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三,宜嫁娶。
一大早就被拉起來的姜鳳,被三四個侍女圍在中心,有給上妝的,有梳頭的,還有伺候姜鳳換喜服的。
那侍女們臉上帶著笑,都是喜氣洋洋的。
「夫人,這套喜服是福管家特意從城里的華裳閣買回來的呢,是那兒最好的一套,您瞧這料子,名叫流光緞,听說還是稀有的貢品,這世面上流出來的極少,咱們這棲鳳城估模著也沒有幾匹,還有這上頭的繡花,要三個繡工同時繡了一個月才繡得好呢。可惜,就是時間緊了些,不然若是給夫人量身做一身,那才叫好看呢
給姜鳳穿衣的侍女,手上忙活著,嘴里也不閑著,熱絡地給姜鳳介紹著姜鳳這身喜服的優點,听得梳頭侍女和上妝侍女都嘻聲低笑。
姜鳳臉上正被修著眉毛,雖然上妝侍女動作溫柔,手法嫻熟,某鳳還是不敢亂說話,生怕萬一那姐們手滑了給自己剃掉半條眉毛怎麼辦?
身側是三個人細心地服侍著,屋里還有捧著妝盒的,端著熱水的,照看飾物匣子的,姜鳳自妝台上的銀鏡上瞧過去,怕沒有十來個人。
耳邊還听著那些妹紙們一口一個的夫人叫著,弄得姜鳳都有一種自己又穿越成宅斗文里的貴婦的錯覺。
折騰了一個多時辰,姜鳳這才全副武裝完畢。
「啊呀,夫人果真是好相貌好氣度,穿上這喜服更顯好看了
幾個侍女們都在旁邊夸贊著,眼中是毫不掩飾的羨慕。
想想幾天前,這姜娘子也不過是個尋常的掌櫃,如今居然就能娶到了公子,還一娶就是倆,簡直是草根女撞大運。
姜鳳在鏡子里打量著自己的模樣。
原先還擔心。上妝的侍女會給自己畫成白臉血唇細眉,跟只妖精似的,結果倒是有些出乎意料,這侍女還真有兩把刷子。
但見鏡中人明眸皓齒,肌膚玉潤水女敕,五官經過巧手的裝扮,顯得更為精致深刻,頭戴瓖滿了紅寶的金鳳冠,身披正紅金線繡的錦袍,各種金玉首飾套在手腕和脖子上。端地是色彩濃麗,富貴照人。
不得不承認雖然顏色太眩了些,但還真是滿好看的。
再加上周圍侍女們沒口子的夸贊。姜鳳都有些飄飄然起來,真覺得自己果然是集氣質與美貌于一身了。
「娘親,娘親,我要找娘親!」
耳听得越越在院子里不滿的叫聲,姜鳳忙讓侍女開了門。把越越放進來。
越越昨夜跟姜鳳睡的,今早也幾乎是一道起。
侍女們給越越也換上了大紅的新衣,打扮得跟新年紅包似的,襯得包子臉唇紅齒白,眉眼格外精致,雙眉當中還點著一粒小紅痣。萌得姜鳳心癢癢得不行,若不是她化了妝不能亂動,定要把越越抱在懷里好生揉搓一番。
越越蹬蹬地跑了進來。看著全身盛裝的姜鳳,不由得就是一楞。
「娘親?」
一副小心翼翼生怕認錯了人的模樣。
「越越不認得娘啦?」
听著姜鳳的聲音,越越這才咧開嘴笑了,跑過來抱大腿。
「娘親……」
越越沒見過這樣的姜鳳,只覺得十分新奇。歪著腦袋,左看右看。
「娘親這樣好看不?」
越越咧著嘴。光笑不說話。
娘親這個樣子太怪了,而且都不能抱自己,不喜歡。
周圍侍女紛紛掩著嘴笑。
「快準備起來,吉時很快就到了,請夫人過喜堂去
眾人一口一個夫人,讓姜鳳有種自己一秒變貴婦的感覺。
姜鳳由眾女前呼後擁著到了喜堂,還有個小廝專門抱著年畫女圭女圭般的小越越跟在後面,樂得合不攏嘴,這差使還是他擊敗了好多競爭對手才搶到的呢。
哎呀,在懷里乖乖軟軟的小女圭女圭太萌太可愛了。
雖然棲鳳城不是林府所在地,但林家在這里的產業眾多,不說來往的親朋故舊了,就是那些有頭有腦的大掌櫃們也有不少,而姜鳳所管著的胭脂鋪子更是歇業一天,幾乎全員都來了。
當然了,尋常的小伙計就都是沒在園子里的露天酒席上坐著了。
林誠一家四口也都來了,衣衫簇新,因這還是頭一回到大東家的別院里來,而且還能進喜堂觀禮,都頓覺面上有光。
林誠夫郎小聲跟林城道,「當初多虧了秀哥兒那事沒成,不然咱家哪有機會上這兒來啊
林誠呵呵一笑,小聲道,「這就是姻緣天定,不早不遲正當時啊
喜堂內紅氈鋪地,雖是時間倉促,也布置得花團錦簇,富麗堂皇。
有司儀將姜鳳林靜航和碧泉三人引到堂前,高堂的位置只坐了個林夫人。
眾目睽睽之下,姜鳳幾乎跟個木偶人一樣,听口令做動作,好容易到了正地方,這才忙里偷閑地瞄過去幾眼。
但見碧泉也換了身大紅的喜服,站在自己右側,約模著落後自己一個肩頭的距離。
而左側跟自己並肩的林靜航,身上的喜服則更多紋繡,以示正夫地位的尊貴。
拜堂的儀式跟天朝古代幾乎一樣,只不過都不用蒙蓋頭。
林靜航本就姿容無雙,盛裝之後更是如寶石般璀璨,容光迫人。
而碧泉長相偏清秀,被大紅喜服一映襯,也端地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兩邊賀客們自然是不吝贊美之詞。
也有不少人在心里嘀咕,這林家對這位上門妻主也太好了吧,居然能容忍她同時娶側夫?
