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菲爾夏日 何棄療

作者 ︰ 獨木不成林

運勢大凶!李汐一臉呆滯,面朝鏡子,舉著手機,諾蘭的呼吸聲透過電話傳入她耳朵,這到底是走什麼背運?!如果說喬過于親昵的行為不過是為贏得《風尚》雜志社好感的職業舉動,那這位影帝先生私人時間致電騷擾,且跟秘密警和察似的查她行蹤是要怎樣啊……

「肖恩先生,你什麼時候開始關心我的行程安排?」李汐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嘲弄道。

「我也不想耽誤自己的時間諾蘭壓低嗓音說︰「但你的確令人頭疼,特別是一想到你形體訓練的表現,更正,應該說想到你這一周的排練,我不得不對你表示‘關切’

諾蘭故意加重關切一詞,李汐听罷嘴唇抖了一下,既心虛又不安地說︰「我很抱歉,肖恩先生,但我在努力學習,如果你能對我耐心些,也許我會更快融入劇組。我正在工作,如果你不介意……」

不待李汐說完,諾蘭搶過話︰「倒成了我的錯誤他冷笑著,「克里斯蒂,我打電話只想告訴你,周三的彩排時間提前了,要拍攝幾張宣傳用的照片,拜托你別當著攝影師的面發呆或者出丑

「你打電話給我就為這事兒?」李汐狐疑問道,改時間這種雞毛蒜皮小事難道不是副導演群發短信就可解決嗎?有必要動用大明星通知所有人?

「嗯諾蘭不置可否應了聲繼續說道︰「克里斯蒂,不限範圍,如果讓你直覺選擇一支歌,你會挑哪首?」

「呃?」李汐頓頓回答︰「比爾*本內特的《她很窮但她很誠實》(sheprshehneillbenne)

諾蘭忍不住輕笑起來︰「真符合你的口味,克里斯蒂

「謝謝李汐自動將這句話歸為諾蘭對自己的譏諷,他吃飽了沒別的事兒可做嗎?李汐想著。

「再見,李汐諾蘭匆匆掛斷電話,李汐撇撇嘴,郁悶地將手機塞進兜里。

諾蘭真是個莫名其妙的存在,他這是何棄療啊……李汐甩甩頭,對著鏡子擠出一個略顯無力的笑容,她要拿出干勁回到與喬的采訪中。

「你太也奇怪了吧?」伊恩接過自己的電話,不滿地對諾蘭說︰「既然好奇李汐為何與喬一起吃飯,為什麼不大大方方問她?這種追問姑娘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的做法,很像一個吃醋的小男友,諾蘭!」

「我為什麼要吃醋?伊恩諾蘭露出一副天真無邪的表情,驚得伊恩渾身起雞皮疙瘩,「我只不過想要確認那事兒而已,她說正在工作,聯想到她今天排練時頻頻看表,應該是約了喬采訪,否則依照她的性格,是不會選擇酒店約會的

「她的性格?」伊恩有些玩味地追問︰「你和李汐不過見過四五次面,就對她的性格了如指掌?」

諾蘭听出伊恩話中的誘導之意,他坦然回答︰「這幾次排練後,她都大呼小叫喊肚子餓,追著演梅格的女演員露娜身後央求陪她去中國城吃飯,只要不聾的人都听得到。更何況排練間隔休息,她自備各種稀奇古怪的中國產零食和眾人分享,並對那些食物制作工藝講得頭頭是道。伊恩,沒記錯的話你也吃了好幾塊她帶來的杏仁酥,難道忘記了?」

「照你這麼說,李汐顯然是吃貨嘛伊恩並沒有轉移話題的意思︰「不愧是影帝,觀察入微,根據經驗判斷,如果是約會,李汐肯定會去吃中餐嘍。既然你沒有因她和喬共進午餐而生氣,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李汐,韋伯會出席周三的宣傳照拍攝,還會圍觀排練,確切說是圍觀她的表演?」

「伊恩,我不太懂你的意思諾蘭打開冰箱取出瓶番石榴汁,為自己和伊恩各倒一杯後,悠閑地喝著果汁,懶洋洋回道︰「如果想試探我是否喜歡李汐,你問錯問題。她是我選擇的克里斯蒂,如果我討厭她為什麼要選她。但這不意味我喜歡她,我合作過的女星那麼多,難道全都付出感情?我不否認期待她的表演,如果你認為我很享受她的歌聲也沒錯。她和專業演員不同,大概和我見過的所有女藝人都沒有共通性,這種不同令她演繹的克里斯蒂充滿令人興奮的未知感

