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太太在看過熊丁丁後,惋惜嘆道︰「丁丁是很可愛啦,可是……我好擔心我們日初抱不動人家耶,所以爸爸,我覺得還是唯小更好些!」安太太不顧當事人在場,征詢安爸爸的意思,安爸爸雖然喜歡安媽媽這樣的直爽,但難免擔心她無意間刺激到別人,勸說︰「你這話也別說得太直嘛!」
「沒關系的,沒關系的!」熊丁丁忙解釋說,「我是比較敦實啦,一般男人完全抱不動我,況且我們社長也不喜歡抱我嘛!」台灣腔學得一溜一溜。
「就是嘛就是嘛!」安太太沒心沒肺地應和道。
看來兩個都是說話不經大腦且直腸子的人,倒不至于互相傷害。
「好啦,就這麼定啦!唯小以後就是我的兒媳婦啦!」至此,安太太迫不及待地敲定,「誰也不許反對!」
安爸爸略微地有些遺憾,他倒希望安日初能找個更門當戶對的,即便沒有大家閨秀,至少也是小家碧玉,而魚唯小,明顯就是草根階級嘛。
「我反對!」然而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呼出了安爸爸此刻的心聲,可是眾人四顧卻不見人,究竟是哪個不實相地在說反對?
答案很快被揭曉,,隔開兩間包廂的移門驀地推開,沒想到蔡依蝶會比一碟碟的菜更快出現。
「你怎麼會來?」安日初很詫異。
「我為什麼不能來?從你們出學校開始,我就一直跟在你們身後!」蔡依蝶滿目委屈地瞅著安日初,儼然像個怨婦,「你好狠毒呀學長!自那次車禍之後,不來看我也就算了,居然還不接我電話不回我短信!學長,難道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是假的嗎?」
雖然叫著「學長」,卻扯出「這麼多年的感情」,叫安爸爸不得不重視︰「這位是……?」
「伯父您好,我叫蔡依蝶,我爺爺是蔡氏集團的董事長蔡依蝶劈頭蓋臉地就搬出了厚實的家底,然後開始漫天滿地地扯,「我和日初哥哥早在高中的時候就認識了,他對我很好,可是自從魚唯小出現後,他就不太愛搭理我了!」
「竟有這回事?」安爸爸問,然後將質疑目光瞥向安日初,「你不是說除了那個患癌癥的女孩,你在學校再沒結識別的女孩了嗎?」
「我的意思是說,除了蕭緋和魚唯小,我沒再跟第三個女孩拍拖過了!」安日初解釋道。
「是的是的,這點我可以證明!」熊丁丁從旁嚷嚷。
「嗯嗯,我也相信,我們日初不是風流的孩子!」安太太鄭重其事地保證,雖然完全不了解情況。
于是蔡依蝶果斷哭起來︰「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了學長,我付出了那麼多!」
好好一頓飯小姑娘稀里嘩啦哭得眾人完全沒有心思繼續就餐,熊丁丁看著美味佳肴一道道上,卻沒人動筷子,吞咽口水強忍著。
安爸爸因為安日初的濫情而惱火。
安媽媽竭盡全力勸和發生口角的父子二人。
蔡依蝶哭嚷的同時一直在罵罵咧咧,她是魚唯小見過的最沒素養的大家閨秀了。
熊丁丁問了三遍什麼時候可以吃,沒有人理她,後來她偷偷藏了一顆蛋,滿足地觀戰。
最後,在極度混亂的場合下,安日初一把拽過魚唯小的手,朝酒店門口狂奔而去。
「我們去哪兒?」魚唯小驚問。
「逃!」安日初只有一個字,其實他也不知道該去哪兒,只是一刻也不想多待在那個聒噪的環境里。
對于魚唯小來說,情敵蔡依蝶完全不能與情敵蕭緋相提並論,一個是她不忍傷害寧可退步與安日初永無瓜葛的,一個卻是她甘願去爭取並懷著抹報復的心態積極對抗的,是以听說要逃,當即撒開腳步,做出拼命逃跑的架勢來。
跑出電梯,跑出酒店旋轉大門,跑過人行道,跑過市區中央公園,跑過好幾條車水馬龍的街,一直跑到天沐西湖,魚唯小已經累得氣喘吁吁,再也跑不動,盡管大部分時候,幾乎都是安日初在拖著她跑。
「我不行、我不行了……」魚唯小弓著腰,一邊拍胸脯,一邊求饒道,「這麼跑,就算蔡依蝶是長跑健將也追不上來呀!何況、何況這丫那麼嬌弱……其實你大可不必跑這麼遠……」
安日初不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她︰她雙頰緋紅,睫毛上站著汗珠,唇色如桃瓣,真的好想一口咬下去。
「我只是想找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世界,再也不要任何人打擾良久,待她緩和下來,安日初慢悠悠說道。
然後魚唯小直起腰來,看著湖畔熙熙攘攘的人群,笑著問安日初︰「這算個清靜的二人世界嗎?」
並不指望他詭辯,魚唯小只是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大男孩不改當年頑劣脾性,然而所做的一切荒誕、無聊、無賴、神經質甚至令人發指的事情,目的皆是出于愛。
他俊朗眉目洋溢著的青春,沒有傅澤那樣深不可測、陰晴難辨的神秘,自然也沒有耐人揣摩、捉模不定的特質,正因如此,他簡單又熱烈,火辣又單純,也許和他在一起,魚唯小會重獲快樂。
手背濕濕的,低頭才發現自己的手還被他緊緊拽在掌心,這是一種怎樣契合的黏連,竟令魚唯小深陷其中卻不自知?
「只要你眼里有我,再嘈雜的環境,也是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安日初緊了緊手掌,說道……
三個月後,魚唯小與安日初正式登記結婚,婚禮就在天沐西湖畔,簡單的草坪婚禮,邀請的賓客幾乎只有雙方父母和關系緊密的同學。
魚爸魚媽很滿意,在魚唯小與傅澤歷經了那樣離奇的分分合合後,本已經放棄了魚唯小找到好歸宿的奢望,沒想到,安日初依舊在原地挺立,魚媽本就喜歡這實誠孩子,得知人家亦是豪門不比傅家差,婚禮當天興奮得恨不得昭告全世界自家招了個富貴女婿。
然而魚唯小一再告之她低調低調。
當然再低調,也不能瞞著校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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