也有略知些內情的在心里暗笑那趙家。
叫你得瑟,這可不是煮熟的鴨子飛跑了吧?
拜高堂之時,林夫人坐在椅上,端著笑容,眼圈禁不住紅了。
雖然不盡如人意,但總算看到自己這個兒子嫁人了。
還有碧泉……
三位新人拜完了堂,接下來就是送入洞房。
因新夫郎有兩位,所以這洞房也有兩處。
林靜航身為正夫,姜鳳自然是先去他那兒。
洞房里的儀式也跟天朝古代差不太多,喝交杯酒,吃生湯圓這些,不過因沒有蓋頭,也沒了挑喜帕這道程序。
進洞房觀禮的都是年輕人,不過因林靜航自來棲鳳城就深居簡出,很少和人來往,所以林靜航的朋友幾乎一個沒有,來的年輕人大都是林家各大掌櫃家的兒子或女兒,也都老老實實全程看著,最多喝個彩啊什麼的,根本不敢鬧洞房。
而林靜航雖然身為新郎,卻是繃著一張俊臉,面無表情。
哪里有一絲新婚的喜氣?
正夫這邊儀式全齊了,姜鳳又得去側夫那邊。
暈頭轉向的姜鳳慶幸自己這是娶的兩位夫郎,若是像某些人一樣來個三夫四侍,那還不得累死。
碧泉所在的新房跟林靜航的都在同一個院子里。
這院子過了今日就會成為姜鳳住的院子,林靜航和碧泉都有**的小院。
碧泉可跟林靜航大不相同,面上始終帶著溫暖人心的笑容,一雙杏目黑白分明,脈脈如訴。
當兩人手臂交叉,端著交杯酒共飲時,那無意間流露出的默契,相互交纏的視線,看紅了在場一眾未婚男女的臉。
好些人都心里暗想,難怪這姜娘子會冒著惹林家不快的風險同時娶碧泉為側夫,看這二人,倒是異常的般配呢。
至此,所有儀式便全部完成。
看熱鬧的年青客人們也都去了前頭酒席。
酒席上的賓客不用新婚的小夫妻去招呼,自有林家的各位管事安排得井井有條。
姜鳳這頭又得趕場了。
從碧泉房里出來時,姜鳳心里有些不好受,好象有些背叛了碧泉的一番情意似的。
一路讓人抱著跟在姜鳳身後的越越卻在此被放下,越越邁開小腿就想追著娘親過去,小廝趕緊拉住越越哄道,「小少爺莫去,今天是夫人跟公子大喜的日子呢,明兒你就能見著他們啦……」
越越嘟起小嘴,眼含熱淚。
碧泉走過來,拉住越越的小手,「越越今天跟叔叔一起睡好不?」
越越看看身邊那個才認識沒兩天的小廝,又看看碧泉,想是在小心思里權衡一番,這才點了點頭。
新房里紅通通的,碧泉叫人打了水來,跟越越一道梳洗了,給越越月兌了外頭的紅袍子,抱著打著哈欠的小家伙走到床邊。
心里滿足的同時又有些遺憾。
這要是阿鳳在該多好。
控制著自己莫要想另一邊洞房里的事,免得妒火攻心,碧泉把小肉包子輕巧地放在床上。
越越伸出兩只手,抱住了碧泉的一只胳膊,眼皮耷拉著看似要睡,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模糊地問了句,「叔叔,望月說我明天就要叫你二爹爹了是麼?」
碧泉拍了拍小家伙的背,「是呢
由小侍升級成側夫,最大的福利之一就是以後的孩子們,都可以喚自己聲爹爹了。
「那我現在就要叫,二爹爹……」
碧泉笑著應了一聲。
越越卻是來了精神,呵呵笑著,念經一般把這二爹爹三個字喚了無數遍,難為碧泉耐心超好,一聲聲應著,直到把小肉包子越越給哄睡著。
相比碧泉這頭的溫馨互動,林靜航的那頭卻是另一番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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