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神機營的槍口噴出一排耀眼的火光,沖在最前列的西夏騎兵猝不及防之下頓時被打了個人仰馬翻,名震天下的西夏戰甲被打出了一個個小孔,戰馬也被打得破頭瘸腳,前排剛倒下,後排剎不住車直接踩了上去,一時間場面混亂不堪。
被何兩兩改良過的火銃威力比之前強了許多,光射程就遠了不止一半,那一百個槍手是頭一回開槍,但心理素質都極好,槍端在手里一點都不見晃悠,瞄準了對方的騎兵陣營就是一通猛射。
亂槍打鳥都有中獎的,更何況對面是上萬人馬,哪有打不中的道理。
西夏騎兵們一陣慌亂,那黑甲夏將也是大驚失色,沒人見過這麼霸道的火器,但是西夏人畢竟悍勇,很快就將驚慌調整了過來,眼看火槍打完了一輪,趁著這空當再次提韁沖了過來。
可是他們的速度剛起來,第二輪槍聲又再響起,又是一排騎兵連人帶馬被射翻在地。
黑甲夏將沒有沖在最前列,倒是躲過了一劫,但是心里也不禁一陣後怕,他又驚又怒地吼道︰「給老子沖!我就不信他們這點火力能把我們全打光!」
「殺!」
騎兵們被他的話一下煽動了起來,群情激昂地繼續沖擊了過來,徐子楨不動不搖立于陣前,微微眯起眼楮望著迎面而來的夏軍,默默數著距離。
很顯然,火槍的作用只是對于中短距離才有最大的殺傷力,可一旦被他們不顧性命地沖到近前,靠的還是傳統冷兵器,只是即便自己這邊已經用了最快的速度填彈發射,但對于那一萬多人馬來說還是有些心有余力不足。
火槍已經發射了五輪,西夏騎兵倒下了不知凡幾,但是光看人數還是比自己這邊多出了不知多少,而且現在西夏軍的距離越來越近,關上的火炮已無法支援,因為很容易就會傷到自己人。
徐子楨回頭看了一眼神機營眾人,這五百人雖然組建沒幾天,但是已經成了他心頭的一塊寶貝疙瘩肉,他不願意看到有傷亡,但是沒辦法,今天這一仗不光關系到身後的金城關,更關系到神機營的威名能不能就此打出。
再者,剛才西夏後軍的火光擺明了是種師中安排過去的奇兵,可是眼下那邊依然沒太大的動靜,自己要做的就是盡快打擊敵人的士氣,並且盡量拖延,為對方後營的奇襲隊伍爭取更多的時間,以便他們能順利逃月兌返回關內。
西夏騎兵們被幾輪密集的火槍打得已失去了理智,一個個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吞了對面那五百人,黑甲夏將策馬趕到了隊前,忽然揚刀大喝︰「起弩!」
沖在前列的騎兵們從鞍邊摘下一把把短弩,身子緊貼馬背,抬起了弩口對準神機營,徐子楨遠遠看見這一幕,心中頓時一驚,他只顧著爽火槍,卻把敵人的強項給忘了。
卜汾忽然沉喝一聲︰「變陣,鐵牌手出列!」
神機營的隊列忽然快速變動,前列的槍手齊齊後退,而本來排在後列的一隊快速插上,在他們的手中正提著一面寬大厚實的盾牌,黑黝黝的,看不出是什麼材質。
黑甲夏將大喝︰「射!」
咻咻連聲中,西夏快弩如雨般飛射了過來,徐子楨還沒反應過來,身前就忽然多了個人,正是鐵牌手之一,高舉那黑黝黝的盾牌將徐子楨擋在了身後。
一陣密集的叮當亂響聲後,眾人身前多了一地的利弩,而神機營這邊卻一個人都沒傷著,徐子楨頓時大喜,卜汾果然是個人才,自己沒想到的被他被補了缺,從剛才的發號施令來看,這盾的制作和隊型的變化都是出自他的手筆。
徐子楨回頭望了一眼身後那五百人,每個人的臉上見不到一絲驚慌與不安,有的只是興奮與激動,他拔刀在手,喝道︰「兄弟們,夏狗子就在眼前,咱們怎麼辦?」
五百人象是約定好的一般,齊聲大吼道︰「砍他娘的!」
徐子楨朗笑一聲,眼神炯炯望向迎面飛馳而來的西夏鐵騎︰「好,神機營听令!收槍,拔刀!」
前排黑盾全都收了起來,火槍也掛了起來,五百人全都默默地換上了雪亮的唐刀,虎視眈眈地等候著對方,而西夏人倒也配合,收起了弩,高舉起了刀,他們是高傲的民族,在他們眼中,宋軍是絕隊無法和他們的騎兵相提並論的。
雙方的距離在以極快的速度縮小,眼看就要短兵相接,就在這時,徐子楨猛的听到身後傳來一聲叫喚︰「子楨!」
徐子楨一回頭,頓時大吃一驚,只見一身棉袍的溫嫻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關上,她的臉色還是蒼白如故,顯然虛弱之極,如果不是墨綠在一旁咬牙扶著她,怕是她已被這關上呼嘯的北風給吹倒了。
「你怎麼來了?胡鬧!」徐子楨又驚又急。
溫嫻微微一笑︰「我來助你殺敵。」
徐子楨幾乎就要破口大罵了,西夏神臂弓可不是開玩笑的,這時候誰要抽冷子射一箭,以溫嫻這種敏捷數值為零的大小姐,還不被射個透心涼麼?
他氣得瞪眼吼道︰「打仗是老爺們的事兒,你趕緊的給我回去躺著!小墨綠你還看個屁,快把你家小姐扶回去!」
墨綠還沒答話,旁邊忽然跑來兩個軍士,吭哧吭哧地抬來一面紅邊白底的大鼓,擺在了溫嫻身前。
徐子楨一愣,這什麼意思?
溫嫻忽然將墨綠往旁邊輕輕一推,抄起架在一旁的兩桿鼓槌,猛然間甩去身上棉袍,露出內里一件火紅的短衫,貝齒緊咬紅唇,用足力氣朝著鼓面槌去。
咚!
一記沉悶的鼓聲遠遠傳出,關上關下所有人全都驚詫地看著這個弱不驚風的女子,北風呼嘯殺聲震天,但她的眼中卻露著無比的堅毅之色。
溫嫻大病未愈,只這一槌就已讓她嬌喘吁吁了起來,但她一咬牙又是一記槌了上去,咚的一聲,沉悶的鼓聲重重敲擊在了徐子楨的心上,敲在了宋軍將士們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