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嫣兒那一副樣子,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來她有心事,所以陳飛並沒有再多詢問她什麼,而是吩咐梁棟開車將其送回了華信路的堂口,然後才返回了飛舞激揚。
關于被砸的那個堂口,陳飛沒有想過報復。
而且實在是無法報復。
現在的天龍幫就只剩下一個軀殼留在江北,天龍大廈是整個江北最氣派的建築,陳飛如果把那里砸了,恐怕等待著他的不光是天龍幫的瘋狂報復,還會引起十分惡劣的社會輿論。
畢竟,江湖這條道,他已經踏了進來。
在四大幫的人看來,他固然沒有什麼問題,但在普通人眼里,陳飛現在就是個典型的混混頭子,是個窮凶極惡之人。
坐在飛舞激揚三層的辦公室內,陳飛與于今生面對面的坐著,從天龍大廈回來之後,陳飛立刻就將于今生叫了進來,一番商談,從于今生的口,陳飛也總算是對這個天龍大廈的負責人多了幾分了解。
與于今生一樣,這個趙磊也是在功夫造詣上強到了離譜。
隨著現代社會的科技發展,很多古武術已經失傳,甚至沒有人再能練成了,但偏偏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在萬萬個不可能,總有那麼一絲希望的火苗在燃燒。
趙磊、于今生都屬于這希望的火苗之列,鷹抓手,煉成之後威力巨大,就算是于今生的橫練鐵布衫也不敢硬抗,否則,那結果將是在他的身上多處一條條淒慘的血痕。
可少有人知道,這種功夫在訓練過程的痛苦。
不光要每天煎制專門用來生養雙手的藥,而且還需忍受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
雛鷹展翅,不可能一次成功,而是要在懸崖峭壁之間不斷磨練,甚至累斷雙翅,這趙磊修煉的鷹抓手,雖然不一定會將雙手震斷,但實際上也已經在長久的習練完全改造了這一雙手掌。
他一般並不與人握手,就是因為害怕別人看到他那雙變形的手掌而取笑他。
在這江北的幾年,趙磊的名聲幾近于無,道上除了于今生知道他的存在之外,就連四大幫,也只有興幫的遠爺一人知道罷了。
平時天龍大廈的事務都是由高薪聘請的管理人員來執行,趙磊的存在,說白了只是為了保天龍大廈的安穩。
「大哥,在恐嚇威脅上,那趙磊很會找準人心的脆弱點,所以根據你的形容,我懷疑,蘇嫣兒是被他恐嚇了,很有可能,他會要求蘇嫣兒加入天龍幫,成為給他通風報信的一枚棋子!」于今生在將趙磊的具體情況告訴陳飛之後,終于還是忍不住將內心的擔憂說了出來。
蘇嫣兒,畢竟只是個女人。
而按照于今生對趙磊的了解,恐怕不達成某種目的,他也是不會那麼輕易放了蘇嫣兒的。
「嗯,這個可能性很大,我也看出了蘇嫣兒的狀態有些不對勁,不過沒辦法,她不願意說,而且這一次的確是我沒有保護好她,反正很多事情,就算蘇嫣兒她也是不知道的,暫時就先讓她靜養一下吧,對付趙磊,是早晚的事情,也只有剪除了他這根毒刺,才能讓蘇嫣兒安心下來!」陳飛聞言點了點頭。
但從他的語氣之,于今生卻听出了另外一層含義,那就是不要為難蘇嫣兒。
這倒是讓于今生沒有想到。
按照他行事的一貫風格,如果手下出了可疑之人,那立刻就要監控起來,然後特別注意,可陳飛竟然絲毫沒有追究蘇嫣兒的意思,這其的含義就耐人尋味了。
「那麼,還用不用派幾個人到蘇嫣兒的身邊去保護她的安全?」于今生猶豫了一下道。
「這個倒是可以,我看將衛兵和馮磊派過去比較好!」陳飛的目光微微一閃,他當然是明白于今生的意思,派幾個人過去,在名義上當然是去保護蘇嫣兒的,可實際上,也能起到監視的作用。
這樣,如果蘇嫣兒和趙磊的人踫頭,就會被發現。
兩人略一商議,便將衛兵和馮磊二人叫了進來,自打王彪離開之後,這兩人就一直在飛舞激揚呆著,直接听陳飛的命令,至于于今生的話,他們當然也是不敢不听的。
畢竟,誰的拳頭大,誰才是老大。
于今生雖然不屬于他們眼的「自己人」,但畢竟實力擺在那,就算他們心里不服也不敢有絲毫的表露。
當然,于今生自己也識趣的很,輕易不會去控制這幾人的人身自由。
所以當陳飛說出要讓他們去保護蘇嫣兒的時候,早就顯得蛋疼的衛兵和馮磊立刻答應了下來,既能陪著美女,又能找點刺激,何樂而不為呢?