「所以,你對她的種種關注,不過是站在導演的角度去挖掘一顆璞玉?」伊恩垮著臉問。

「我想不出其他的原因,伊恩諾蘭將轉椅拉到寫字台前,拿出劇本準備工作。

「你還沒回答我的提問,諾蘭,為什麼不告訴她韋伯要來的事兒?」伊恩不死心地追問著。

「告訴她的話,太無趣了諾蘭揚起臉,沖伊恩燦爛一笑︰「我比較好奇她見到韋伯時的反應,應該不會從舞台上摔下去吧

「你……」伊恩眯著眼,注視著近在咫尺的諾蘭,每一個角度都堪稱完美的面孔,幽深如同神秘古井的眼眸,隨意而坐仍透著優雅氣度……這個男人或許擁有一切,惟獨缺了樣東西,一樣名為善良的小小物件。

「伊恩諾蘭似是想到什麼喚住伊恩︰「安妮又出去了?」

「嗯,她去診所美白牙齒伊恩回道。

「午飯後,安妮就有點心不在焉,從下周起她要開始幾個廣播的工作,你盡量多陪在她身邊,義演這邊的事兒我可以自己應付。差點忘了,還有一件事兒,伊恩。我收到了幾條匿名短信,猜是狗仔隊故弄玄虛,謹慎起見,你還是讓公司調查下

「這種事怎麼能差點忘了!」伊恩不滿地湊到諾蘭身邊︰「手機給我

諾蘭依言把手機交給伊恩,伊恩接過後驚呼一聲︰「電量滿格,為什麼要騙我說沒電了,借我的手機打給李汐?」

「你是十萬個為什麼先生嗎?」諾蘭低頭用熒光筆在劇本上圈點著︰「伊恩,你能幫我去架子上找張d播放嗎?」

「哪張?」

「比爾*本奈特的《幾乎是個紳士》(alenlean)諾蘭沒抬眼道。

伊恩沒忍住噗哧笑出聲來,這張專輯的名字,真的很……很襯諾蘭!伊恩不厚道地吐槽著自家大明星。

李汐一邊抱怨諾蘭的神經質行為,一邊跑回餐廳。喬的姿勢和她離開時幾乎一模一樣,李汐突然注意到乍看上去消瘦的偶像藝人喬,有著寬厚且形狀優美的肩膀,這種介于男人與男孩之間的性感吸引著服務生們的目光,李汐在他們的竊竊私語聲中坐回到位置上。

看到李汐,喬突然奉上一記令人瞎眼的閃亮笑容,他起身為李汐拉開椅子,整個動作一氣呵成且貴族範十足。李汐有些好奇喬的教育經歷,其他采訪似乎都沒有過多討論喬的成長環境,她覺得也許可以更改問題順序,將家庭話題提到前面。

「嗨,我有些擔心你一去不復返喬故意用夸張口吻像個驚慌失措的小男孩般說道︰「謝天謝地你回來了

李汐朝這個一臉萌態似乎人畜無害的明星瞥了一眼後,迅速把目光移到記事本上,她決定無視喬那雙藍到不真實的眼楮,以及他臉上真誠的笑容。她需要回歸工作,風尚雜志社出錢可不是讓她和明星在餐館里**打趣,李汐清清喉嚨,嚴肅地說︰「我已經浪費了你很多時間,我們可以開始采訪嗎?」

「別擔心我喬說著把胳膊肘放在餐桌上,一手托著下巴,另一只手隨意捶拉在身側︰「我非常喜歡這兒,食物一百分,人也不多,我決定正式把這家餐館加入再次光顧的名單里,並且除與你的采訪外,我今天並沒有其他工作喬說著體貼地為李汐的茶杯里兌水。

李汐注視著喬,果斷回絕道︰「很不幸的是,我還有其他事情。我今天要趕出初稿,明天加以潤色,副主編要求周一八點前稿件躺在她的郵箱里

被拒絕後的喬有些手足無措,他睜大雙眼,挑高嗓音問︰「周六還要加班工作?這是玩笑吧?」

你以為我在和你干什麼,相親嗎?李汐忍住聲兒沒吐槽,她深深吸口氣,假裝遺憾道︰「事實上就是如此

「所以,你不會和我共進晚餐?」喬失望地說。

「顯然不會喬那副楚楚可憐的面孔惹得李汐發笑不已,如果這是喬想塑造的活潑大男生形象,李汐不得不贊美他的表演很成功。

「你想來份甜品嗎?」不等李汐回應,喬朝服務生揮揮手︰「想來點什麼?冰激凌?中式蛋糕?」

「謝謝,我不需要李汐想跟他說,自己已經被他那含糖量破表的笑容弄得醋心,再無力應付其他甜食。

「嘿,我們分一塊隻果蛋糕好嗎?我真的很想吃這個,但一個男人獨自吃甜品感覺很奇怪喬討好地沖李汐眨眨眼楮,李汐瞬間有種自己其實是幼兒園阿姨的感覺。

「可以開始采訪嗎?」吃完蛋糕,李汐再度問道。

「隨時可以,小姑娘喬靠著椅背,笑咪咪說。

「不介意我繼續錄音吧?」李汐掏出微型錄音設備放在桌上︰「這有助于我寫稿子時準確無誤引用你的話

「當然,我可不想被誤解喬聳聳肩膀輕松道。

兩個半小時後,李汐坐在開往金絲雀碼頭的地鐵上,她試圖克制因喜悅而不住上揚的嘴角。剛剛與喬的采訪,她完全展現出一位資深記者所具有的專業、冷靜與深入。他們聊了喬的個人生活,平凡普通但幸福快樂的父母,已結婚育有一對雙胞胎的哥哥,rada入學考試因失眠而差點搞砸,第一次電影面試跳了段搖擺舞……

