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楨一直很向往那種斬雞頭燒黃紙磕頭結義的故事,桃園三結義、梁山一百單八將、五鼠鬧東京,這些故事他從小就听得熱血沸騰的,柳風隨長得很俊俏,身手又好,還這麼低調,讓他頓時起了想結拜的沖動。
柳風隨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小弟正有此意!」說著話不知從那里模出一壇酒來擺在桌上,「徐兄,此處無香爐,以小弟愚見,倒是此物更為適合,不知徐兄以為然否?」
徐子楨拊掌大笑︰「哪還有比這更適合的東西麼?來來來……」他拉著柳風隨並肩跪了下來,一敘年歲,發現居然都是同年的,只是徐子楨稍大半年,毫無疑問的當了大哥,柳風隨則忝作了小弟。
兩人神se肅然的對著酒壇磕了三個頭,從此便開始兄弟相稱了起來,徐子楨只覺說不出的開心,拉著柳風隨回到了甲板上。
劉掌櫃正指揮著船夫們擦洗著甲板上的血跡,一見徐子楨上來趕緊迎了過來,將兩錠銀子塞到了他手里。
徐子楨嚇了一跳︰「劉掌櫃您這是干嘛?」
劉掌櫃笑道︰「既然那位大俠不願露面,那這份情只能算徐兄弟你的頭上了,你可千萬別推辭,我這一船貨是次要的,可我這條命卻比什麼都金貴
徐子楨大感為難,正主就在旁邊呢,自己是拿也不好不拿也不好,正糾結著,一瞥間發現柳風隨暗暗對他點了點頭,他這才收了下來。
劉掌櫃繼續吆五喝六地指揮船夫去了,徐子楨順手將銀子塞到了柳風隨手里,柳風隨看也不看塞了回去,笑道︰「回頭到了城里,找個鐵鋪打把象樣點的槍,算是我送給小猛的
徐子楨這才收了起來,左右看了看他,笑道︰「二弟,其實我一直挺奇怪,你好象特別關照小猛
柳風隨笑笑︰「沒什麼,就是覺得有緣而已他頓了頓又說道,「因為我覺得小猛的經歷與我有些象
「哦?怎麼象法?」徐子楨奇道。
柳風隨沉吟了片刻,緩緩說道︰「我父親……當年也是為了護著一個朋友,最後被人刺死,後來我母親獨自帶著我長大,將我父親的一身功夫教給于我
徐子楨肅然起敬︰「伯父為了朋友舍身成仁,子楨佩服!」
柳風隨笑笑︰「因此小弟才于這忠孝仁義信五字十分看重,大哥你為了那些素不相識的女子甘願冒險誅殺首惡流落異鄉,小猛明知不敵依然護住劉掌櫃與我,這才是讓我感動佩服之極
徐子楨模了模李猛的腦袋,也贊道︰「這小子平ri里話不多,不過卻是個小好漢!」
李猛撓了撓頭憨憨地笑著,不知道怎麼答話,只是拿眼楮溜溜地看著柳風隨,柳風隨自然知道怎麼回事,笑道︰「船上人多眼雜,待下了船尋個清淨地方,我再教你鏢石和槍法
徐子楨忽然問道︰「對了二弟,你那一手銅錢鏢功夫這麼帥,想來伯父以前也是大有名氣的吧?」
柳風隨忽然沉默了起來,良久才沉聲道︰「我父親當年其實並不用銅錢,而是尋常石塊,歷來出手無虛發,江湖人送外號……沒羽箭
徐子楨猛的跳了起來,驚呼道︰「什麼?伯父是梁山好漢沒羽箭……張清?」
柳風隨奇道︰「大哥竟也知道我父親麼?」
徐子楨興奮得不知所措,搓著手咧嘴笑道︰「太知道啦!」
沒羽箭張清,梁山好漢排第十六位,曾經以一手飛石功夫連打梁山十五名好漢,連大刀關勝和花和尚魯智深這樣的高手都被他打敗了去,後來還是軍師吳用設計將他逼進水里才被阮家兄弟活捉了去,可說是風頭極勁的一個人物,只是後來征方臘時步行上了獨松關,為了救雙槍將董平,結果被方臘手下的天王厲天閏刺中小月復而亡,是個極講義氣的好漢。
徐子楨對水滸中的人物可以說是熟得不能再熟,除了武松之外他最崇拜和喜歡的恐怕就是張清了,眼下跟前就站著張清的兒子,他哪能不激動?
只是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問道︰「二弟既然是伯父的獨子,又怎麼會是這個名字?」
柳風隨輕嘆一聲︰「家父身遭枉死,我母親帶著我遠走避禍,為安全起見才給小弟改的名字,柳姓乃是隨的我外祖母,甚至連我母親之姓都未敢沿用……小弟實則叫做張節
果然是他!徐子楨自然記得張清的兒子叫什麼名字,他想到這里眼珠一轉,笑道︰「難怪二弟你的飛鏢功夫這麼帥,只是你猜猜我的刀法是什麼路數?」
柳風隨皺眉想了想,搖頭道︰「大哥的刀法迅疾如雷極具威勢,似是適合陣仗之中所用,小弟倒是未曾見過
徐子楨搖頭晃腦地緩緩說道︰「說起來咱倆還是沾親帶故的,因為我的師父就是——武松!」
這下輪到柳風隨大吃一驚了,他瞪大了眼楮看著徐子楨,良久才哈哈大笑了起來︰「大哥,難怪我總覺得咱們有緣,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到夔州還有些時ri,在接下來的幾天里一路太平,別說水匪,連過路的小蟊賊都沒有出現一個,徐子楨每ri里閑著沒事干,與柳風隨談古論今說文道武,倒是越聊越覺得投契。
數天後,貨船終于到達了目的地——夔州。
夔州地處長江上游地區,一直都是巴渝東北部的經濟、政治、文化和軍事中心,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名城,徐子楨對這地方不熟,也不知道這些道道,反倒是柳風隨和他聊的時候告訴了他這些。
船還沒靠近碼頭,就見江中各式船帆漸漸多了起來,有大有小有奢華有破舊,總之江中到處是船,特別是碼頭附近更是滿滿當當連江水都幾乎遮掩不見,俗話說吳檣楚舵,天下船只最多的是吳楚兩地,而這楚字說的便是夔州了。
貨船好不容易找了個空位泊了下來,徐子楨和李猛拿上行李辭別了劉掌櫃,和柳風隨一同踏上了夔州的土地。
許多ri的船行讓徐子楨的腳下有些發軟,這時腳踏實地的感覺讓他十分舒服,他看了一眼西北處,那里是一片連綿高聳的青山。
蘭州府,我來了!
溫大人,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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