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梅的神色上,顧詔猜測,或許盧勝德真的告訴了李梅,但絕對不是著急的事情。盧勝德這麼問,恐怕也就是不久前把這件事吩咐給李梅的,現在卻拿出來為難顧詔。對于顧詔來說,這種小伎倆沒什麼意思,只是借機找茬罷了。就算顧詔說沒有準備,盧勝德頂多也就是小人得志的嘰歪幾句,然後再擺出勝利者的樣子,挖苦挖苦顧詔。
顧詔不會傷筋,也不會動骨,就算是把這件事弄到邢海濱那邊,顧詔也可以用放低姿態,言明自己剛來,有些具體情況還沒有模透為理由推過來,但顧詔並不想這麼做。他微微笑道︰「李梅已經告訴我了,現在有幾個招待點,還請盧科長指示一下,哪里比較好
李梅的眼中閃過一絲感激,對顧詔微微點頭。顧詔不以為意的回笑,把目光對準了盧勝德。
盧勝德一愕,他猜到顧詔會遲疑,會猜忌,甚至會發怒,但卻沒有想到顧詔竟然能做到這麼風輕雲淡,轉手把球踢了回來。
盧勝德為的就是找顧詔別扭,絕對不會因為顧詔一句話就變得偃旗息鼓,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說道︰「顧科長,招待客人是招待科的事,如果這事都要問我,那還要招待科干神麼?」
這話就說得有點以勢壓人了,他跟顧詔同為科長,所佔的就是老資格。在內陸官場這種論資排輩的地方,老資格有時候往往比新人實際高上那麼一點點。盧勝德擺出姿態,就是要用自己的資格來訓斥顧詔,讓顧詔明白,在辦事處,他顧詔想扎翅,還要看他盧勝德臉色。
誰想到顧詔笑容依然不變,點點頭說道︰「既然盧科長委托我們招待科全權辦理,那咱們就定在保聖莊酒家吧,听說那里的川菜做的非常棒,蘇老板應該喜歡
剛剛說完這句話,李梅的臉色就變得古怪起來,低著頭肩膀不停的聳動著,好像壓抑著笑容一般。
盧勝德的臉色更加陰沉了,他沒有注意到李梅的臉色,只是狠狠的盯著顧詔,使勁一拍桌子,喝道︰「顧詔,你什麼意思?明知道蘇老板祖居是望海人,口味偏甜而不喜辣,你定個川菜飯店是什麼意思?」
顧詔笑呵呵的說道︰「經常吃甜品,有時候換換口味,還是可以理解的。沒準蘇老板就喜歡上這一口,吃啊吃啊就吃習慣了
啪啦!李梅辦公桌上的筆掉在了地上,李梅彎子去拿,卻久久沒有坐直身子,只是從桌子底下傳來微微奇怪的聲音,好像是笑聲。
盧勝德臉色越變越差,听听顧詔說得是什麼話,什麼叫「吃啊吃啊就吃習慣了」?這是什麼內陸溝通維港官員該說的話嗎?他憤怒的又拍了下桌子,嚴厲的說道︰「顧詔,請注意你的態度
顧詔輕松的走到桌子後面坐下,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的桌面上,目光直視盧勝德,淡淡的說道︰「盧科長,我的態度很端正。我認為,既然要跟維港商人們打好關系,就要讓他們領略到我們祖國各地的風情面貌乃至文化飲食,這樣才能加深雙方的聯系他的身體向後靠了靠,不顧盧勝德痙攣一般抖動的嘴角,繼續說道︰「用祖國深厚的各類文化引起這些維港商人思鄉的情緒,才能更好的讓他們加深回家的念頭
「胡鬧,純粹是胡鬧!」盧勝德的嗓門提高了八度,喝道︰「顧詔,你的思想很有問題,我會向洪處長匯報的!我警告你,不要以為你有某些人撐腰,就以為可以在辦事處胡作非為!」
顧詔目光一凝,笑容慢慢的淡去,只剩下清冷︰「盧科長,請自重
請自重!很簡單而又很有氣勢的一句話,代表顧詔就差指著盧勝德的鼻子尖罵他不可理喻了。剛來幾天的小年輕竟敢這麼跟盧勝德硬踫硬,盧勝德哪里還能受得了,再次將桌子一拍,氣沖沖的走向二樓。
當他的腳步快要到樓梯的時候,顧詔若有所指的說道︰「盧科長,桌子是共有財產,拍壞了還是需要你自己掏腰包賠償的
盧勝德的腳步停了停,冷笑了兩聲,快速離去。
這時候李梅也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滿臉暈紅的樣子倒是增添了幾分女人的柔媚。顧詔攤攤手,無奈的說道︰「想笑就笑吧,咱們又不zhuanzhi,難不成連笑都會犯錯誤?」
