訴鐵頭哥你,說是什麼鐵頭幫,飛車黨,全部都不被他們君臨會放在眼里,而且,讓我給他們送七十萬過去,不然,就要打上門來!」馮金山的臉色漲得通紅。
他並沒有使用哪種挑撥離間的方法去勾起于今生的怒火。
因為馮金山明白,在鐵頭幫,鐵頭哥就是天,不管是誰對誰錯,只要是幫眾遇上了解決不了的事,于金生總會出面解決的。
只不過,如果是自己的幫眾有錯,那麼于金生在打發了對頭之後,還會好好給自己的小弟上一堂人生課,所以相比飛車黨的惡劣,這鐵頭幫實際上是個難得一見的正規組織。
最起碼不會干一些欺壓老幼,奸婬婦女的事情來。
而飛車黨里,這種人就比比皆是了。
「 ,還真是夠囂張的,那麼你是怎麼做的?」鐵頭哥嗤笑了一聲,斜著眼楮掃了眼馮金山。
在他的手下當,馮金山一向屬于武雙全類的,雖然武都不精通,但卻都懂一些,所以一向被于金生看重,從馮金山出道以來,幾乎就沒有吃過虧。
只是這一次,卻明顯不同了。
「我帶人和他們交過手了,帶過去四五十口子,那個君臨會只有二十多人,但是我輸了,很慘!」馮金山鼓了鼓氣,索性也不等于金生再問,直接將整個事情的前後經過說了一遍。
這事情,他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過錯。
這鐵頭幫和飛車黨勢力劃分的交界處,本來就輪不到其他勢力插足,君臨會如果只是在飛車黨的地盤里鬧騰,那怎麼鬧騰,都是和飛車黨的恩怨,但如果是想染指這交界的地方,一下,就是動了大家的東西。
得罪的,可不光是一個幫派那麼簡單了。
于金生先前還是滿不在乎的听著,可是到後來,他听到馮金山說出陳飛和錢英俊一個能打十幾個的時候,心情頓時變得不一樣了,眼的精光若隱若現,似乎是感受到了挑戰時的興奮。
「君臨會,君臨,呵呵,好大的口氣,這樣吧,你欠給那個陳飛的錢,我來賠,讓他拿著欠條,來九龍城找我好了,對了,告訴他,想從我這兒拿走錢,他能帶的人不超過三個!」
于金生琢磨了片刻,突然笑道。
他倒不是怕陳飛帶的人多就能怎樣,實際上,一個打十幾個,對他于金生來說,簡直就是喝水吃飯一樣簡單。
早幾年的時候,他就能以一當十了,現在他的鐵頭功日益深厚,別說十幾二十個人,就是一百個人圍上來,于金生也不帶皺一下眉頭的。
「好,鐵頭哥,那我就先出去了!~」得到了于金生的保證,馮金山自然再沒有了顧慮,他一身輕松的退了出去,擦了把頭上的冷汗,心,卻是笑開了花。
「哼,君臨會?陳飛?你既然不給我鐵頭幫面子,那也別怪我馮金山做事不留余地了,但願你們能在鐵頭哥的手下活著出去!」狠狠的攥住了拳頭,馮金山顧不得與那兩個負責守門的漢子多說,轉身離開了九龍城。
在他看來,陳飛就算再能打,也不可能是鐵頭哥的對手。
時間很快過去,陳飛在這飛舞激揚當一呆就是一天,正當他百無聊賴的時候,一個賊頭賊腦的青年卻是突然被古雷拿住手臂押了過來︰「這小子說他是鐵頭幫的人,代表馮金山來的!」
關于昨天晚上馮金山帶著人來與陳飛大戰了一場的事情,古雷早就听錢英俊吹噓了n遍。
這錢英俊也真是個人才,打仗就跟喝蜜一樣,全當好事了。
「哦?馮金山?」陳飛一下來了精神,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這賊頭賊腦的青年,發現對方雖然被古雷押住,但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反而在看到陳飛後便主動上前一步,笑著說道︰「陳老大,久仰大名了,我叫皮三,是金山哥的直系小弟,這封信是金山哥讓我給您帶來的,說是您看了之後我再回去!」
這青年從懷掏出一封黃皮信來,上面歪七扭八的字,一看就和昨天馮金山打的欠條差不多,顯然是出自一個人的手筆。
「哈哈,這怎麼還寫起信來了,怎麼,你們金山哥,是不是不想還我的錢,所以不敢來啊?!」陳飛的嘴角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他早就算到這馮金山不會輕輕松松的掏錢出來。
只是他本認為馮金山就算是再無賴也應該先拖延個兩三天再說,畢竟,欠條上的期限可是三天。
但沒成想,這一天還沒到,馮金山就派人送來了封信。
陳飛接過來,三兩下拆開,結果當他的目光落在信上的內容時,嘴角的笑容卻是越發的深邃起來︰「九龍城?鐵頭幫幫主?呵呵,很好,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