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珞雁並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還跟著她爹和弟弟,徐子楨正想掉頭溜走,卻見李珞雁的爹快步走了過來,抱拳道︰「多謝公子相救小女,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這麼一來徐子楨只得停下,慌忙還禮道︰「別客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應該的他看了一眼李珞雁,又補了一句,「其實我就是特地為那拐賣案子去的,令愛正好在那船上,也是機緣巧合罷了
李珞雁的爹一翹大拇指,衷心地說道︰「徐公子好身手好膽魄,又是如此謙和,李勝佩服!」
徐子楨笑道︰「我就是一窮光蛋,哪是什麼公子啊,您叫我子楨或者小徐就行了
李勝也笑道︰「哈哈!我虛長些年歲,徐老弟若不嫌棄,以後就叫我一聲老哥如何?」
徐子楨大樂,叫你哥?那你女兒不是沒法兒找我逼婚了?這個好!當下趕緊一抱拳,象模象樣地叫道︰「李大哥!」
旁邊的李珞雁不樂意了,一跺腳嬌嗔道︰「爹!你……你怎麼和徐大哥兄弟相稱了?讓我和小猛怎麼辦?」
李勝一瞪眼︰「什麼怎麼辦?你和徐老弟的事情一碼歸一碼,咱們各喊各的
徐子楨頓時傻了眼,什麼叫各喊各的?搞半天他還是同意女兒來盯上我啊?那這叫什麼事,不是亂了套麼?
「徐老弟,這是犬子李猛李勝拉過旁邊那少年,也就是李珞雁的弟弟︰「叫徐叔!」
李猛身板結實虎頭虎腦,看著很是討人喜歡,過來恭恭敬敬地叫道︰「徐叔!」
徐子楨還記得這小子,上次對陣花爺的時候說打就打,一點都不犯怵,這點跟自己挺象,他笑著模了模李猛的腦袋︰「別听你爹的,叫我徐大哥就成,我沒那麼老
李勝大笑著拉著徐子楨道︰「昨天我和小猛去崇元寺找我師兄,那里的和尚說什麼女施主不得入內,我只得把珞兒留在了門外,結果她不知道怎麼就被人下了藥給拐走了,要不是徐老弟仗義相救……說不得,今兒無論如何得請你一醉方休!」
徐子楨笑道︰「喝酒隨便什麼時候都成,只是咱們有個地方得先去一趟,跟人道個謝才是說完將昨天王四酒家那位老者將落水的李珞雁救起的事情說了說。
「對對對,這是一定要去的!」李勝連連點頭。
就在這時,李珞雁忽然說話了︰「徐大哥,你看那邊……好象是成伯
成伯就是昨天救她那位老者,徐子楨回頭看去,卻見一隊人吵吵鬧鬧地往府衙大門而去,隊伍中間有人抬著塊門板,上邊依稀躺著個人,用白布蓋著,成伯就在隊伍中間,老淚縱橫地扶著門板,顯得傷心之極。
「怎麼回事?他們家出事了?」徐子楨一愣,拔腿就追了過去,「走,咱去看看
來到門口的時候那隊伍打頭一個中年人已經喊起了冤,值班的金羽希趕緊進去通報溫知府,徐子楨走到成伯身邊,輕聲喚道︰「成伯,您這是……怎麼了?」
成伯抬頭見是他,趕緊收起淚來,拱手道︰「徐公子接著看向身邊那塊門板,眼中兩行濁淚頓時又滾滾而下,哽咽著說道,「這是我家小少爺,今早……今早心口疼,去了……」
「這!」徐子楨一怔,看門板上那小小身影,按個子看也就十來歲的樣子,心口疼?難不成有先天xing心髒病?那跑來知府衙門干什麼?