李梅噗嗤一聲,捂著嘴笑了起來,顧詔這才發現,原來李梅的身材也是很不錯的,因為壓抑的笑意讓她全身顫抖起來,胸前的山巒也變得蹦蹦跳跳。
「嘻嘻,顧科長,你說話真有意思啊!吃著吃著就吃習慣了,我的老天,你是真想笑死人啊李梅上氣不接下氣的笑道。
顧詔攤攤手,很誠懇的說道︰「我說的是實話啊,以前咱們在內陸上班,講究的是艱苦樸素的作風,到了維港,自行車不騎了,出門不是坐汽車嗎?這就叫入鄉隨俗,誰能擔保別人吃川菜就吃不習慣呢?」
李梅咬咬嘴唇,勉強止住笑意,隨即瞅了眼樓梯,止住笑意,小聲說道︰「顧科長,那你可要小心一點了,恐怕會有人說你工作不認真
顧詔點點頭,對李梅透露出來的善意表示感謝,慢慢的說道︰「我們只是做好本職工作
無論顧詔怎麼說,盧勝德被顧詔憋了一句,感覺自己在辦事處的權威受到了質疑,馬上跑到洪右荷的辦公室里,一推門走了進去,氣呼呼的把門關上,大聲說道︰「處長,我要舉報顧詔,太氣人了,太氣人了,簡直把工作當兒戲啊!」
洪右荷抬頭看了看盧勝德,揉了揉太陽穴,柔聲道︰「勝德,坐下說,什麼事能讓你動這麼大火氣?」
盧勝德怒氣沖沖的往沙發上一坐,焦躁的點上一根煙,開始向洪右荷訴說剛才的經過。洪右荷越听眉頭皺得越深,等到盧勝德說完,洪右荷慢慢搖頭,說道︰「顧詔不是那麼不知輕重的人,這里面是不是有什麼事?」
盧勝德眼楮帶著血絲,盯著洪右荷說道︰「能有什麼事,他就是被人派來專門惡心咱們的。你說說,誰不知道我是您洪處長的人,顧詔這麼不給面子,這不是擺明了讓您臉上掛火嗎?一定要打壓打壓他的氣勢,剛來辦事處就要翹尾巴
洪右荷心底暗嘆一聲,顧詔才來幾天,當然不會就此出頭,說到底還是盧勝德把這個機會送到顧詔手里的。不過,顧詔也太過分了一點,還沒打好什麼根基就強然跟盧勝德應對,若自己不拿出點手段讓顧詔吃點苦頭,傳到天都去恐怕對自己接手邢海濱的工作會產生些影響,上面會對她的掌控力持有懷疑態度。
「勝德,既然顧詔專管招待科,事情就讓他處理就是了嘛。他說用川菜招待蘇老板,那就用川菜,蘇老板若是生氣了,那他投資上津的工業園恐怕就要多了周折。當然,萬一出了事情,我們還是可以挽救,畢竟我們跟蘇老板的友誼還是很堅固的
盧勝德急速的喘了幾口氣,正想反駁幾句,隨後發現洪右荷的笑容有些高深莫測,連忙轉動腦筋,過了老半天才醒悟過來,問道︰「處長的意思是,咱們幫顧詔擦?」
洪右荷指了指盧勝德,苦笑道︰「我可沒有這麼好心,只不過是把他推進去罷了。動,就要動得徹底,那今天晚上跟蘇老板見面的事,就全權委托給顧詔吧,一會兒我給蘇老板打個電話,表示一下歉意
盧勝德越听眼楮越亮,這是洪右荷把他從這件事上擇出去,全讓顧詔背黑鍋啊。同時事情出了,他也可以扮演一下救世主的模樣,那洪右荷憑這件事很有可能定下擔任維港辦事處處長的事情,那他自然也是水漲船高,直接接替洪右荷。
蘇老板的脾氣據說是很大的,而且他的喜好厭惡盧勝德早已經模清了。如果顧詔半路上變卦,把蘇老板約在粵菜館,那盧勝德同樣可以由此借口對顧詔動手。
顧詔一句話,把他自己推到了懸崖邊上,無論在哪里宴請蘇老板,等待顧詔的都是盧勝德的攻擊。
去了顧詔,邢海濱的面子也不好,這簡直就是把好處往他盧勝德的身上推啊。
想到這里,盧勝德興致勃勃的跟洪右荷道了歉,轉身離去。
看著盧勝德的背影,洪右荷眼中閃現出復雜的表情,拿起內部電話說道︰「喂,顧詔同志,我是洪右荷,請來我辦公室一趟
「好的,洪副處長,我馬上到
顧詔的回答很正規,掛上電話之後便離開座位,向著二樓走去。
在拐角處,顧詔正好踫到盧勝德。盧勝德的下巴依然高昂的抬著,用眼角掃了掃顧詔,冷笑兩聲。
顧詔微笑道︰「盧科長,小心腳下,頭抬得抬高,容易摔倒
一句話讓盧勝德勝利的高傲又變得臉色鐵青,顧詔根本不去理他,腰板停止的走向洪右荷的辦公室。
「 蹬
「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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