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無盡的道路，蔓延在蘇凡的腳下。
根本看不清，這道路的前後。
「這里是哪里？」蘇凡有些慌張，掌心更是有著汗水流淌。他往左右一看，卻發現左右更是漆黑一片。
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足下的道路。他抬起頭，再一次看向眼前，那無盡的前路。一種無助，彷徨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難道我真的沒法出去？難道我真的要隕落在這里？」蘇凡咆哮，卻無人回答。
遠處，仿佛有著無盡的魔力。吸引著蘇凡走上去，後方更是有著陣陣的寒氣侵襲。催促著他向前走。
整片虛無，都在威逼蘇凡向前。蘇凡咽了口口水，全身修煉出來的二百塊肌肉，整體抖動。十六道血條縱橫交錯，出現在他衣衫襤褸的上身。
「前方嗎？我來了！」蘇凡眼瞳微縮，足步抬起，朝著遠處的荒蕪走去。
四周的景色照舊，遠處的虛無還和剛才一樣。後面的寒氣依舊在不斷侵襲。
沒有任何參照物，蘇凡眼瞳中更是有著一種慌張滋生。這慌張是靈魂深處，蘇凡的本能體現。
蘇凡畢竟還是個少年郎。一切與他年齡不符合的沉穩、成熟。都是他為了生存，學會的。而這慌張、迷茫卻是他靈魂深處的本能。
他的身上，仿佛有著兩個惡魔在作戰。一方是他的成熟，他的穩重。一方是他的迷茫，他的慌張。
腳下的路，仿佛永無止境。
蘇凡眼中的執著，卻在此刻更加深邃。他咬著牙，分明可以听到咯咯的聲音。他不甘，不甘心死在這里。
這是他的執念，更是他的信念。
不知何時，他的力量開始漸漸消失。他的雙腿開始沉重。他的身體開始衰老。
對！
就是衰老。♀
仿佛，這一路走來。用了一生一世。蘇凡的頭發開始花白，他筆直的腰板，開始彎曲。他那如鞭的雙腿，如同灌鉛。
他那銳利的雙眼，此刻卻更加深邃。
一生，一世。
說起來，總是很隨意。可是真正一路走來，卻讓蘇凡心中有著一種不真實的錯覺。
飄逸的頭發，徹底蒼白。緊繃的皮膚，徹底松弛，皺紋堆累在他的臉上。佝僂的身材更是取代了那挺拔的腰肢。
肌肉已經沒有，本身他已經擁有的力量，慢慢的消失，到最後他每走一步都要用盡全力。
可是，眼前的路還是那麼的遙遠。足下的征途，似乎剛剛開始一般。
「我要死了嗎？」蘇凡自嘲的一笑，他抬起頭，堆滿皺紋的臉上，閃過了一縷哂笑︰「我不甘啊！」
一路走來，他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唯獨那雙銳利的雙眼，依舊那麼的深邃。仿佛有著一生一世從他眼前劃過。
力氣，沒有了。
**腐朽了。
蘇凡終于在最後，倒在了地上。他一口血噴出，靜靜的倒在了征途上。這一路，他用盡了自己的全力，堪堪走到了這里。
**開始腐朽，開始有一只又一只蛆蟲，來回穿梭在他的體內。甚至，他還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哪里有一只蟲在穿梭。哪里有一只蟲在產卵。
他的意識還是那麼的清晰，可是他的**卻在這里止步。腐朽、糜爛、直至化為塵土。
突然，蘇凡猛然間想起來。天荒九玄變中說道，修煉如海，肉身為舟。而有的人，牢固肉身，借肉身登臨彼岸，肉身證道長生。
而有的人，以靈識為主。縱使肉身腐朽，沉淪，泯滅。也可以靈識飛仙，登臨彼岸。♀
現在，自己的意識還很清晰。但**卻腐朽在這里，到此止步。那麼是不是說，此刻的自己也在經歷著這樣的考驗？
修煉的海洋，就如同這無盡的長路。**為舟，就如同方才自己這**一路走來，仿佛走過了一生一世。走到這里，**沉淪，永墮修海。
那麼，是不是說。靈識不滅，就可以走出第二世，繼續行走在修煉的征途上？
蘇凡睜開了雙眼，此刻睜開的不是**的眼，而是靈魂的眼，更是靈識的眼。如同洞開了第三目，在此刻，在這無盡的征途中，在這孤零零的路上。
蘇凡感覺到身體，突然輕松了許多。仿佛此刻，舉霞飛升。他驚訝的看到腳下腐朽了的身體，看到那蒼老的不成樣子的自己。
一步邁出，蘇凡再次來到了路上。這一次，新生的他，目光卻有了絲絲的凝重。
這一次的他，或許來說已經是最後的生命。如果再次失敗，或許就真的無法走出去，見到娘親還有妹妹。
他攥著雙拳，目光凝重，立在那里不動了。
