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素雪園上方的夜空中,變成了烈紅雪對沈傲罡,夜未央對歸大師的戰場。愛睍蓴璩沈傲罡算是墨非寒他娘沈墨離的堂兄,因其妹沈青鸞算計沈墨離,後落了個家破人亡的下場,也不曉得怎麼,他竟然成了漏網之魚,一心躲在暗處伺機報復。
而歸大師也是這號人,當初沈墨離北上帝都炫城,曾滅了當時護國掌教歸林隱一族,不巧歸笑天正是那人族弟,最擅長的便是馭獸,劫後余生,自然也想報仇雪恨,可又打不過正主,便只能找下面的孩子輩出手。
其實這都是小角色,墨非寒父母的強者之路不曉得多少人都成了墊腳石,什麼石人鎮,天蠶鎮,懸壺鎮,無極戰神,霓裳尊者,血河宗,閻魔帝君余孽,燭龍,夸復等等,多的實在數不清。可以說他們麾下強人雖多,但仇人絕對比強人只多不少。而眼下墨非寒兩個哥哥兩個嫂嫂外加一個姐姐姐夫都是沒人敢惹的大角色,所以可憐的三少爺就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長恨離歌!」沈傲罡早已參悟生死,這招是他趴在尸體堆里悟出來的。黑沉的夜幕下忽地憑空滋生出無數的尸體來,尸骨皚皚,層出不窮的死者披頭散發,齜牙咧嘴,還有的沒有血肉肌膚,只是白骨,它們僵尸也似的雙臂前伸,組合成一汪死尸海洋,每個死尸嘴里都喃喃有聲,哼唱著一種菩薩大悲咒般蒼涼,但淒厲遠甚的樂曲,朝著烈紅雪蜂擁而去。
烈紅雪紅發刺眼,紅袍咧咧,他的臉色瞬時也隨著歌聲而蒼涼甚至死寂起來,這便是長恨離歌的可怕之處,以無情克有情。烈紅雪心狠手辣沒得說,奪皇位時血腥鐵腕更沒得說,但他有一顆永生不悔的情愛之心,全身心都牽在了林素素,兒子林飛羽身上,剛听到歌聲,心便有些紊亂無序起來。
他大敵當前,臨危不亂,信手便是一招「泰皇心火,燒!」
「轟轟轟!」明黃色的火苗月兌手而出,眨眼燒成了明黃色的海洋。這種火焰極為奇怪,別的火是往外吐舌,泰皇心火卻是從外往里面燒,就像是燒人的時候從外燒到心一樣。
「哼,不自量力!」沈傲罡懶得接茬,只運功催動僵尸海洋。
蒼涼淒厲的樂曲聲越發刺耳,就好像無數只毛毛蟲趴在人的心靈最柔軟處一樣。
烈紅雪一來被克制,二來修為也沒有沈傲罡高,瞬時人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去死!」沈傲罡趁勝追擊,雙手狠狠地朝著僵尸海洋推了一把。
「嗷嗷嗷嗷--」
「啊啊啊啊--」
「哧哧哧哧--」
無數人將死之際的淒厲慘叫,垂死掙扎,猙獰反抗聲起。
烈紅雪不敵,他剛想後退,卻發現,身後也充滿了僵尸群,他已然處在無數只僵尸的包圍圈中!
「紅雪!」林素素淒婉驚呼。
「烈紅雪!」林擎蒼怒吼。
「雪叔!」那邊的夜未央震驚。
「我不能讓他代我死!」林浣薇剛想躍身。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烈紅雪卻是朝著林素素凝望了眼,好像在說,素素,能死在你面前,夫復何求?
繼而,烈紅雪紅袍翻滾,仰天長嘯,「泰皇狂暴!」
「 嚓 嚓!」
「 里啪啦!」
烈紅雪的身體,忽地響起了爆竹也似的爆炸聲,好一片清脆的爆破聲中,浩浩蕩蕩的灼烈之氣澎湃席卷,迫的所有人,包括林浣薇,壓根動彈不得絲毫只能瞪大眼楮看,此刻的烈紅雪已然主宰了整個的天空。然後,「嘩嘩嘩!」無數氣芒破體而出,血紅色的氣芒宛若烈紅雪的一腔赤血丹心,橫斬僵尸海洋!
「你……」沈傲罡,退!
幾乎同時,「噶蹦蹦!」血紅色的氣芒直劈大地,劈出一道黑沉沉深不見底的大裂縫來。
「爹!」從那大裂縫中,忽地迸射出一個雙手雙腳,脖子,掛著手腕粗鐵鏈的少年來!