這時金羽希又快步跑了出來,高喊道︰「升堂!」
溫知府已經從內堂轉了出來,隊伍中打頭的兩對中年夫婦來到堂前跪了下來,其中一對夫婦高呼冤枉,那塊門板則是放在了他們身旁。
一旁的主薄已將狀紙遞了上去,溫知府仔細閱完,對堂下說道︰「王滿福,你狀告王滿祿趁你外出之際毒殺你幼子,可有證據?」
跪在頭里的那個中年人以額觸地,哭道︰「大人明鑒,小民前天與賤內外出,因西風甚緊,因此未曾將小兒帶去,以托我家兄弟照顧兩ri,誰知今ri一早我歸家時,我家兄弟卻跟我說……說我家幼子就在昨ri夜間,害心口疼而死了!大人,我家幼子年方十歲,哪會有甚麼心口疼,求大人明斷!」
他話未說完,已經趴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徐子楨在公堂門外看著都覺得心中惻然。
一旁跪著的被告王滿祿連忙磕頭,口稱冤枉,死活咬定王滿福的兒子是心口疼而死,他老婆在一旁更是呼天搶地的鬧著,說自己好心給他們帶孩子,卻招來這麼倒霉的事。
溫知府一拍驚堂木震住了堂下的哭鬧,沒多久滿臉苦大仇深的貴叔上了堂,朝溫知府作了一揖,便來到門板邊蹲下檢視起了尸體,白布一掀,一張清秀可喜的孩童臉龐便露了出來,只是滿臉蒼白沒了生氣。
徐子楨在白布甫掀之時心里忽然一抽,因為這個孩童讓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弟弟,自己莫名其妙地穿越來了這里,只剩下了他一個尚在讀小學的孩子,成了名副其實的孤兒,也不知道ri後怎麼辦。
貴叔在那孩子頭上身上模索了半晌,又翻開眼皮看了看,回身對溫知府行了個禮,慢悠悠地說道︰「稟大人,這孩子並無外傷,亦無中毒跡象,以此來看倒是頗象心疼病而死之狀
這話一出,那被告的妻子率先叫囂了起來︰「你看你看,都說這孩子是心疼而死,你們非要冤枉我們夫妻倆!求大人明斷是非,還我夫妻一個清白!」
苦主夫妻則完全相反,在貴叔判斷死因後他們就頓時號啕大哭了起來,以頭搶地磕得砰砰作響,口中不停稱著冤枉,他們中年得子,本就視這孩子為心肝寶貝,如今才十來歲就早早夭折,又被斷定說是心疼而死,這讓他們如何能接受。
溫大人對貴叔的判斷似乎很信任,雖說苦主的模樣實在淒慘,但還是按貴叔所說,手持驚堂木剛要拍下定案,眼角余光卻忽然發現了徐子楨,此時正滿臉怒火站在門外,雙拳緊握著,象是隨時要沖進來似的。
「子楨!」
徐子楨忽然听見有人叫他,抬頭看去卻見是溫知府,趕緊進門上前行禮︰「大人!」
溫知府微微一笑︰「本府見你若有所思,是否有何看法,不妨說出來
徐子楨沒想到溫大人會點他將,一怔之下點了點頭,抱拳一揖道︰「大人,以我看來,這孩子絕不是心口疼而死,而是……他殺!」
這話一出,堂上頓時一陣sao動,被告夫妻的臉se頓時大變,苦主夫妻則在片刻呆滯後大磕其頭,口稱大人明鑒。
貴叔有些不樂意,他是蘇州府衙的資深仵作,干這一行已經數十年了,驗尸斷案幾乎沒有走眼過,他瞥了一眼徐子楨,面帶不快道︰「你從哪里看出這孩童乃是他殺?」
徐子楨雖然對老頭不感冒,不過知道他是這府衙一位老人,也不敢太過放肆,只得尷尬地笑笑︰「貴叔,人命關天,我就只能得罪一回了,抱歉
那被告大叫了起來︰「大人冤枉啊!我佷子的確是心口疼而死,這位爺簡直就是在血口噴人,請大人明斷!」
徐子楨對貴叔不敢給臉se,可對這家伙就沒那麼客氣了,他在門外就看得清楚,那被告夫妻眼神閃爍,一看面相就絕非善類,而且他本就由這孩子想起了自己弟弟,想到以後基本再也見不到他,這心里就一陣刺痛。
眼下那被告撒潑,他哪還按捺得住,也不管這是公堂,溫知府還在堂上,上前一腳正中被告面門,砰的一聲,將被告王滿祿踢得倒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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