而就在此刻，在這長路的盡頭，在這妖獸山脈的正中心，有著一座輝煌的宮殿。這宮殿樹立在妖獸山脈主峰的正下方。
本應該是岩漿的地方，卻是除了一座宮殿，空無一物。
在這宮殿的正中心，一座祭壇上。一尊枯朽的干瘦老人，靜靜地坐在那里。他的前方是一個泛著妖光的銀鏡。
那銀鏡上，一條條道路，如同密布的蜘蛛網。而它們的終點，全部在這宮殿之上。
每一條道路上，本來都有一個光斑。而現在看去，卻已經消失了三分之二。老人輕輕搖了搖頭︰「沒有想到，這一批資質會差到這種地步。」
銀鏡泛著妖光，在那虛空中靜靜懸浮。就在老人要關閉銀鏡的時候，其中一道光斑突然變成了紅色。
老人輕咦一聲︰「這人在幻境中活出了第二世？有意思」
銀鏡上的景象消失，老人閉上眼眸，不再說話。這里也再次陷入寂靜之中，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根本沒有發生過一般。
征途之上，蘇凡的眼眸布滿血絲。他抬起頭，一股戾氣轟然間在他心底爆發。拳頭吱吱直響，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一生一世，靈識第二世。如此真實。看來這里，的確不簡單。可惜，這一切都是虛假的。前路，未必會是出路。但是，既然在你的游戲里，就要遵守你的規則。我相信，我能走出去。百世輪回？依舊改變不了，我的一顆向道之心。」
蘇凡仿佛重生，再一次的啟程。
征途在他的腳下延伸，仿佛永遠沒有盡頭。他眼中的執著，卻沒有減少一絲一毫。
靈識第二世，也在這行走之中。也在慢慢的蛻變。漆黑的頭發，緩緩的長出白發，英俊的臉龐，也有了皺紋。
行走中，蘇凡從少年走到青年，走到如日中天的年華，再從那最輝煌的時刻走下巔峰。青絲變白發，執著依舊。
他不相信這一切是真實的。
他要用自己的生命走出一條血的征途。
不知道走了多遠，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悠悠歲月彈指間劃過，蘇凡的臉頰上，皺紋堆累。長長的白發，隨風飄舞。體內的力量，此刻也再次削弱，每一步，都變成了一種奢侈。
眼前，依舊是那麼的虛無縹緲。
「我不甘心，我不相信。這一切都是假的！」蘇凡的心中，戾氣肆虐。再無敵的執念，在無盡的輪回中也有沉淪的危險。
他畢竟還是孩子。
淚水，一滴淚水從他的眼角滴落。他的身體再次倒下，這是他的第二世，也是他的靈識蛻化。
修煉如海，肉身為舟，靈識為那舟中的人。
如今，征途依舊無盡。**之舟卻已沉淪，舟中的人，也倒在了前路之上。
無盡的輪回，無數的強者。憑著自己的執念，縱橫天地，卻沒有幾個人真正可以度過無妄之海，登臨彼岸花開。
淚水滴落在地上。
一聲甚是清脆的響聲，不斷的回響在蘇凡的心中。前所未有的疲憊，埋葬了他的體內。他想要睜開雙眼，想要站起身來，想要再次踏上征途。
可是，一切仿佛都已經不可能。生命在不斷的流逝，六感也在不斷的流失。那淚水落地的聲響，卻久久不能消散。就算蘇凡前所未有的虛弱感，讓他無法睜眼，無法感覺到自己身體的存在。
可是，這淚水的聲音，依舊如同悶雷不斷的回響。
最後，連那淚水的回聲也都逐漸消失。蘇凡的世界徹底黑暗。
當蘇凡再次擁有意識的時候，他驚訝的發現，自己懸浮在一片赤紅色大陸的上空。他穿著一身金色鎧甲，背負著一把彎弓。
蘇凡感覺到體內擁有著無盡的力量。仿佛他輕輕一揮手，就可以將這片天地毀滅。
力量！
前所未有的力量。
這不正是蘇凡的執念所在嗎？
可還是不對！
蘇凡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抬頭看著無盡的上空。那天顛的驕陽，無盡的星辰。咦？不對，驕陽？星辰？
蘇凡驚訝的看到，這片赤紅色大陸的上空。有著一顆耀眼的驕陽。那驕陽的旁邊，竟然有著無數的星辰點綴。大白天，竟然可以看到星辰。
這里不是自己生活的家鄉。
這一切，都是假的
啊！
蘇凡大吼一聲，朝著那無盡的蒼天，拉響了無箭的蒼弓。
而下一刻，赤紅色的大陸，驕陽與星辰並存的天空，徹底的消散。如同鏡面的粉碎，蘇凡看到了眼前，一處陌生的祭壇。
而那祭壇上，一個干瘦的老人，笑著看著自己。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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