那少年紅發勝血,一身血紅色的肌膚宛若潑朱,眼楮也是血紅,他雙眉如劍斜劍襲鬢,他鼻梁孤拔如寶劍倒插,他雙唇猩紅似人血浸染,大冬天只穿了件極薄的內衫卻依舊大汗淋灕。
雙手鐵鎖一揮,嘩啦作響,雙膝卻是朝著烈紅雪撲通一聲,跪去。
他是林飛羽,從十歲起被外公娘親關進地牢不見天日的林飛羽,卻被他爹給弄了出來。
「飛羽我兒!」此刻的烈紅雪幾如蠟燭燃燒到最後那一刻的決絕,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恨便是簡介導致了林昊的死亡,今夜捍衛林府,用上了泰皇心經最厲害的一招泰皇狂暴,然他畢竟修為不到,此刻強用無疑于瘸子去跑馬拉松,太透支了。
「爹!」林飛羽全身鐵鎖幾如瘋子,卻只對著烈紅雪磕頭磕頭再磕頭,什麼生而不養,什麼父親缺席,全狗屁,孩子對父親的渴望那是什麼都阻擋不了的,他這輩子最想見到的便是久盼未至的生父。
烈紅雪激動狂烈的幾乎說不出來話,然他的身體,卻是搖搖欲墜,眼看到了終點。烈紅雪忽地咬牙,切齒,又凝望了一眼林素素,好像在說,素素,來生再見了。
「飛羽,過來!」烈紅雪隔空揮手雙手如鉤,愣是把兒子鉤到了天空中,他的身邊。
繼而,烈紅雪一身明黃,再次悶吼,「泰皇季風!」
天地色變,忽地以烈紅雪為中心,形成一種忽左忽右的滔天大風,風勢極大,幾乎堪比兩位數台風。他對過,沈傲罡本來還想動手,此刻卻不能了。他的修為,也只配欺負欺負小輩,若真是遇到墨非寒爹媽之類,一巴掌也能拍到東海喂鯊魚去。
「飛羽,你听著,日後照顧好你娘,見了姓白的就殺別客氣,保護好你表妹薇薇,未央不錯,我希望你們可以成為好朋友,好兄弟!」烈紅雪沉聲道。
「爹,爹,爹!」林飛羽生活太過孤僻,此刻突然看到渴望已久的父親,激動的什麼也說不出來。倒是不遠處的夜未央,此刻發現端倪,厲喝著,「雪叔,你不要沖動!」
「未央,雪叔這輩子算計的多了,沖動一回又有何妨?」烈紅雪背對著夜未央說過後,又看了眼林素素,「素素,你照顧了飛羽十六年,剩下的,該我了!」
這話過後,烈紅雪右手如刀,「 嚓!」砍斷了左肩。
左肩膀瞬時血噴如注,「接住!」那血,對著林飛羽的嘴巴就沖了去。
「爹!你……」林飛羽不解,宛若受傷的幼獸似的左右躲避。
「喝!」烈紅雪右手一攬,把兒子的嘴巴對準了自己的傷口。
「嘩嘩嘩!」
「咕咚咚!」
烈紅雪的紅發,逐漸的暗淡,繼而轉的灰白,蒼白,銀白……
林飛羽常年不見天日的病態臉色,卻是紅潤起來,甚至他的頭發,紅的越發猩亮,微微泛著點明黃的感覺……
烈紅雪在殊死傳功,一身修為,全傳給了十六年未曾見面,今朝一眼便要別去的兒子……
時間突然在這一刻凝固。
烈紅雪的泰皇季風太過強勢,林浣薇一點也動不了,只能嬌聲厲喝,「我不怪你,我不怪你,我爹的死和你沒關系,沒人知道我爹會當魔猿的!」
「多謝。」烈紅雪氣喘吁吁,說話也難。
「紅血,紅血,烈紅雪你給我住手!你說了你要陪我一輩子,你要做最有勇氣的英雄,你要陪我登最高的山,看最廣闊的天空,你這個混蛋,你這個混蛋,你讓我以後怎麼辦,嗚嗚……我都等了你十六年,夢了你十六年……」下面,林素素早已哭成淚人。
「素素,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烈紅雪的眼神渙散起來,他拼命想要聚焦到林素素身上,卻不能,因為他還想多看兒子幾眼。
烈紅雪的氣息越發微弱,林飛羽的全身肌肉開始膨脹,外凸,他忽地搖身一晃,全身的鐵鎖嘩然而碎,四處散落。
「爹,爹,你住手,我不要你的修為,我不要你的血,我要和你在一起!」林飛羽死命掙月兌。
「傻孩子,你的天賦比爹強多了,爹的修為給了你不虧,你是爹的血肉,不多這一口。」烈紅雪喘氣如潮道。
就在這時,泰皇季風漸漸微弱,沈傲罡再次動手!「摧枯拉朽!」無數個手掌,血紅色的手掌,青筋畢現的手掌,朝著烈紅雪父子橫斬而去。眼下烈紅雪奄奄一息,林飛羽突逢巨變,性命堪危……
然而,卻是一道蒼老的響動聲自南方天域傳了過來。「他欠下的債已然還清,你又何必斬盡殺絕?」
聲音似乎有著阻攔一切的無上力量,那無數的手掌,突然寧頓了片刻。
「嗖,嗖,嗖!」
一只火紅色的巨鳥,城門口的規模,雙翼宛若兩個城門一樣,到了。
正是重明老祖。
「你個傻小子!」碩大雙翼朝著烈紅雪父子一拍,拍到了林浣薇的房間,「勞駕瓊大師幫我留他一命。」
繼而,重明老祖人鳥合體,冷剜沈傲罡,「這里是鴻鵠大陸。」
「我要報仇。」
「這里是鴻鵠大陸。」
「你是重明老人?」
「這里是鴻鵠大陸。」
「你……」
「這里是鴻鵠大陸!」
老人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