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太師一臉深沉,但眼神中分明看得出志得意滿的神情,那聲父皇讓他很受用,似乎身披龍袍座北朝南就在眼前了。
崇宗又被逼回了承天宮前,大隊的殿前司沒了首領就跟一群掐了頭的蒼蠅似的不知怎麼辦,蕭太師剛要發號施令,徐子楨已先一步指揮了起來,對距離宮門最近的兩隊禁軍一揮手︰「去,把他們的械繳了。」
「是!」
百來個禁軍快步擁上,將殿前司親兵的大槍短弩全都繳下,又用刀逼著他們去了一旁,親兵中有想抵抗的,卻被伙伴低聲勸阻,誰都看得出今天這場對戰崇宗是輸定了的。
親兵撤開,露出了中間孤零零的崇宗李乾順,可憐的皇帝這會已經是倉皇不堪,手里持著柄短刀強自喝道︰「朕乃天命之子,爾等叛逆竟敢……」
話沒說完手中刀就被人劈手奪去,幾個膀大腰圓的禁軍將他扭了起來。
一場轟轟烈烈的篡位行動就這麼結束了,過程簡單得令人難以置信,旁觀的文武百官面面相覷,事情發展得太快,讓人有點措手不及,不過很快就有人回過神來,不顧身旁彪悍的禁軍和鋒利的長刀,跳出來指著蕭太師怒罵了起來。
「逆賊,你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有人出聲責問就立刻有人跟上,蕭家經營這麼多年,可朝廷畢竟是朝廷,百官不可能個個都被蕭太師收買拉攏的,忠心于崇宗的還是有不少,剩下不吭聲的那些也有一部分只是因為膽子小怕惹事而已,真正屬于蕭家陣營的其實不過三分之一都不到。
禁軍的反應相當之快,不論誰跳出來立刻就將他拉到一邊去,打落袍服五花大綁,等著塵埃落定後再處置,崇宗自己都成了階下囚,也顧不得他們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幫忠心耿耿的臣子被扭送了下去。
忠臣很快就被清了個干淨,于是剩下那些官員中屬于蕭派的開始歌功頌德大拍馬屁了起來,只是蕭太師的臉上卻沒有半分得意之色,反而很是凝重,崇宗的那些死士到現在還沒出現,別人不知道,他卻很清楚,這些人被培養了那麼多年,忠誠度和戰斗力都絕不能小覷。
負責肅清皇宮的禁軍還沒消息報來,蕭太師惴惴之下還是忍不住低聲問起了徐子楨︰「徐先生,你可知那批死士在何處?」
徐子楨一直叉著手站在旁邊無所事事,听見這話後頭也沒回地答道︰「管他呢,皇帝都被你控住了,你還怕什麼?死士總共就幾十個,就算這會兒蹦出來也晚了。」
蕭太師當即閉上了嘴,確實,現在他已控制了局面,幾十名死士絕對不可能對他產生什麼影響,既然半仙都這麼說了他更沒理由糾結,沉吟了片刻就把這事暫時丟到腦後去了,現在唯一讓他還有點不安的就是三絕堂,因為直到現在為止青牛還沒出現,三絕堂的人馬一個都沒出現,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意外。
承天宮旁的通道一陣喧嘩,蕭鶚和蕭也分別從左右趕了回來,他們早在婚典前就悄悄溜了,鑽進後宮配合著皇後蕭 控制住了那班皇妃皇子皇孫公主,玉屏公主下嫁牟迪英,整個後宮都處在一種喜慶的氣氛中,誰都沒想到皇後會在這時候發難,再加上禁軍的充分配合,只短短時間宮內一應人等就被控制了起來。
俘虜們被押到了宮門兩旁,和殿前司那幫親兵還有被提出來的保皇派官員在一起,崇宗則獨自一人癱坐在台上,目光呆滯面如土色,蕭鶚蕭也看了他一眼,快步來到蕭太師面前,微微點了點頭。
這是暗指後宮已被肅清,城內也盡在掌握,蕭太師的心又定了幾分,事情進行得出乎意料的順利,這麼短時間內兵不血刃地控制住了現場,蕭太師心里說不出的輕松暢快,甚至有種仰天長嘯的沖動,大局已定,三絕堂來不來已經影響不了結果,現在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已顧不上去管青牛了。
蕭太師活了這麼一把年紀,自然分得清輕重,現在還沒到宣布廢帝登基的時候,而是得先把旁邊幾個別國使臣安撫住,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蕭鶚,輕咳了一聲,矜持地點了點頭。
蕭鶚會意,走到幾國使臣團前簡單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無非是李乾順昏庸奢靡窮兵黷武,搞得民不聊生餓殍遍地,蕭太師此舉乃是順應天意,絕不會為難各位等等。
幾個使臣團面面相覷,跑來喝喜酒而已,沒想到踫上人家搞政變,金國使臣團還好,完顏昂是早就知道今天這檔事的,自然成竹在胸,四周哪怕再怎麼亂哄哄,他還是滿臉若無其事,嘴邊掛著淡淡笑意。
徐子楨打了個哈欠,對蕭太師說道︰「差不多了,說些場面話把天下收了吧。」
蕭太師暗暗稱贊,半仙就是半仙,「把天下收了」,這句霸氣的話真說到他心底里了。
承天宮前那塊偌大的場地上現在已是亂成了一鍋粥,被押下的保皇派們不屈不撓地在旁邊怒罵著,蕭家的擁躉們則帶著諂笑巴巴地等著蕭太師說話,幾個使臣團各自佔據一塊地方警惕地看著事態的發展,禁軍們分成一個個小隊控制著現場。
蕭太師對現在的情形非常滿意,奪取皇位已經是水到渠成了,在兩個親弟弟和眾多爪牙的期盼目光下,他終于緩緩走到台前,居高臨下地站在崇宗面前,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將他提攜到如今地位的前任皇帝。
「禪位吧。」蕭太師淡淡地說道,眼里滿是不屑之意,他早就知道崇宗暗中培養親信,可是這又如何,還不是被他打得無力還手。
崇宗慢慢抬起頭來,怔怔地看著蕭太師,整個場地上變得鴉雀無聲。
徐子楨抱著膀子晃悠過來,所過之處無不閃開一條路來,在場所有人都親眼見證了他的神通,這會兒看他的眼神里也都滿是敬畏與崇拜之色。
「老頭,我看在珞兒的份上勸你一句,趁早禪位得了,我替你給蕭太師,哦,是新皇上說幾句好話,給你塊封地安享晚年去吧。」徐子楨說完嘆了口氣,象是很惋惜的樣子。
崇宗張了張嘴,象要再說點什麼,卻還是沒說出口,低頭沉吟了半晌再次抬頭,神情萎靡︰「好吧,讓禮部準備香案,朕……這就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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