李汐從沒采訪過這麼鮮活的人,大部分的名人采訪時都喜歡s僵尸,要麼是給出千篇一律的答案,要麼是談上一大堆似是而非的廢話。在見識了太多假笑苦笑皮笑肉不笑之後,喬干淨清爽的笑容如一股春風,發自內心而不是靠演技裝飾。甚至當李汐問他一些比較棘手的問題,他都不卑不亢沒有刻意修飾給出答案。喬完全不回避李汐審視的眼光,事實上他很樂于四目相視,坦率而友善,李汐幾乎要給喬打上滿分。

唯一讓喬稍感苦惱的問題是關于狂熱女影迷的︰「我不介意被粉絲認出來,我的意思是,能被人叫出名字是件挺酷的事兒。簽名合影聊天之類的我都很樂意去做,但總要有個度。當我去超市買衛生紙,身邊跟著姑娘拿手機狂拍,就讓人有點吃不消了。並且這種事兒真挺尷尬,有時她們站在衛生間門口等……我該說什麼?難道問她們要不要一起用?或者假裝沒看到她們,沒听到她們的尖叫?我怎麼都學不會如何應付這碼事

李汐專注听著喬的微吐槽,他的糟事幾乎可以集結成冊,並且一定能大賣特賣。李汐從未設想過采訪可以進行得如同和好友吃喝打屁。

「最後一個問題,接下來你會有什麼新劇拍攝呢?」

「秘密喬得意地回答。

孩子氣十足,又時不時展現紳士做派,果然是少女殺手!李汐將少女殺手這四個字寫下後,心滿意足地合上記錄本。

買單且收拾好東西,喬送李汐來到地鐵站,在李汐伸出手前,喬出人意料地擁抱了她。

饒是李汐坐上地鐵,被喬擁抱的畫面仍不間斷在她腦海中重放。

「我很高興認識你,李汐喬壓了壓帽檐低聲說。

「呃,我也是李汐尚未從擁抱一事中回神。

「這是我的電話,如果你還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打給我喬飛快塞給李汐一張卡片︰「這樣可以減少索菲的工作量

「呃,好的,謝謝你李汐不知所措地攥著寫有偶像喬電話的卡片,他是在和自己**嗎?也許自己多想了,這不過是喬友善示好的另一種方式?……剛剛成為全英女性評選的最想親吻對象的喬怎麼可能和自己曖昧?

「我想,該說再見了,小姑娘喬說道。

「你要回西區嗎?」李汐隨口一問。

「我可以在沒有你的指導下安排好時間喬半開玩笑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李汐心跳加速,面頰微微發漲……很好,自己現在看起來就跟討人厭的花痴粉絲沒兩樣,她忿忿想著。

「我在開玩笑喬指指已經進站的地鐵︰「再見,李汐

李汐搞不清楚如何走上的地鐵,她羞于承認,自己一直在回味喬的懷抱,寬大、溫暖,夾雜著一絲衣服柔順劑的香味。這算是周六工作的特殊福利?青春藝人喬的一記擁抱?李汐搖搖頭,她要把這段詭異的插曲從大腦中趕出去,如果說和藝人上床是自殘事業的行為,那對藝人有不恰當的感情就跟抹脖上吊沒什麼本質區別。李汐模模背包,這里面有關于喬采訪的音頻與速寫記錄,她已經完成一半的工作,接下來就是將采訪整理成文字。

她很清楚,這可能是唯一一次近距離和喬交談,風尚雜志從不會重復選擇一位明星上封面專訪,下次遇到喬大概是和同行擠在bafa頒獎禮紅地毯秀上,那時候自己大喊著喬的名字向他提問,而他西裝筆挺,目不斜視,根本不會停住步子。

听起來很消極,但對李汐來說卻異常真實。當她在采訪中和名人建立起微弱友情後,采訪者和受訪者都不得不回到屬于自己的生活,無論之前的交流多融洽愉悅,最終仍是路人。每天和形形j□j的明星打交道令李汐備受羨慕,就連同單位但鮮少有采訪機會的吉瑪都常常嫉妒她。李汐從未告訴過任何人,這是一份听起來有趣但實際上充滿了孤獨寂寞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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