將君臨會的部署重新安排了一遍,陳飛一個人開車離開了飛舞激揚,現在的君臨會,可以說是已經進入了發展的一個瓶頸,天龍幫這麼早就跟他攤牌是陳飛始料未及的。
現在他的選擇只有兩個。
一個是全面開戰,直接發表自己將統一江北地下勢力的宣言,這種選擇的後果就是,君臨會將遭到整個江北地下勢力的聯手打壓。
人,都有一種嫉妒心理,自己得不到的,也不希望別人能夠得到。
當然,這是在君臨會的實力還不夠強的情況下。
所以陳飛只有做出了第二種選擇,表面不動聲色,暗地里卻準備將黑虎幫和紅星會不知不覺的吸收進來,原本和他談的不歡而散的李清竹,也很有再聊一聊的必要。
對那一頭火紅長發的女子,陳飛打心眼里欣賞,所以他並不想像是壓迫錢虎那樣去逼著青竹幫並入君臨會。
「呼……呼!」開著邁巴赫,陳飛漫無目的在江北市游蕩著,鬼使神差的,他將車開到了江邊大壩上,開著已經被寒霜侵襲,枯敗了的蘆葦地,他仿佛又看到了陸瑤一個人無助的坐在岸邊。
看到了兩人過往的一幕幕。
打開車門,陳飛走了過去,原本應該是泥濘的地面也被寒氣凍的挺硬,人走在上面,頓時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嘩嘩嘩!」江水微微滾動,陳飛心傷感,緩緩走到了江邊坐下,他的目光盯著江面上的漣漪,心卻飛向了遠方。
憶往昔崢嶸歲月,卻抵不住命運的侵襲。
相似的面孔,不同的兩個人,卻全都出現在了陳飛的生命,想想陸瑤突然被人帶走,陳飛就心一陣撕裂般的疼痛,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小蝶死去時的一幕。
失去。
一直是失去,雖然這麼多年,陳飛得到了許多,進步了許多,但是同樣的,他失去的,是一生都無法彌補的東西。
天,漸漸的陰了下來,即便才下午兩點多鐘,原本溫暖的陽光卻早已消失不見,一片冰冷晶瑩的雪花突然從天而降,然後搖搖晃晃的覆在了陳飛眼前的江面上,就仿佛落在他心一般,讓他迷離的眼神猛地清澈起來。
「下雪了!」十月飛雪,這一年的雪下的很早。
陳飛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的同時,兜里的電話也是突然震動起來,連帶傳出熟悉的樂聲。
「有事?」接通了電話,陳飛即便心一片冰涼,但語氣卻放的輕柔了起來,因為,這個電話號碼的主人他記得很清楚,是孫潔。
「陳飛,你現在在哪兒,有沒有空!」電話,孫潔在听到陳飛的聲音後,微微沉默了一下才開口。
雖然兩人才不過短短十來天沒有見面,但听到陳飛的聲音,孫潔的心里卻莫名的一慌,仿佛有一根弦被輕輕的撥動一般。
「我在江邊大壩看風景,怎麼了,你找我有事?」陳飛掃了一眼漸漸下大的雪,並沒有隱瞞什麼。
「嗯,是這樣,我打算搬家了,可是我在江北也沒有什麼朋友,你能不能來幫我看看房子?「孫潔說出這話的時候有些羞澀,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下子回到了少女時代,一顆心跳個不停,唯恐陳飛會一口回絕。
不過好在陳飛听到這話之後,只是略一沉吟,就答應了下來︰「那好,你現在在哪兒,我去找你?」
「太好了,我現在就在租住的房子里,你上次送我來過的那個小區!~」孫潔一時激動,情不自禁的發出了一聲歡呼,但當她反應過來之後,立刻又是將興奮的語氣壓抑了下去。
畢竟,她和陳飛之間的關系可以說是錯綜復雜的很。
孫潔雖然現在已經對陳飛沒有了絲毫的怨恨,但她也不好意思明著說出來。
掛斷了電話,陳飛不再磨蹭,而是提起精神驅車離開了江邊大壩,但這一場雪,卻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順著天空洋洋灑灑的飄落,越下越大,很快,整個江北就籠罩在了一片晶瑩當,行人們紛紛興奮的駐足看雪。
就算是上班的、上學的,也都湊在窗口探著個頭。
似乎在迎接著一場天國的洗禮一般,不知道為什麼,那晶瑩剔透的雪花,明明是至寒至冷的產物,卻偏偏被那麼多人所喜愛。
或許,徹骨的寒冷,也是一種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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